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曌爪爪
伏黑惠对特摄不感兴趣,但爱丽丝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虽然不会强求别人去尝试她喜欢的事物,但很少能有人忍心辜负那双充满期待与祈求的蓝眼睛——主要是她看起来总是下一秒就要哭了,而事实上伏黑惠也的确知道爱丽丝很爱哭。
每次在吠舞罗见到爱丽丝因为不想吃芹菜瘪着嘴掉眼泪,伏黑惠就很佩服能够对她这副模样完全不为所动的草薙先生。
要是有人对伏黑惠说草薙先生的心是用石头做的,伏黑惠觉得自己大概也会愿意相信的。
第二天一早,不想再在外面变成大杜宾的甚尔回来了。
升上四年级的津美纪在下午报道,刚好和上午报道的一二三年级错开。
甚尔先带他去报道,然后中午吃过饭,就可以送津美纪去报道了。
之后他再想去哪里都可以。
伏黑惠的算盘打得很好。
他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到了学校后向好久没见的樱田老师问好,全程都不为所动地沐浴在甚尔“老子上辈子欠你”的眼神里,平静地办理完了自己的报道手续。
伏黑惠留意到签到的花名册上,爱丽丝的名字后面已经有人签过字了。
爱丽丝已经来了吗?
伏黑惠感到惊讶。
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小朋友,国木田老师还特意夸过不管刮风下雨都不会迟到的伏黑惠,但反面教材总是因为迟到而被批评的就是爱丽丝。
在发现迟到顶多被罚站一下之后,爱丽丝时不时就会错过早会,然后困了吧唧地站在教室门口,缩着肩膀小声对国木田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又迟到了。
然而教室里没见到爱丽丝的身影。只有一只圆得像只球的小鸟神气十足地站在爱丽丝的课桌上蹦跶。
它像是察觉到伏黑惠的视线,与他遥遥相对一眼,就扑棱着小小的翅膀飞走了。
伏黑惠挠了挠头。
可能是去做别的事情了吧。
反正开学典礼十点半才开始,还早得很。
一听说开学典礼不强制家长参加,甚尔就立刻扭头跑路了,但伏黑惠不能走,他坐到自己上学期的座位上,翻出一本放在抽屉里没带走的儿童科学杂志看——上学期他坐倒数第二排,而爱丽丝全年都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没动过。
十点的时候,知念实也到了。
上学一年下来伏黑惠和他接触的不多,只有音乐课才偶尔会被音乐老师分在一起站着像两只青蛙一样哇哇唱中音部。
然后伏黑惠就发现,知念实也居然会假唱。
张着嘴不出声,整一个就是浑水摸鱼。
不过这并不是多么讨人厌的品质,伏黑惠的集体荣誉感就不太强。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尽力而为不拖后腿,也从不强求别人尽善尽美。
过了一个春假,知念实也看着好像变黑了一点点,身高也长了一点点。
他之前白到跟衬衫差不多一个色号,班上的女孩子大多对此表示羡慕(当然爱丽丝不在其列,爱丽丝自己就很白,白到上体育课站在人堆里反光),现在看着倒是黑了好几个度。
知念实也是妈妈陪着来报道的。
办完手续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爱丽丝的后排。
而爱丽丝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手里的杂志上学期就看过,伏黑惠没兴趣再翻一遍。
他侧头盯着教室门口,有点替爱丽丝着急。
二年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怎么说都有点不好。
可一直到开学典礼结束,老师宣布今天可以回家了,伏黑惠都没见到爱丽丝。
那张放在礼堂里,提前贴上她名字的小椅子也是空着的。
“樱田老师。”伏黑惠走到被小朋友们团团簇簇的樱田老师身边。
好多人都在跟老师说再见。
她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回应:“怎么了?伏黑君。”
“爱丽丝——周防,今天没有来吗?”伏黑惠问。
“周防?”樱田老师顿了下,像是在从繁多的信息里将周防这个名字相关的提取出来,“啊……周防同学的话,是因为发水痘了,怕传染给其他同学所以今天没有来参加开学案例。”
“水痘?”伏黑惠翠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嗯,很多人小时候会得的一种病。”樱田老师向他解释说,“会稍微难受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会康复。而且康复之后就会有抗体,不用担心再得。”
“是那种,身上会长很多红色小包的病吗?”如果是的话,伏黑惠记得自己也得过。
不过他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是谁在照顾他了。
他自己的妈妈走得很早。
难道是甚尔吗?
——不可能吧……
怎么想都不可能。
伏黑惠的眼神死了一下,完全想象不到不着家的爸爸守在床边照顾自己的样子。
“是的。”樱田老师点点头。
好的。那我可以去看爱丽丝了。
对老师道了谢,伏黑惠背着空空的书包——书本全部留在了学校——回了家。
他把爱丽丝发水痘的消息告诉了津美纪。
津美纪立刻提出了要去探病的建议。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板着脸的伏黑惠像个小大人。
“要带一点慰问品吗?”津美纪问,“水果?”
水果……
伏黑惠犯了难。
——因为水果有点贵。
上个月甚尔给的生活费因为过了一个春假没有剩太多。
果篮肯定是不够买的。
好在这个时候甚尔回来了。
他身上沾着一股很独特的、只有去过跑马场才知道的味道,手里提着两盒盒饭,丢到桌上:“来吃。”
招呼小狗似的。
伏黑惠撇了下嘴。
“甚尔。”他又对自己的亲爹直呼其名,“可以给我一点钱买水果吗?”
“买水果?干嘛?”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堆被揉的皱皱巴巴的跑马券,尽数丢进垃圾桶。
“爱丽丝病了。我和津美纪想带水果去探病。”伏黑惠说。
津美纪在旁边认真地点头。
“哈?”果不其然甚尔皱起了眉,“她病了你送什么东西啊?那臭丫头像是缺这两口吃的人吗?”
不像。
可是俗话说——
“礼轻情意重。拿你作业本撕张纸写两句祝她快点好的话就行了。”
伏黑惠:“……”
难怪爱丽丝把他爸爸变成了狗。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想。
他的爸爸虽然是真的人,但也是真的狗。
发水痘的第三天,爱丽丝还有点发烧,不过比起病情来势汹汹的第一天已经好太多了。
她发水痘的前两天,出云说她一直迷迷糊糊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即将要睡着的路上。而且总在断断续续地低烧,大家轮流看守才没让她烧成小傻子。
这话当然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的。
但累也是真的。
倒不是体力不支的那种累,而是心累。
每次爱丽丝一生病,草薙就感觉自己的心起码苍老了十岁。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希望爱丽丝快点长大——前提是她长大体质变好不那么容易生病。
“就没有一种特效药能让小孩子这辈子都不生病吗?”
吠舞罗二当家最气的时候一边低吼着这句话,一边失了智一样往他珍爱的吧台上蹬了一脚。
此番极度反常的举动吓得八田和镰本飞速跑到二楼,把正坐在爱丽丝旁边给她念故事的活菩萨十束搬下来救场。
而十束下楼后看到的就是草薙向自己的吧台疯狂道歉的一幕。
“要不以后还是在吠舞罗放个拳击沙包吧。”十束提出了一项相当有建设性的建议,“这样大家生气的时候还有东西发泄。”
虽然是建议,但说完这句话,十束扭头就在网上下了单,并开始考虑该把沙包放哪里才好。
因为水痘的传染性,没得过水痘的都得跟爱丽丝隔开,吠舞罗暂停营业,赤组的人员也一下减少了三分之二,连安娜都被千岁和出羽带回了老家。
平日里总会闹出点动静的酒吧忽然冷清了下来。
不过实际上也不算太冷清。
毕竟除了待在二楼照顾爱丽丝的人员外,一楼的常驻居民还有西格玛和一条鱼和一只猫。
爱丽丝生病了也没忘记她的猫和鱼。
她醒着的时候就跟托孤一样地把照料它们的事情托付给了草薙,然而草薙哪有心思关心猫和鱼,反手就把这事转交给了既不会照顾小孩,又除了吠舞罗外完全无处可去所以只能留下的西格玛。
接到任务后,西格玛给那条名叫太宰的鱼清洗了摆在吠舞罗积灰许久的水族箱,还给它用枯树枝和水草按照网上的教程造了个景。
他大概是有点完美主义在身上的。虽然材料粗陋,但景总得来说造得很不错。连草薙看到后都抽空夸了他两句。
让西格玛十分有成就感。
把太宰放进去之后,西格玛很是自豪地看着这条漂亮的青花鱼在里面畅游。
但没过多久——也就上楼帮忙照看了一会爱丽丝——再下楼时,西格玛就发现他的缸景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