作者:森森的爱
就在她等待热乎乎香喷喷的晚餐的时候,卡洛琳夫人过来看望女儿。
“多莉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妈妈。”
“多莉丝,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裴湘认真思考了一下,才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
“妈妈,你能给我讲一下来龙去脉吗?我现在只知道霍华德曾经谋害过我,然后莉娅和温斯特小姐应该也参与了,但是具体发生过什么,我心里迷迷糊糊的。”
卡洛琳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字斟句酌地把谋杀案的原委复述了一遍。
裴湘听完后,倒是没有露出特别气愤的表情,因为她在“晕倒”前已经发泄一通了。
她反而关注起另外一个问题:“妈妈,那个驯马师艾伯特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吗?莉娅就是为了救治自己的未婚夫,才答应和霍华德合作的吗?”
卡洛琳夫人没想到女儿会关注这件事,她有些迟疑,随即又摇了摇头,按照自己的理解评价道:
“有一部分是因为费用的问题。但是,她对你若是心存善念的话,也不会选择和霍华德合作的。她完全可以向我请求帮助,咱们家每年都要向教会和济贫院捐赠一些东西,有人写信来求助,我也会让莫里太太酌情处理。这些情况,莉娅身为女仆领班,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她却只字未提。”
“这是为什么?难道求助比杀人还可怕?”
“这说明,她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们。”
伯爵夫人的话让裴湘露出落寞受伤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对伯爵夫人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个艾伯特确实挺惨的,妈妈,我打算帮他支付剩下的治疗费用。”
“我非常赞同你的这个想法,多莉丝,你长大了。”
“可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妈妈。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仆人交朋友,可是,莉娅和我相处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和她讲心里话的,就像好朋友那样相处。而且、而且我以为,将来,就是我嫁人以后,莉娅会像莫里太太陪着你一样,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裴湘轻声说出了多莉丝·格拉斯顿的真实想法,满脸惆怅。
卡洛琳夫人并没有训斥女儿把女仆当做朋友的想法,因为有时候,阶级之间冷冰冰的划分,是决定不了人心的亲疏远近的。
“多莉丝,我看露西也挺不错的,我把她调到你身边,专门照顾你,怎么样?”
裴湘蔫蔫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兴致不高,卡洛琳夫人却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透,她可不想让这个差点失去的女儿继续糊涂过日子了。
“多莉丝,除了莉娅的事,你不想问一问你父亲的态度吗?霍华德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吗?”
裴湘回忆着多莉丝·格拉斯顿和那位伯爵父亲相处的片段,十分不满地鼓了鼓脸颊: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我相信父亲他不会愿意看到我受到伤害的,但是,也就那样吧,仅此而已。妈妈,祖父说过,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至于别人喜不喜欢我,看不看重我,又有多大关系呢?难道我还要为了讨他的欢心,主动贡献出嫁妆帮他养情妇和私生子吗?那可就太愚蠢了,还不如去资助几个年轻英俊的艺术家和大学生。”
这话让卡洛琳夫人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是应该感慨自己的长女心思通透,足够冷情自我,还是应该训斥她的某些不庄重的想法。
她轻轻拍了一下裴湘:“资助艺术家很好,但是你应该看重他们的作品和才华,而不是脸蛋儿。还有,多莉丝,这种话不要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说明,卡洛琳夫人明显没有真正的生气。于是,特别机灵的大小姐立刻频频点头,连声保证她不是只看外表的肤浅姑娘,偶尔也会看到某些平凡外表下的闪光灵魂的,就是次数不太多而已。
卡洛琳夫人今晚的脾气出奇的好。
经过白天的惊吓,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让多莉丝成为一位完美典范淑女的幻想,反而发自内心地认为,多莉丝只要活蹦乱跳地活着就好。即便一辈子横冲直撞学不会任何高雅的才艺,那又能怎么样?
——反正多莉丝有钱,今天还救了弟弟爱德华,她将来的生活肯定是有保障的。
——再加上她从来不让自己受委屈的性格,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倒是简的脾气……
卡洛琳夫人微微出神,马上又重新集中注意力,今晚最重要的话题还未展开,她得先解决多莉丝的问题。
“多莉丝,你认为福尔摩斯先生怎么样。”
裴湘心想,此君动作灵敏,智慧超群,就是没有学会看破不说破的美德。
“他是个好人,妈妈,这次能把霍华德他们揪出来,就是多亏了福尔摩斯先生帮忙,我十分感激他。”
“那你还抵触嫁给他这件事吗?”
裴湘睁大了眼睛:“这是两回事,妈妈。而且,福尔摩斯先生应该也是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的,真的,我从来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任何爱慕迷恋的情绪。”
卡洛琳夫人轻轻蹙眉,她想到那位福尔摩斯先生最先注意到女儿的身体状态,并在第一时间冲上前接住了她,怎么也不像是没有动心的样子。
若不是情深意切,谁能这么时刻关怀?毕竟晕倒这种事,又不是可以提前预料到的。
“多莉丝,你不要糊弄我,我想听实话。”卡洛琳夫人狐疑地看着女儿。
“真的,我发誓,你想想,我和福尔摩斯先生之间连个共同爱好都没有,总共就相处了几天,怎么会产生爱慕?妈妈,你就不要总想着撮合我和福尔摩斯先生了,他算是我的恩人啦,你总想着把我塞给他,会让他感到不自在的,这可不是咱们格拉斯顿家族的待客之道。”
卡洛琳夫人觉得女儿的话有几分道理,便无奈叹息:
“你们若是能够缔结姻缘就好了,我就不替你发愁了。多莉丝,经过这次的事以后……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一定会尽快把你嫁出去的。”
“为什么?我才十八岁而已。难道……他觉得这次的事是我的错误吗?”
卡洛琳夫人摇了摇头:“在你父亲看来,谁的错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与结果。他为了杜绝一些损害他名誉的谣言四处流传,必然会让你早一些嫁人的,让你带着嫁妆完完整整地嫁出去。用来向整个上流社会证明,他并不是那种觊觎女儿嫁妆的卑劣之人,更不会为了情妇和私生子伤害合法的妻子子女。”
“哎呀,父亲心里面的念头可真够多的,可是,要是我一直没有心仪的人,他总不能把我随便嫁出去吧,就为了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谣言?”
“破除谣言只是一方面,我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多莉丝,按照你父亲的性格,他也许会在心里暗自猜疑。”
“猜疑什么?”
“猜疑……你是不是对他心存芥蒂?他会觉得,一个对家族有埋怨的女儿,在姻缘选择方面,不应该太过随意。他应该会用你的婚事,谋求更大的利益,并且,不再看重长远的未来,只注重当下。”
裴湘自然也料到了这样的后果,但她没有想到,卡洛琳夫人会如此直白地讲出来,直接扯掉了格拉斯顿伯爵的遮羞布。
“妈妈,你怎么也开始明目张胆地说父亲的坏话了?以前不都是让我不要胡言乱语的吗?”裴湘十分“直率”地说出了心里话。
卡洛琳夫人轻轻挑眉,假装没有听到长女的问题,自顾自地往下说:
“多莉丝,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但是,若是你父亲一定要安排你的婚事,你是没有办法拒绝的。除非你想被上流社会彻底驱逐或者去异国他乡躲避。”
“那我就趁着父亲选出人选之前,接受其他青年的求婚。”裴湘天真地答道,并目露期待。
“他不会同意你自己选择的人选的,除了他看好的,其他人都不会得到他的允许。”
“怎么会?我觉得他也不太喜欢福尔摩斯先生,甚至有些惧怕他,可也默认了他在咱们家做客呀,还同意你撮合我和福尔摩斯先生。”
“那是因为,福尔摩斯先生是你祖父安排的人选,又是你的财产委托人,他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再加上福尔摩斯先生本身的能力和地位,让他不敢彻底交恶,所以才选择了忍耐。若是换成其他人,即便是前途大好的贵族青年,只要你父亲觉得不合适,就不会允许你嫁出去的。”
这番解释让裴湘沉默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有幻术易容,知道自己有后路安排,未来并没有伯爵夫人说得那样悲观。
而且,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人随便揉捏。她有很多办法让伯爵阁下不敢过分干预她的生活,甚至还可以通过精心的算计安排,让一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她此刻依旧觉得憋闷,不喜欢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裴湘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无聊之人周旋,就觉得那是在浪费宝贵生命,糟蹋大好时光。
——我需要一个不受制约的自由身份,这个时代对女人并不友好,不如干脆以男人的身份出去闯荡一番。
——但是,就这样逃走,似乎有些不痛快。
——在这个家里,不论是卡洛琳夫人还是原身的弟弟妹妹,都是不错的人,若是从此不再联系或者成为陌路人,倒有些舍不得。
——另外,我若是离开了,不论是以病逝的名义还是用出意外的借口,最后得利的人都会是那位伯爵阁下。
——还有就是,若是放弃了格拉斯顿大小姐的身份,肯定会让原身的祖父感到失望吧。
裴湘闭了闭眼,把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拽,不太高兴地说道:
“情况不一定有您说得那样严重,妈妈。不过,为了防止父亲以后把我嫁给一个又老又胖的丑家伙,我会试着和福尔摩斯先生好好相处的,最起码,他的身材还不错。你就别担心了。”
卡洛琳夫人微微一笑,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她确实把未来的某些可能性说得严重了一些,目的就是让这个只关心吃喝玩乐的长女有些紧迫感,不要等到事到临头了才发现大事不妙。
况且,她始终认为,福尔摩斯先生能那样热切地关注多莉丝,绝对不是毫无情谊的。
只不过,像他那样的绅士一向内敛稳重,喜欢掩饰情绪,不会如同一些不靠谱的油滑年轻人那样,把三分情谊表现出九分来,骗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感动万分,从而芳心错付。
所以,在卡洛琳夫人看来,只要多莉丝放软了态度,不是用抵触和消极的情绪面对福尔摩斯先生,这段姻缘是非常有可能被促成的。
——到那时,查尔斯·格拉斯顿就是有再多的打算,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时候,仆人们给裴湘端来了丰盛晚餐。
卡洛琳夫人看着女儿毫无阴霾的雀跃眼神,想到她今天遇到的种种糟心事,到底忍住了劝她少吃些东西的叮嘱,起身离开了长女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裴湘起了个大早,在花园的小路上堵住了晨起散步的迈克罗夫特。
“早,好巧,福尔摩斯先生。”
迈克罗夫特瞄了一眼裴湘裙摆上的露水和草屑,语气温和:
“如果格拉斯顿小姐没在灌木丛旁徘徊了三五分钟的话,确实挺巧的。那么,容我说一句迟来的问候,早安,遇到你是我的荣幸,格拉斯顿小姐。”
裴湘弯了弯眉眼:“如果福尔摩斯先生没有特意在露西面前透露日程安排的话,我也猜不到您竟然还有早起散步的雅兴。那么,容我礼貌地询问一句,尊贵的先生,你愿意陪着偶遇的小姐走一段路吗?”
福尔摩斯伸出了胳膊,裴湘轻轻挽了上去。
“小姐在烦恼什么?”
“福尔摩斯先生,作为财产委托人和准未婚夫,您有多大的权利干预我的婚事?”
迈克罗夫特略微沉吟:“从法理上来讲,除非我亲自向你求婚,否则的话,我没有办法剥夺伯爵阁下作为父亲的权利。”
“法理上?”裴湘望着手边含苞待放的玫瑰,“如果事事都遵循法理,那么,我们也不会在冬日的清晨看到如此多的娇艳花朵了,这里的绿植该是萧瑟且单调的。”
“所以,有时候难免要把人心的喜恶加注在自然法理上,尽力做出一些皆大欢喜的改变。我们都不能免俗,格拉斯顿小姐。”
裴湘轻笑一声,手指拂过绿叶:“皆大欢喜这个词未免太过圆满,福尔摩斯先生。其实,只要人心适当偏一偏,让合作的双方互赢就好了,至于其他方面,没必要全部顾及。”
迈克洛夫特再次确认了这位大小姐对格拉斯顿伯爵的淡薄感情,心中计划微调。
“格拉斯顿小姐总是能说出真知灼见。比起那十五万英镑的嫁妆,我觉得小姐本身更值得伯爵阁下重视,可惜,伯爵阁下似乎欠缺了一些观察能力。”
“所以,对于并不欠缺观察能力的福尔摩斯先生来说,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偏一偏,愿意费些力气推动某些改变。”
“小姐,我已经做出改变了,否则的话,你我不会在这个时间地点‘偶遇’的。”
裴湘脚步一顿,心说让这人早起散步确实挺不容易的。
——竟然忽然产生了奇怪的自豪感……
迈克罗夫特没有再继续说话。
裴湘知道,身边的男人在等待她亮底牌。
“您这样,可真是不够绅士,面对一位淑女的求助,竟然还要如此斤斤计较。”
迈克罗夫特语气真诚地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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