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江风
他的名字里和欠这个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是出自神枪会孙家的孙青霞。
此刻的神枪会还并未成为替蔡京一党研究人形荡克这种生化武器的地方,虽然损失了昔日的一贯堂总堂主长孙飞虹,神枪会依然因为研制火器的缘故,而在江湖上拥有特殊的地位。
但也正是因为火器的研究不能外泄,让这种独特性被人所破解,神枪会中有一部分涉足其中太深的弟子,是并不被允许离开孙家的。
其中的典型代表,一个是负责研究裹诗布这种遏制火器之物的孙鱼,他为了躲避神枪会的追杀他选择投身金风细雨楼,并在楼中绝不做出什么出头冒进之举,以掩藏身份。
另一个,便是如今被温丝卷庇护在此地的孙青霞。
戚寻之前觉得说英雄世界中首屈一指不科学的武器,可以由琴变成火器又取名为“腾腾腾”的玩意,就是孙青霞一并参与研究的。
但他敢于离开孙家而选择应对接踵而来的刺杀,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自身的武力值也确实不低。
由“绝顶凄凉会神枪”的长孙飞虹这种代表的山东神枪会,除了火器用的就是枪,孙青霞却用的是剑。
他以朝天剑练成了一路多是进攻,却甚少防守的纵剑。
戚寻看出他的身份是因为很清楚陈心欠这个化名的由来,刘独峰却能直接从这个伙计看出对方正是孙青霞来,倒是对得起这个捕神的称号。
温丝卷听到刘独峰这个借人的打算,只是笑了笑,“这件事我这个做老板的是做不了主的,让他自己决定。”
几人谈话之间暮色更重。
茶寮对外摆出了歇业的招牌,这些个要在此地歇脚的都去了楼上,一楼剩下的人不多后,孙青霞这位不太称职的店小二便清楚分明地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他倒是没什么偷听的意思,只在温丝卷对着他招了招手后,才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啊温老头?”
戚寻差点一口茶汤呛出来。
温丝卷的模样和老头扯得上关系的顶多就是个发色而已,孙青霞喊他老头却喊得很顺口,显然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情况了。
戚寻难免想到,若是她真认了温丝卷胞妹的身份,按照无情称呼他作世叔,铁手称呼他作前辈,孙青霞更是最离谱地称呼他一句温老头的情况,自己的辈分好像怎么想怎么不太对劲。
“问你愿不愿意跟着刘捕神一道送犯人上京城去,也解决解决你的身份问题。”听到温老头这个称呼,温丝卷眉头都没动一下,依然语气平静地问道。
“我不去。”孙青霞回答得那叫一个果断。
戚寻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种狂傲的做派没被人揭穿身份,完全是因为见过他样子的人太少,再加上古代的画像实在是怎么看怎么有点抽象,而不是因为他真有什么掩藏行迹的本事。
“我这人当惯了贼,不习惯和当官的一道行动。”孙青霞环胸而立打量着这些客人,“再者说了,捕神也不必掉价到邀请我这个贼搭把手才对。”
官和贼的对立被孙青霞说的格外坦荡。
当然他这个贼也不能真说就是贼。
他年少骄狂更有一派风流恣意的行事之态,由此在江湖上惹出了不少误会和情债,得了个淫贼的名头。
但会被扣上这个名号,其实还得怪文雪岸,谁让这人没少顶着孙青霞的名头犯案,硬生生把孙青霞的名声给彻底带进了沟里。
孙青霞本以为自己这么拒绝便也成了,这伙人该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跟他没什么关系,却忽然听到其中的那个姑娘出声问道。“你也是用剑的?”
“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有你没你都不重要。”戚寻回道。
她太过理直气壮的说辞配合那种奇怪的腔调,让人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出激将法的戏码,而是她当真这样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带上孙青霞的必要。
“戚姑娘为何这么说?”无情出声问道。
孙青霞这个人他有所耳闻,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脾气,他会拒绝一点也不意外。
但戚寻突如其来的挑衅,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她回道:“我师门之中有一种左右手一道出招的法门,戚大寨主应该领教了一部分,却没见过全盛状态下的双手剑,大捕头没见过无妨,反正我觉得……我一个可以打他两个。”
孙青霞的眉头挑了起来。
他身在神枪会之中十三岁就开始杀人,到如今十来年间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也自然有看不过眼他这种狂傲做派、意图打压的,却还没有哪位胆敢说自己一个可以打他两个的。
“说这种话的人若是没点真本事就是找死,都是江湖上混日子的阁下应该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咯。”戚寻认真地看着孙青霞回道。
孙青霞绝对是个能人。
在戚少商接任金风细雨楼楼主,和雷纯与狄飞惊在三合楼谈判的时候,蔡京手下七绝神剑之中的罗睡觉杀出来,孙青霞拼着受伤也对得起戚少商对他的信任,接下了这一剑。
这人狂归狂却的确有底线在,何况戚寻也实在很想看看,这位化名花名加在一起起码有十几二十个的家伙,如果能激活出卡牌的话,到底会是个什么玩意。
而比起四大名捕、苏梦枕这种人,孙青霞这种不该问的时候绝不多话,一旦将人当做知己便可以为对方以命相搏的,才是戚寻更觉得可以发展出交情,甚至是发展成为助战人物的。
但这个人就是皮痒,首先得把他给打服了。
孙青霞自己就是个混不吝也不守规矩的性格,但他万万没想到戚
寻属实是比他还要不按规矩来办事。
她说的手底下见真章可不能算是个正儿八经的邀约,甚至像是顶多跟对方知会一声的信号而已。
不过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他已经看到了两道剑光朝着他袭来。
而这个发起挑衅的姑娘以匪夷所思的步法,在他尚未看清的状态下,已然翻过了两人之间相隔的桌子。
哪有这么当着茶寮的主人还在就这么动起手来的。
京城里来的客人按照孙青霞往日在神枪会中见过的来看,多少还是要讲究点脸面的,在他说出官与贼不同道的时候就应该听出其中的抗拒拒绝之意,大家各退一步互不干扰才对。
可戚寻就是不爱按照常理出牌。
她一个来自岭南的,喜欢强人所难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才对。
而何止是孙青霞被她的这个举动惊了一跳。
另有一个人也在她动手的时候神情一滞,正是此刻身为阶下囚的戚少商。
戚寻打向孙青霞的两道剑光,一道确实是来自她的袖中长绫。
此前她是如何用这种特殊的武器将戚少商给掠下马来,又用这种武器将他擒拿住,现在也是如何击向的孙青霞。
但另一道却是因为她拔出了青龙剑——戚少商放在身边的那把青龙剑。
她这一把卷起了青龙剑出手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一手是飞绫化剑的清光杳杳,一手是青龙剑的利剑所指。
用以验证她所说的自己可以一人打出两人的战斗力,顶替掉孙青霞的位置,这两招的确有着极强的说服力。
若是给戚少商一个合适的欣赏心态,他这个同样是剑道名家的人完全可以说。
可偏偏在青龙剑中还藏着个秘密,那便是,青龙剑剑锷之中正是楚相玉的血书所在。
因为被戚寻抓到手太过意外,加上刘独峰这两日提防毁诺城中的人前来救援,盯他盯得很紧,他根本没有这个空闲的时间来将这份血书转移一个地方存放。
若非戚寻只卷了剑就跑,戚少商简直要怀疑她已经看出了这剑锷之中的奥秘,实际上是为了将那东西给拽出来。
但好在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戚寻夺取青龙剑,而非是从另一边取血河神剑纯粹是因为,她以含光绫施展出的是天羽奇剑的剑招,用青龙剑施展的却是玉箫神剑。
玉箫对青龙,这才符合她这个强迫症的习惯。
至于青龙剑中的秘密,且等解决了九幽神君之后再来盘算!
她此刻的目标只有孙青霞。
就算不论孙青霞是个合适的助战人选,她也必须把这人拉上战车。
她虽然话中暗藏对孙青霞的嫌弃,却并不代表孙青霞不够资格对抗九幽神君,九幽神君带着五个徒弟和那些个为押不卢所控制的活死人,她要与对方交手自然也该开个五人或者六人的团才对。
她可一点都不想要在人数上看起来吃亏!
何况孙青霞的特殊火器正好可以用来应付九幽门下的铁蒺藜,不拉上这个打手都对不起他们恰好在这个地方遇上。
因为戚寻的抢先一步发难,孙青霞只能以手中的巾布迎击含光绫,但这两者可没有什么可比性,这巾布当即就被打了个粉碎,失去了应招先手的孙青霞只能后退。
但他身法奇快,此刻已然借力,行动如飞地滑步退到了前桌柜台的边上。
戚寻左右手各异的剑法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她所说的一人打两还真不只是初出江湖的说大话,不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辞,而是确有其事。
他当即折身以井中捞月的动作一把抓起了搁在柜台边上的琴,指尖寒光一闪,已经将朝天剑从琴中拔取了出来。
有朝天剑在手,他这纵剑三十三式的剑法也有了施展的机会。
更让人看出他这一手剑术绝不简单的是,他人如疾电转向,剑气更有一种几乎逸出长剑本身的飞纵之感,正是这位只知道进攻的剑客苦心钻研出的飞纵剑气。
可他要取剑后抢攻,戚寻也并不怵他的这一路直剑。
玉箫神剑的剑法驾驭着青龙剑,以拨挑穿梭的轻灵遏制着纵剑的来势,而她另一手的天羽奇剑用出的却是一招却是长空一剑的横绝招式。
孙青霞的直剑纵剑对上任何一种迂回的剑法就绝无可能吃亏,对上戚寻这种左右手全然不是一个套路的剑招打法,却当真是吃亏。
一楼的客人早在两人动手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温丝卷的提醒,到楼上避难去了,正是给两位破坏力不小的剑客腾出了个打斗的空间。
有意思的是,戚寻觉得自己不应该给这个才见面的兄长送上的第一份礼物,就是把他的茶寮给破坏了,孙青霞则是因为他还欠着温老头的账没有还清,没有这个旧债添新债的道理。
在这种目的不同但表现出的情况相同的默契之下,两人的出招都以绕开店中的家具为目的,又趁机攻袭向对手。
恰恰是因为这个避让,百丈含光绫在这数年之间的运转自如,让戚寻步步紧逼的抢攻比之孙青霞还要显得游刃有余得多。
而她这双手虽是异招,却出自同一种内力催生的本源剑气,更因为是同一人所发,有种在看天下最为配合精妙的一对剑客在一道对着孙青霞出招的错觉。
以二打一的状态孙青霞不是没有遇到过,却从未见过此等本事的。
“看来孙青霞要输了。”
正在无情做出了这个评价的下一刻,朝天剑上一道猝然发作的连环撞击将孙青霞彻底逼退到了墙角。
他若是一开始就并不只是单纯拔剑,而是还带上了他那可以快速装卸成火器的琴,或许现在还有一点反击的本事。
但他要是真的敢这么做,用火器打穿这崩大碗茶寮的楼板,他保证身边只有毒药没有解药的温丝卷,能让他当场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是他在见识过温丝卷是如何对付自己的敌人之后,形成的鲜明认知。
温家的“一笑祝好毒杀人”可不只是温文的特质。
再说他也确实意识到了,戚寻的左右手配合之剑,当真是一种格外罕见的打法,就算是换到屋外他更可以放开手脚去打的地方,他也依然未必会是对方的对手。
嘴硬到确实自己打不过的人面前,换个人都该觉得尴尬了,偏偏孙青霞并不这么觉得,甚至在被戚寻卷走了朝天剑后理智气壮地朝她要回了自己的剑,又走回来改了口。
“我会跟着一道走的,但不是因为刘大人,而是因为甘拜下风。”孙青霞说道。
他顺手就举起了一旁的酒碗,冲着戚寻敬来说道,“方才我说话说得不太恰当,戚姑娘请见谅。”
孙青霞满饮了这杯后便折返回去了后堂,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身雪衣。
这或许才更符合世人对孙青霞的认知,他生了一张确实很能让人觉得会招蜂引蝶又不减英气的脸,身着白衣,身形瘦高,身边带着的正是那把琴,琴是火器,琴中之剑就是那把朝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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