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晚韶华 第43章

作者:枫荷梨 标签: 红楼梦 种田 BG同人

  贾兰大喜过望,忙将功课拿与她看。

  宝钗先细看了一番他写的文章,一一指出不足之处,如何删改,作诗该如何遣词用句等等。

  听完宝钗的点拨,贾兰颇有所获,终于有了头绪,笑道:“多谢薛姑姑。”想了想收拾了纸笔,对李纨道:“妈妈同薛姑姑说话罢,我去书房查阅些东西。”

  说罢行了一礼,抱着东西一溜烟跑出去了。

  李纨忙命人拿了斗篷跟上去,心下也松了口气,还好有宝钗辅导,她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东西,没办法完全融会贯通,她前世所受的教育又与当下截然不同,对于文章策论,之乎者也这些实在不擅长,更别提教人作诗了。

  这也是李纨最近头疼的问题,贾兰今

  年已经六岁了,这一两年还好,日后他年纪渐长,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读书,小孩子还是要多认识些朋友才好,贾兰又没有父亲,她再用心也不能替代父亲的作用,长于妇人之手终究少了些刚性儿,对他日后的成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代师徒的关系与父子无异,贾兰有了良师教导,才能真正接触外面的世界,因此她想为他找一位真正的老师,细心教导他。

  实在不行也可以先找一家风评好的私塾上学,至少可以多认识些朋友,不至于拘困在这方寸之地,坐井观天。

  她有心让贾府出面打听一下京中哪家的私塾好,偏她是儿媳妇,不能跟贾政说话,且贾政为人古板迂腐,又好面子,贾家自己有家塾,多半不会同意贾兰去外面求学,不然岂不是让外人耻笑贾家的私塾比不上别人家的,以致连荣国府正经小爷都舍近求远。

  王夫人又不管这些,让贾兰去说也不行,身为晚辈和学生,却说家塾大儒的不是,只会让贾政不悦,也会惹来很多闲言碎语,对他不利。

  想到此处,李纨不禁叹了口气,实在头疼。

  宝钗喝了口茶,见李纨愁眉紧锁,不禁疑惑道:“嫂子这是怎么了?”

  李纨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把自己的烦恼说了。

  宝钗听罢深有感触,点头叹道:“嫂子虑的极是,男儿家读书明理,辅国治民方是正道,兰儿天资聪颖,若有良师悉心教导,日后前途未可限量。”

  她哥哥薛蟠便是自幼长于后宅,被母亲溺爱,才养成如今这么一副荒唐脾性。

  低头思索了片刻,心内忽然有了主意,抬头笑道:“嫂子怎么忘了,令尊大人乃国子监祭酒,这些事有谁比李大人还清楚?”

  李纨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真是糊涂了,连这个都忘了,多谢妹妹点醒了我。”

  也不能怪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前年李母四十五岁生日时回去拜过一次寿,那时候李守中因点了学差还在任上,因此她至今都没有见过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哪里想的起这回事?

  宝钗抿嘴一笑,道:“嫂子不过是关心则乱,才一时不曾想到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十点前更新的,又迟到了QAQ

  我一定把更新时间调整过来,做不到的话就让我变秃头!

第60章 第六十回

  李纨笑道:“若不是妹妹提醒, 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里。”

  心里有了底,一时也轻松了不少,当即叫丫头预备纸笔。

  宝钗见状便识趣的告辞, 笑道:“嫂子且忙,我出来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

  李纨也不多留, 再次谢过,命人拿什锦盒子装了两盘新蒸的大芋头, 并几样果脯点心带回去给薛姨妈尝尝,笑道:“妹妹得了闲再来坐坐。”

  宝钗答应着去了。

  丫鬟已备下笔墨, 李纨坐在书案前, 心下思量一番,当即提笔修书一封, 检查了一遍见无遗漏, 方妥善封好,又收拾了几样细巧点心, 打发人送去了李家。

  李家与荣国府相隔并不甚远, 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而已, 彼时李守忠父子都上班去了,只李母并儿媳张氏在家, 正计议打点年事, 忽听二门上的婆子说姑奶奶打发人送了东西来,另有一封书信与太太。

  婆媳俩闻言都有些疑惑,前两日才回了年礼过去, 并不曾听说有什么事,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不曾?想到此处,李母忙道:“快将书信拿来我瞧瞧。”

  身旁服侍的丫鬟闻言忙去取了书信过来。

  李母接过,当即拆开细看,片刻后看完,眉间掠过一缕愁绪,长长的叹了口气。

  张氏与李母虽是婆媳,但情分甚好,见婆婆看了信后神色郁郁,忙道:“太太怎么了?可是姑奶奶那里有什么事?”

  李母也没有瞒她,叹道:“你妹妹想给兰哥儿寻一位名师教导,偏她对外头的事不清楚,他们府里又没过人出面,便想让老爷帮忙寻摸一二。”

  张氏对年纪轻轻便守寡的小姑子颇为同情,且李纨这些年三节两寿送礼都甚为丰厚,每每送给她这个长嫂的东西也都极为用心,因此张氏与小姑的感情倒不错,闻言便道:“姑奶奶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兰哥儿今年也六岁了,又生的聪明伶俐,孝顺知礼,我瞧着日后是有大出息的,很该请一位名师好生教导,可别耽误了。”

  李母闻言叹气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贾家那些人素来是跟红顶白,捧高踩低,你妹妹孤儿寡母的,日子还不知怎样艰难呢,兰儿是他们二房正经的长孙

  ,如今竟连请个先生都不敢开口。”

  李母素疼女儿,谁知贾珠早亡,女儿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要拉扯孩子,又要侍奉公婆,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偏贾家近年行事越发不成体统,连家族私塾也是藏污纳垢,心下不免有些怨言。

  张氏近来也风闻了贾家的一些荒唐事,听婆婆言语中对贾家有诸多不满,心下颇为赞同,只是这些话李母说得,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却不好说,便笑着安慰道:“太太别急,咱们常年在后宅,对外头的事也是两眼一抹黑,不如等老爷和大爷回来了再商议看看。”

  李母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这一时半刻急也急不来,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罢。”

  晚间,李守中父子下班回府,李母便将李纨的书信递给他们,道:“你们爷俩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李守中与李衡先后看过,一时都沉吟不语。

  李母见父子俩都不说话,不禁有些着急起来,道:”到底怎么样?你们好歹吭一声。”

  李衡皱眉道:“只怕不大容易。”

  这京城中有名的先生只那么两三个,早就被人抢破头了,哪里轮得到他们。而且妹妹的要求又高,信中再三说要找的不是普通先生,必须是愿意收兰儿为入室弟子,肯真心教导的,而且不止要学识好,还要性情开明,为人处世不迂腐,这样的人上哪找去?

  李守中叹道:“再不容易也要想法子,你也看到你妹妹信上说的了,贾家私塾乱成那样,去了那里再好的孩子也要叫人教坏了,哪里是读书的地方。

  你妹妹只兰儿这一个指望了,咱们李家的外孙可不能让那些人给毁了。”

  他也知道这事难办,只是李纨是他唯一的女儿,连带着对唯一的外孙亦是十分疼爱,女儿没了丈夫,外孙贾兰便是女儿下半辈子的唯一依靠,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只是他将自己认识的所有同僚朋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依旧没有合适的,不禁有些犯愁,这一时半会儿的,想找个符合女儿要求的先生实在不容易。

  李母也愁眉紧锁,皱眉道:“难道这满京城就找不出一个来?你们再好好想想,以前认识的那些同窗故旧中有

  没有合适的?”

  李衡正茫无头绪,闻言忽然灵光一闪,忙道:“我今日在衙门里倒听说了一件事,说是顾老先生前几日回京了!”

  李守中闻言一怔,刚想问哪位顾老先生,话未出口忽然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说的可是顾岩顾先生?”

  李衡急忙点头,道:“正是顾岩先生!”

  李守中目光一亮,随即黯淡下来,苦笑道:“顾先生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人家是何等人物?哪里是我们可以高攀的上的。这些年来不知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公子想拜入他门下,都不得其门而入,连当年周家那位有神童之称的三公子都被拒了,又怎会看得上兰儿这么个小娃娃。”

  原来这顾岩乃是当朝有名的大儒,此人说来颇有些传奇色彩,其父顾燔出身于有南顾北孔之称的江南顾氏,其母却是与先帝一母同胞的永安长公主,因此说来顾岩其实有一半的天家血脉,与当今圣上是嫡亲的表兄弟。

  只是当年顾家卷入皇位之争,先帝虽看在妹妹永安长公主的面上网开一面,但也只放过了顾岩一家,其他几房依旧是该杀的杀该抄的抄,百年世家自此风流云散。

  当年顾燔虽因妻子之故逃过一劫,但家族的灭亡始终让他耿耿于怀,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随后永安长公主也相继病逝。

  顾岩那时才二十岁,乃是当时有名的才子,书画双绝,当年连中解元会元,不料家中生此变故,心灰意冷之下便放弃了科举,携了家眷回南,并立誓终身都不再入朝参政,先帝对这个外甥颇有愧疚,便也只得随他去了。

  自此之后顾岩游历四方,二十八岁那年编写了一册《人间杂记》,记叙了自己历年来所看到的民间百姓的疾苦,冤假错案,以及贪官污吏的招权纳贿,欺压百姓等等,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先帝更是震怒,严令吏部清查,处置了好些官员。

  经此一事,顾岩之名无人不知。

  三十四岁那年顾岩应友人之邀回江南书院教书,此后数年陆陆续续收了几名弟子,每逢科考无一落榜,且都名列前茅,便是他偶然指点过的几名外门弟子也都榜上有名。

  顾岩自此声名大噪,拜师的人几乎挤破

  了门槛。

  只是顾岩并不轻易收徒,二十年来入室弟子也只有五人而已,其中一人已升任一方巡抚,一人在河道任职,一人为翰林院侍讲,另外两人考中进士后却不曾入朝,而是依旧跟随老师编纂书籍。

  李母听两人一说也想起了这位顾岩先生的来历,不禁有些丧气,虽然在她看来自己的外孙聪明伶俐,千好万好,然而心下也知道以顾岩的眼光多半是看不上贾兰的。

  只是这样好的机会,错过实在太可惜了,想到此处,李母道:“我听人说顾先生为人豁达,有魏晋之风,最是好相处不过,老爷你以前不是说过曾与顾先生一道论过诗词么,总有些交情在,不如上门去打听打听?”

  李衡与李守中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也想的太简单了些。

  李守中无奈道:“我与顾先生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人家说不定都不记得我这号人物,上门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一面说一面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李衡会意,寻了个由头退下。

  李母冷声道:“我不管,当初我便说贾家不妥,你偏不听,害的女儿如今青年守寡,你这个做爹的素日不闻不问就罢了,如今女儿好容易开口求你,又有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还要袖手旁观不成?”

  原来当初相看时李母原本为女儿看好了自己娘家的一个侄子,虽不甚富贵,但也是读书人家,家底殷实,门风清正,偏李守中不同意,硬是驳了她的意思,做主将女儿许配给了贾家。

  李守忠虽然性情有些迂腐,但也不是冷酷无情之人,这几年他心中也一直有些愧疚,暗悔当初不该与贾家结亲,以致害的女儿年轻守寡,此时见老妻发怒,李守中无奈苦笑,长叹一口气道:“罢罢罢,大不了舍了我这老脸不要了,待月中休沐,我便厚颜去走一遭罢。”

  李母闻言才欢喜起来,道:“这样才是,横竖问一问又没有妨碍。”

  次日,李守中便给女儿回了信,并不曾提及顾先生之事,只说还没有眉目,还要去各处打听一二,等有了消息再告诉她,让她好生教导贾兰,不可荒疏学业等等。

  李纨收到信后也松了口气,静静等待消息。

  没过两日便是十

  二月初八,正是李纨的生日。

  这日,李纨一早起来,梳洗了一番,换了件秋香色绣折枝梅花哆罗呢面白狐皮里的对襟长袄,白底绣花银鼠皮裙。

  黛玉宝钗迎春等人先后来贺寿,送了各自的寿礼,吃了寿面,众人便回去了,李纨才回房歇息了一会儿,便见淡菊笑盈盈进来回话道:“梅香姐姐来给奶奶拜寿了。”

  李纨昨日便接了帖子,闻言也不惊讶,笑道:“还不快请进来。”

  淡菊夏竹等人笑嘻嘻地出去迎了。

  不多时便见夏竹等人簇拥着梅香进来,李纨抬眼打量,见她穿着银红织金妆缎撒花长褙子,葱黄彩绣棉绫裙,挽着白鹤髻,耳畔一对硬红镶金坠子轻轻打着秋千,端的鲜艳妩媚,不禁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家中近来可好?”

  梅香笑道:“托奶奶的福,一切还好。”

  说罢先拜了寿,又献上寿礼,除了三节两寿成定例的绸缎、点心、摆设等外,另有亲手做的一套衣裳鞋袜。

  李纨见那衣裳十分精致,针脚细密,颜色花样也是自己素日所喜欢的,一看便知是费了不少功夫,命夏竹收下,对梅香笑道:“你如今都是当家太太了,还做这些干什么,不拘叫哪个丫头做一两件也就罢了。”

  梅香闻言笑道:“奶奶这话可让我臊的没地儿躲了,若不是奶奶恩典,哪有我今天的好日子,不过是一套衣裳罢了,我便是当了祖母,在奶奶跟前也还是小丫头。”

  李纨闻言失笑道:“半年不见,口齿竟越发伶俐了。”

  说笑了两句,梅香又叫人抬上来一个箱子,却是帮茯苓带来的寿礼,也是绫罗绸缎古董摆设和一套衣裳鞋袜。

  李纨便问道:“茯苓最近怎样?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梅香笑道:“正要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呢,茯苓姐姐又有了身孕,如今刚刚满三个月,坐胎还不稳,不能出门,家中又忙乱,便让我带了寿礼来,也跟奶奶告一声罪。”

  李纨听了也为她欢喜,忙道:“这是好事,养身子要紧。”又问茯苓情况如何。

  梅香叹道:“前些日子忽然见红,卧床了好几日,这两日才好些,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两步了。“

  原来梅香丈夫和公公都是郎中

  ,她婆婆也跟着学了些医术,专为一些妇道人家看诊,前些日子茯苓身子不适,因与梅香要好,两家平日走的也近,颇为亲密,这次茯苓坐胎不稳,也是梅香婆婆帮忙上门诊治的。

  李纨闻言蹙眉道:“这见红可不是小事,万万不可疏忽,茯苓又没有婆婆,家中祖母又上了年纪,还是要有个人在身边照看才是。”

  怀孕的女人本就辛苦,何况茯苓还有照看孩子和丈夫,又要操持家务,怎么顾得过来。

  梅香闻言忙道:“奶奶别担心,茯苓姐姐身边有人照顾,上回他们家南边不是来了亲戚么,就是周举人的远房姨母,也是那年回江南应考时无意间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