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宠妃到法老 第270章

作者:安静的九乔 标签: 升级流 BG同人

  随即提洛斯的神色又转黯淡,苦笑着自嘲道:“是啊,除了欺骗之外,我这个法老,还有什么手段是能够统御埃及的呢?”

  “等到原初苏醒,主宰一切的力量恢复,您将重新成为整个埃及的主人,并将拥有至高至伟的力量。”

  提洛斯回头,呵的一声笑,似乎在说:您这大概也是欺骗吧。

  “当然,老臣刚刚说的欺骗,是善意的谎言,是引导那些愚钝的民伕们走上获得新生的道路,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成为更好的人。”

  “毕竟,您也看到了,原初诞生时,所做的就是从洁净中分离污秽,从粗鄙中分离精细,您此举正是在将这个世界上的污秽与粗鄙都推上高塔,帮助他们成为洁净与细致的灵魂,并释放出令人不可小觑的能量。”

  “如果您直接了当地告诉这些无知的平民登上高台的后果,他们一定会离那几座高台远远的。”

  “但如果您通过更委婉的方式,让他们心甘情愿地遵从您的指引。不仅您事半功倍,平民们也能够更加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的命运——”

  “事实上,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们势必要在今天牺牲自我,帮助伟大的原初苏醒,力量恢复——他们自始至终都只是这个环节中的一小部分,而且注定要迈出这一步,将这个环节补齐……”

  达霍尔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中虚虚地画了一个环形。

  提洛斯听到这里,似乎有些被说动,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才转脸看向大神官,低声问:“那么,如果他们不肯相信呢?又或者,他们心中害怕……又或者,他们看出了破绽?”

  达霍尔双眼笑成两道细缝,似乎在嘲笑法老这无谓的担心。

  “不必担心,不是还有边境军在吗?”

  闻言,即使是法老,一时竟也微微变色。

  他难道还要用下埃及的边境军,来驱使下埃及的民伕,去完成……那件事吗?

  “当然了,一切武力都有弊端。”

  您如果有幸能找到‘原初莲花,那么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但您既然没有关于这件’原初奇迹‘的任何线索,那么就没有选择——请尽量使用欺骗的力量,如果欺骗与谎言都还不够用。那么,请您不要犹豫地使用武力!”

  达霍尔一口气说完,视线向詹加莱等三名卫士扫过去。

  一直像一枚树干一样笔挺立于王帐一角的詹加莱依旧挺着胸脯,僵硬着脸,眼光直接越过一切,紧盯着对面的帐幕,他心中一片模糊。

  达霍尔所说的一切都像是流水,从他耳边流过,没能留下半点印象。

  他心中甚至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唯有内心深处有很小的一块区域,唯一的一个安全的所在,正在不断提醒他——我是詹加莱。

  “好了,你们三人,今夜负责戍卫陛下!”

  达霍尔用命令的口吻吩咐。

  “向导,你负责为陛下指引方位;卫士,你们两人要不惜一切代价,侍卫陛下的安全,确保今晚一切都能顺利完成!”

  提洛斯正以一手托着下巴凝神沉思,根本没注意到迅速向他靠拢的詹加莱等人。

  “陛下,天色已渐晚,请出帐吧!”

  詹加莱听见自己的声音殷勤地开口。

  提洛斯像被惊醒了似的,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达霍尔。随即抬脚,率领詹加莱等三人向王帐的出口处走去。

  他走到詹加莱身边时,突然停下,转身望着达霍尔:“你真的确定赫利奥波利斯的九柱神都已对新神毫无还手之力。因此必须借助原初的力量吗?”

  达霍尔顿时灿烂一笑——他那一张老迈的面孔忽然像是获得了几分青春气息,脸上的皱纹也瞬间消失了不少。

  “我王,达霍尔确信无疑——”

  “因为祂们,甚至没有哪位能够在此刻赶来朝达霍尔脑袋上送一枚闪电——”

  搭配这样的言语,达霍尔的笑容愈发诡异。

  提洛斯回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话,顿时双眼圆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达霍尔早已算计好了一切,而他提洛斯早已没有选择。

  而达霍尔的身影开始在王帐深处一点一点淡化,直至消失。

  与此同时,詹加莱内心像是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

  他心中那个我是詹加莱的声音逐渐放大到全身。但刚才他在帐中所耳闻的隐秘,却依旧有如一团迷雾,什么都记不得。此刻他既惊恐又后怕,只能在心中不断地暗中向阿蒙神祈祷。

  然而他心中很快传来神明的回应:“别怕,神明会庇佑于你!”

  詹加莱顿时定了神,忽听身边法老也长长叹息了一声。

  此刻的提洛斯,看起来像是一只绝望的困狮。

  他双眼赤红,望着王帐外,良久竟没能说出任何一个字。

  帐外,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吉萨的大金字塔正向东面拖出越来越长的影子,正对着东方浅蓝色天幕上,一轮虚影似的月亮。

  各处民伕队开始收工,妇人队那里的炊烟直上天际。

  吉萨的工地四周,整齐划一的号子不再响起,四面八方传来的噪音是嘈杂的、放松的、闲适的、同时也是鲜活的、无比生动的。

  十万个生命齐聚于此,创造了如此杂乱无章却又令人感到亲切的场面——

  人和人聚在一起,相互供养、相互支持、相互安慰……哪怕他们再卑微再渺小,他们依然实实在在地生活。

  唯有提洛斯,他孤零零地站在王帐前,任由夕阳将他的影子一点点拉长。

  “走——”

  突然,提洛斯一挥手,带着他身边三个面孔死板有如僵尸的随从,迈开大步离开了王帐。

  艾丽希想象着达霍尔那张臭脸,心里痒痒的,早就想丢出一枚放电,让他享受一回脑袋上电蛇乱窜,焦糊味四起的滋味。

  但她忍住了冲动——在达霍尔或者提洛斯彻底、坦白地透露他们的全部计划之前,她还不能随便就将达霍尔给轰了。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理解达霍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轰掉眼前的达霍尔,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又会有另一个达霍尔出现?像大神官夫人也能死而复生一样?

  此刻她并不比提洛斯多多少选择,她目前能做的只是继续追随詹加莱的视野,了解吉萨的民伕营地上发生的一切情况;

  另外就是紧盯着索兰与阿诺的动态,以了解边境军可能会遇上什么问题。

  艾丽希抬起眼,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不远处的森穆特——这位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祭司正聚精会神,双眼视线从未有片刻离开过她铺在他眼前的二十宫格。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有一个钟点左右,原初婴孩欧奈同学早已不耐烦,正趴在乌拉尼娅推来的小摇床里睡得正香。

  而森穆特却始终不停地挪动眼前的纸莎草卡片,尝试各种将眼前的四百个象形文字组合为通顺合理的可能。

  他有时只是挪动几张卡片,就赶紧将这些卡片们放回原位。

  而有时他会将卡片们动得面目全非,几乎重新组合成型,再长考良久之后,推翻这次的尝试,将卡片们全部放回原位。

  但不管森穆特怎样尝试,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卡片放回初始的位置,即使完全打乱了也能做到。

  在这一点上森穆特与艾丽希几乎是并驾齐驱,两人都是过目不忘。四百字的二十宫格,两人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记住顺序。

  但这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能尽快解出这个二十宫格,记性再好也是白搭——艾丽希在心中微叹一口气,转开目光。

  这一次她总觉得对手已经在她面前绘制出了一幅完整的壁画。

  但是画面上最重要的几个部分都用亚麻布遮着,背后的内容若隐若现。

  然而她如果不能看清壁画的全貌,就压根不能说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艾丽希迟迟不能做出决定。她对那两个算得上是至亲的男人毫无同情。

  无论是轰掉达霍尔还是干掉提洛斯她都可以。但前提是对方不会因此再出一个后手,让她掉入陷阱,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詹加莱已经按照提洛斯的命令,将法老带至一座刚刚建起的王陵建筑跟前。

  早先被派出的王室卫队已经聚拢了附近十余个民伕村的民伕、工匠、后勤与妇人们,人们满满当当地挤在用巨大石块堆起的高塔跟前,准备聆听法老说话。

  谁知法老只是伸出手,轻轻击掌。

  只见那座高塔背后转出一名埃及平民打扮的年轻女子,身边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通过詹加莱的视野看见这一切的艾丽希差点没忍住惊讶,惊呼出声。

  这就是上次法老出面驱逐的那一对母子,艾丽希非常确定,为了稳定眷者詹加莱对于阿蒙神的信任,她已经事先将这对母子送到上埃及去了。

  此刻,艾丽希望着眼前这一对肢体僵直、表情僵硬的母子,心里对欺骗两个字有了更具体的认识。

第220章

  艾丽希随即感到这件事在眷者詹加莱心中也造成了小小的波澜。

  年轻的眷者在短时间内真的出现了一点点动摇:“难道神明连也会欺骗我?”

  但马上詹加莱就有了思路,他望着那对姿态僵硬、神情木然的母子,觉得那副模样几乎就是没裹亚麻布的木乃伊。

  和陪伴在提洛斯身边的另两个卫兵一个模样!

  应该不是那天那对母子,而是法老找来的替身。

  神明应当信守诺言,已经将那对母子安排好了。

  詹加莱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却不知道他自己此刻和紧跟着提洛斯的两个卫兵、甚至和脸色苍白有如死人的提洛斯都看起来都差不多。

  能够感受到詹加莱内心的艾丽希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有勇气敢去质疑神明,但又能清醒冷静地做出判断——不错,这正是她想要的眷者。

  这时提洛斯发话了:“这是上次王从妇人队里带走的母子。”

  “他们临走时痛苦不堪,而你们,目睹这一切的人,背后传话的人……都觉得王不近人情,不怜悯平民,王的心是石头做的,王体内流淌着的神血也是冰冷的……”

  被带到这里的民伕们一个个面露羞惭——生活在孟菲斯以外的平民大多很质朴,民伕们尤其如此,他们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表露什么。

  虽然人们不敢在背后说提洛斯冷血,但是心里的埋怨一定不少。因此不少人面对法老立即行礼,表达他们的歉意。

  詹加莱与艾丽希却同时想:别急呀,且听听法老怎么说呀!

  他们两人都先入为主,认定了那对母子有问题,此刻也就不怎么愿意马上相信法老的说辞。

  但是民伕们却并不清楚。

  这些人多半只听说过:因为被法老发现,妇人队罚走了一对母子。但这对母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诺姆的人……就连同在一个妇人队的也未必晓得。

  此刻,日头已落入地平线以下,西方最后一点橙色的霞光正在迅速消失。

  眼看这那对母子蜡黄僵硬的脸逐渐隐没在火把照耀不到的阴影里,几乎很难有民伕察觉到他们的不正常。

  “你们心里的怨恨,王也都能理解。”

  “这些日子里,大家忍受着糟糕的食物,带有异味的水,狭窄的床铺,却同时还要付出艰苦的劳动,换来的却只有一身的伤病,而且可能随时遭遇事故……”

  法老一边说,民伕们一边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