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江风
戚寻没有睡着,与她同在船舱内的曲无容也并未睡着。
她内力被封,听不到外面两船相错身之时云从龙和属下之间的交谈,只能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戚寻偏过头,似乎在透过只开启了一线的窗扇往外看去。
从窗缝里映照进来的月光投射在她的脸上,正照亮了那种沉静而思的状态。
曲无容觉得自己可能越发看不透她了。
在发觉到她在窥探的时候,这位神水宫少宫主将眼神收了回来,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隔着光线晦暗的船舱,朝着她投过来了一个并不含有什么算计意味的笑容。
却又哪里知道戚寻完全是在此刻想着,系统但凡做个人就应该准许卡牌不只是她能看见,她要是见到原随云保管就把花满楼的那张卡往原随云的脸上甩。
系统当然是做不出这种事情,却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系统】【侠士偶遇神龙帮总瓢把子云从龙,激活江湖声望势力神龙帮。】
戚寻只跟身为船夫的云从龙搭过话,并没有跟神龙帮云从龙交谈过,神龙帮声望那里还是一个明晃晃的零蛋。
但这并不影响戚寻看到了新增红名的希望。
神水宫因为是门派的关系,外加上和常春岛之间千丝万缕
的联系,系统直接默认了铁血大旗门被归入了红名行列。
丐帮声望进入正向数值的时候,系统一度跳出来过选项,和丐帮争夺地盘的什么地鼠门铜钱会兄弟帮之类的,是否要列入红名行列,戚寻是都选择了个否,反正这跟她没什么大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神龙帮的声望变成正向数值,也会跳出一个是否将蝙蝠岛列入红名行列。
至于如何达成这个目标——
曲无容听到的便是第二日戚寻走出了船舱,和这位驾船的船夫搭起了话,问起的自然是黄河两岸的赏景之处。
云从龙来前自然是有做过功课的,算起来也并非对黄河流域一无所知。
可架不住戚寻这个人想打听消息的时候干脆来了一出模糊攻击。
她从出发之时的济南府说到了开封,又说到了古都洛阳,以及聊城、三门峡,在云从龙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个资料中,她又忽然话锋一转提到了铜陵。
若是云从龙当真是个行船于黄河水上的船夫,这个时候的第一反应应当是,这并非是黄河途径之处,而是长江。
然而本能反应显然要更占上风的云总瓢把子的反应是,这个我熟!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被人带到了坑里去的云从龙表情一僵。
这事要怪就怪他实在是对南边如数家珍。
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云从龙看向对方的目光便不免有些复杂了。
“云帮主替我当了一回船夫,这话说出只怕江湖上的人还不会相信。”戚寻神色镇定地叫破了云从龙的身份。
“您不必这么紧张,我无意打扰云帮主来此地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恰好需要一个船夫送我往华山一行,快网张三又替我挑出了当时身在济南渡口水性最好的人而已。”
听到快网张三的名号,云从龙紧绷的神情微微一缓,“原来是他,我一向觉得能在水上与我的本事相提并论的,只怕只有三个人。快网张三,凤尾帮武维扬,和那个海上独行盗向天飞。”
“但他们大约都没有云帮主在水中潜伏的本事。”戚寻提到这点,果然看到云从龙那张遍布水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笑意。
一个人若是某种本事到了天下第一,还不为自己感到骄傲的话,大约也不太可能。
不过即便如此,云从龙也并未对这个船客放松警惕,直到他听到了戚寻的下一句话,“家师水母阴姬也曾经与我提到过云帮主,神水宫位处衡阳,北上便入长江,我此番出宫行走赶巧走了一段长江水道,可惜没能遇到神龙帮的人,如今在此地见到倒也是一种缘分。”
“不过云帮主,恕我直言,我听闻水上势力之间有各自互不侵扰的规矩,而在南边神龙帮和凤尾帮的争斗即便是我这种初出江湖的后辈都略有听闻,云帮主此番离开神龙帮水寨,跑到黄河之上,只怕不是什么明智的决断。”
听到戚寻自陈出自神水宫,云从龙彻底缓和了面色。
她在说到神水宫三字的时候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以云从龙这个老江湖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比这种气势笃定、仪态不凡的样子更加鲜明的无疑是提到门派之时的自豪感。
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非常时候还是要行非常之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回答了戚寻的后半句话。
云从龙能收拢手下帮众,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逻辑。
他也一向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心思,又问了问戚寻的名号,彼此之间算是有了个称呼的方式后,坦然地说道,“不瞒戚少宫主,你当日在渡口找上我的时候,看到你带着的三个姑娘都受制于你,我其实是将你当成我正在追踪的人贩子的一伙的。”
戚寻猜到了,在渡口的时候便发觉云从龙看向她的目光有异。
“幸亏我直言了自己要往华山去,否则在水上倒是云帮主的地盘。若是不明不白地打了起来,只怕是要伤了和气了。”
云从龙点头应了句,“此外大概还有一个理由。当日在长江上为我们拦截的那艘运人的船,船上的姑娘我们也大致问过来历了,多是被以招工的名义拐走的,大多出身不高,这样的人就算被拐走了,只怕家里也大多不会多费心力去寻找,手上又有一笔垫付的工钱,更连报官都懒得报了。”
这倒是和当年将戚寻、司徒静和华真真拐了的那伙人贩子有一点想法相似。
他继续说道:“但是戚少宫主带着的这三人不一样,她们三个呼吸沉重,却还是有章法可循的,应当并不是不会武功,只是被封住了内功而已,看她们的手,也是习武之人的状态,我便知道是我想岔了。”
“云帮主不愧是老江湖。”戚寻道。
“这话就过誉了,我若当真是个老江湖,就不至于看到有人身陷此等处境,却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了。”
云从龙长叹一声,伴随着这船行之间的水声,有种说不上来的怅惘。“戚少宫主没有见到当日的船上情景,这些姑娘中有几个单独被关押的,听说是被那伙人贩子的顶头上司验货的时候弄瞎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何人有此等歹毒的心肠。”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对方临时起意的举动,但这种视人于草芥之举,实在不是个正常人做得出来的。我那日擒获的正是个手脚不够麻利的小队伍,听闻后面还有其他送货人,我这才顾不上水道规矩来了。”
“好在黄河两岸各方势力大多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碧落赋中那位夜帝陛下的公子,势力地盘正在黄河下游,此地倒是不像长江航运中有了个龙头老大,我总算还能下手探查。”
“但可惜,麻烦就麻烦在,我对对方实在是知之甚少,那位公子根本不在他这些不顶用的下属面前露出真面目,黄河水道的运送量又实在不小,人手一分散要调查起来便不那么容易了。也只能在下一处渡口歇脚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些别的消息。”
戚寻觉得只怕事情很难如云从龙所愿。
被截获了一只船后,原随云定然会更加小心才是。
可一想到倘若不能及时遏止住他这种丧心病狂的行径,便会有更多人落入他的魔掌中,戚寻也不免多了几分焦虑。
原随云不像无花。
无花光是这个东瀛出身,和石观音之子的身份,在对上她的时候天然处在弱势的地位。
靠着神水宫少宫主的名头,戚寻就算是将他先行捆了,都不会有人提出什么质疑来。
但原随云这个无争山庄少庄主的名号,绝对要比神水宫少宫主拉到江湖上来响亮,以她如今的武功也确实没有这个直接冲上门去绑人的本事。
戚寻只能问道:“若是云帮主不嫌弃,这一路我也帮着一道留意情况如何?”
“戚少宫主有此心也好。”云从龙并没有拒绝戚寻的提议。
这些人贩子中被他抓到的已经看得出有些武功根基,另外的想来也不会太简单。
在对戚寻的武功造诣大致有数后,云从龙便与她说,多留意有武林人士出没的船只。
但戚寻可不打算用这种笨办法。
如今靠着水路押镖的也不在少数,船身的水位吃重也不浅,若是引发了什么误解就不太妙了。
她靠的是跟云从龙坦言身份又自请帮忙后,在刷出了一点正向数值的神龙帮声望中,提示的那句是否将蝙蝠岛列入敌对势力。
这等同于一个活生生的监控搁在那里。
系统之前的什么氪金花招和离谱设定,在这个很符合戚寻意图暴
打蝙蝠岛狗头想法的功能下,全都可以当它不存在。
虽然它是个呆瓜沉默系统,不能陪她唠嗑解闷,起码看起来三观还是很正直的。
这游戏系统能处。
可惜红名监控是开了,却不代表她们这一路逆流而上的路上就真能碰到他们想见的人。
柳无眉这个当阶下囚的都难免觉得戚寻这算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云从龙在提到人贩子之事的时候并没有降低音量,她也听了个清楚。
像她这种心眼很多的人,自然很容易自己代入一下,觉得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放弃水路的,除非有个绝对说得过去的伪装,或者是实在很能信得过的手下。
而这一路西行所需时日本就不短,戚寻将这事情揽上了身,便跟云从龙是交替着休息的,实在是让自己不痛快。
但柳无眉还在盘算押宝神水宫的事情,又怎么会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
可她又哪里知道,戚寻要监测水面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困难。
在头三两日一无所获中,她便很自然地在看向迎面船只,留意小地图之余,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在观望水势之上。
大河滔滔,汹涌之时便是比之临岸海潮也差不到多少。
戚寻坐在船头看着河水奔流,正看见这艘船从水波中穿行而上的过程中,激荡起的层叠水浪。
在天水神功的运转之下,经脉内流转的内力便有如这水势逆浪,正成一种微妙的呼应之态。
神照经的功法她虽然平时几乎不运转,但那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正面作用,却实在可以说,在此时的突破契机中起到了一点至关重要的催化作用。
水势不歇,江流不止,自然绝不能为经脉跨越的壁垒所阻挡。
她当日以海中环境死死覆压住欧阳锋的抵抗之力,正有一种接续无穷的意味。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她也越发有了一点尝试的想法。
为何不将这最后一点尚未走通的天水神功第五层的心法,按照神照经一个周天内两次跨越任督二脉的方式,来实现这种对水势力量之强横绵续的诠释呢。
第一日的时候,云从龙只是觉得这位神水宫少主的呼吸仿佛与河上风浪起伏,有种奇妙的相和。
按照戚寻的说法就是这是她特殊的探查手段。
河面太过开阔,很有可能会与疑似人群错身而过。
云从龙的水性绝佳,却实则并不算是武功绝顶。
他只知道戚寻师从这天下头号的武林高手,恐怕自有她的道理。
而等到第二日的时候,他便发觉,她只怕是在修炼什么与水有关的功法才对。
轻舟之下的水浪在她的功法运转愈快中,仿佛逆流转为了顺流,出现了一种异常奇怪的推动力。
云从龙看在心中,更觉得神水宫不凡。
到了第三日,戚寻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的航路,让人觉得她像是在发呆。
但她身周的气场已经越发有浪涌翻覆的既视感。
就仿佛是一团水在激烈地流转中还被压缩到了极致,哪怕是身在船舱中的曲无容都感觉到在戚寻身上有一种极为可怕的压迫力。
压迫到了极致就势必要爆发。
在戚寻身上的气势,随着回环在舟边水浪攀升到顶峰的时候,六道水柱仿佛被投入河中的巨石激荡而起,正炸开在这舟边。
内力深厚到一定程度的人,或许是能做到这样的场面的。
但在这被炸开的水花泼了满脸的场面中,云从龙看到的却是这些水浪依然避开了戚寻的位置,让这个始作俑者分毫也没有出现一点狼狈的姿态。
只在六道水柱仿佛在空中凝滞了一瞬中,他看到戚寻沉静自若的脸上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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