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婢女狠狠瞪对方一眼,对青青甜甜应是,便扶着青青要往回走。
然而李植哪能放她走,今日他就是要来跟曹家小姐说清楚,他李植对一个无盐女没有丝毫兴趣,日后也不会有兴趣!根本不会与她拜堂成亲!他堂堂贵公子李植,今日就是从真定府城楼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娶她曹灵青!
“你不准走,我还有话与你说!”李植一个大跨步上前,伸手拉住少女的衣裳,夏日的薄衫被他用力一拽,直接扯掉了帽子上的轻纱,穿着繁花轻薄夏裙的纤细少女惊惶的回首,慌乱地拽住自己被扯歪了的外裳,一张粉白的美丽不可方物的小脸倏的映入眼帘,长廊的灯光影影绰绰像蒙了层轻纱,李植张着嘴,原本一句“我绝不会娶你,你死心吧”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脸猛地涨红,浑身从头到脚一个哆嗦,只能发出“我……你……你……”的声音。
“你快撒手!”青青羞恼地揪着自己的衣领,眼睛里忍不住浮出盈盈水光,世上竟然有如此可恶的男人,竟然还是她的未婚夫,从小被曹家人捧在手心里护得密不透风的青青简直气坏了,委屈坏了。
“啊……我不是有意的!”李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拽住少女衣服的手,他浑浑噩噩地,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纱帽,傻愣愣地递过去,“小仙女,这个,这个还给你。”
“好哇!反了天了!”身边一样惊呆的婢女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纱帽,直接跳起来对着直愣愣站在原地傻傻盯着青青的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似乎变傻了的男人打的哎哎直叫,慌忙用折扇护住脑袋。
后院原本就有巡逻的家丁,此时闻声赶来,竟发现有陌生男子闯入后花园,还挡在他们家仙子大小姐的面前,不得了了,哪里来的登徒浪子!顿时家丁们全都怒发冲冠,一个个抄起木棍榔头冲上来对着男子一顿乱锤。
原本猝不及防被婢女打得抱头鼠窜的李植此时直接被一群高大健壮的家丁们淹没了。跟着他的小厮目瞪口呆,急忙冲过来大喊“别打了,认错人了,我们公子是你们家未来的姑爷!”
小厮不喊没事,家丁们还留着手想着揍完人要扭送衙门,他这一喊,多年来对家中仙子小姐未曾蒙面的未婚夫恨得牙痒痒的众家丁,不约而同的加大了揍人的力气,混乱中还有人冲着李植的命根子去了一脚,只听整个花园上空倏的响起一道凄惨至极的嚎叫声。
前院曹家夫妇正在招待宾客们,院子里摆了戏台子,众人都兴致勃勃地一边聊天吃喜酒,一边看戏。惨叫声隐隐约约从后院传来,有宾客问身边人,“你刚刚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旁边人也迷迷糊糊没听清,摇摇头,大家便又欢欢喜喜把酒言欢,不管那许多了。
李夫人此时正跟桌上的其他贵族夫人们聊得正欢,听说人家有长成的貌美千金,不由来了兴致,暗中探听起来。她儿子总是闹着要跟曹家退婚,虽然如今还没退,她当娘亲的也得做好两手准备不是。
“这可如何是好。”后院里,青青看着被家丁们揍得面目全非,捂着裤裆昏死过去的男人,蹙起秀气的眉毛,十分忧愁。在哥哥大婚的日子将李家公子打成这样,该怎么收场?
家丁里领头的是府中老人了,此时甩着琅琊棒,对青青笑得和蔼,道:“小姐不必忧心这些事,咱们巡逻时撞见个醉鬼强闯后院,自然是要尽忠职守。您放心吧,我们这就把人送往医馆,您快些回去,花园夜里风大,别受了凉。”
“是呀,小姐,交给忠叔他们吧,他们这方面经验可老道了。”婢女也劝慰道。
青青犹豫了下,叮嘱家丁要将人好生送到医馆,在婢女的安慰中,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本就是累着了,要回屋休息。
曹府的喜宴一直办到深夜,宾客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李夫人这才发现自个儿子人不见了,不过她以为是儿子心里不痛快自己先跑了,不由对曹氏夫妇连连道歉,带着下人乘马车离开。
只是李夫人的马车没走多远,便听外面的车夫犹犹豫豫地说,“夫人,前方好像是咱们家少爷?”
“噢,臭小子果真自己先离席了。”李夫人一派意料之中的语气,随意掀开帘子,伸出脑袋去看,却是瞧见两个穿着眼熟衣裳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乞丐中间,还有乞丐在扒其中一人身上的绸缎衣裳。
“啊!!”李夫人足足愣了半晌,才尖叫一声,连忙指挥车夫上前赶走乞丐们,果然趴在脏兮兮地上真穿着绸缎衣裳的人就是她家化光!
将李植扳过身来,灯笼照在他脸上,此时那里已经肿成了猪头似的。
李夫人抱着儿子嚎叫一声:“怎会如此!?我的儿啊!是谁将你打成了这般模样啊!”
然而昏迷过去的李植和小厮,谁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题。李夫人只好跟车夫两人合力将李植扶上马车,朝城中医馆飞驰而去。
等第二日,瘫在床上浑身裹满了纱布的李植苏醒了,李夫人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在旁边问他是何人所为,她要必定要报官追究到底时,一动不能动,只有两只眼珠子能转动的李植却支支吾吾的,不愿说出凶手是谁。
“儿啊,你怎的还迷迷糊糊的。”李夫人以为李植是被打蒙了,没瞧见凶手的模样。
谁知李植见她要去审问当日跟着他的小厮,突然就着急起来,奋力挪动着身躯,阻拦自己的母亲,“阿娘,你不要问了,是我不小心遇到了乞丐抢夺财物!”他努力掩饰住自己焦急的表情,假装大度道,“不要与可怜的乞丐计较了罢。”
“什么叫不与乞丐计较,乞丐就能将你打成这番模样吗?”李夫人恨铁不成钢,她知道儿子好女色,思维在某些领域也与常人不同,经常说什么人人生来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过去以为儿子这是有雄心壮志要往上爬,没想到如今竟然还疼惜起了路边的乞丐,更是将他打得不能自理的乞丐!
“总之,你不要去找他们。”李植支支吾吾,不跟李夫人对视,“还有我与曹家小姐的婚事,不退了,我愿意跟她成亲……”
昨晚刚刚打听到一官员家中有个适龄待嫁女儿的李夫人难以置信,昨日还信誓旦旦誓死不从无盐女的儿子,今日就反悔了?
李植的语气甚至很是期待,目光渴求地望着他娘:“我与曹小姐定亲这么多年,我今年也十三了,该是时候娶曹小姐进门了罢。”
“可是,曹丫头今年才十岁呀。”李夫人捏着帕子,狐疑,“你怎的变得如此之快?不是说要娶个貌美的妻子?绝不要曹丫头?”
李植脸肉眼可见迅速涨的通红,整个人扭扭捏捏的在李夫人的注视中变得羞涩起来,语气也隐隐荡漾:“我昨天见着她了,很是可爱,我甚是喜欢的。总之阿娘你不要问了,我现在只想娶曹小姐!”
“……”李夫人无言。
只不过他们这边愿意了,曹家此时却仿佛开了风暴眼。家丁和婢女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主人,将曹父曹母气得直拍桌子,坐在一张饭桌上的曹励之脸色铁青,全然没了新婚的喜悦。
“爹娘,我这就去李家把婚事退了,妹妹绝不能许给此等败类人渣!”曹励之咬着后槽牙,隐隐发怒道。
曹父曹母只犹豫了片刻世家间的复杂关系,立刻就同意了曹励之的打算,跟李家的和睦关系哪里比得上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
曹励之的新婚妻子王氏是个清秀可人的大家闺秀,早晨来给公婆奉茶时,瞧见自己常年带着帷帽的小姑子,俏生生地站在曹父曹母身边,顿时被小姑子惊人的美貌俘虏了,此时亲亲热热地挽着青青的手臂坐在一起。听闻小姑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流氓之事,气得她一样咬牙切齿,小姑子仙子一般的风姿,配李植这样的,简直是仙葩插牛粪,人神共愤了!
于是李植还在真定李家养伤,曹励之便带着婚书上门了,一点情面都不留,当着李夫人的面将婚书扔到对方脑门上,叫对方不用肖想自己妹妹了,没戏。他们曹家跟李家不联姻了,请李家另娶别家千金。比如某个李夫人在他喜宴上三番两次探听的某官员家的闺秀。
李家人都惊呆了,曹励之这是疯了吗?他家妹子能跟李植定亲,谁不说是烧了高香,脑子坏了竟然主动跑来退亲?更叫李家人震惊迷惑的是,他们眼中一向高傲目中无人的李植听闻此消息竟顾不上浑身缠着绷带,直接从轮椅上翻下来,一把抱住毫不留情撂完话转身就走的曹励之的大腿,脸面全不要了求道:“大舅哥莫走,有话好商量!”
曹家坚持退婚,李家为了脸面,就算李植在家抗议绝食也不管用。婚事还是退了,
李夫人也终究从小厮口中知晓了李植身上的伤都是在曹府受的,因为冒犯了曹小姐,被曹家家丁们围起来狠狠揍成这般,还像扔牲畜一样直接把二人仍在了路边乞丐堆里。这可把李夫人气得三魂七魄都冲出脑门了,直接上曹家去兴师问罪,最后却被曹夫人反骂回来并赶出曹府大门。
至此,曹李两家这算是结亲不成反成仇了。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在世家贵族的圈子里很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长达半年的时间都是各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话题。
尤其是被退了婚的李家公子,一反往日作风,跟个舔狗似的眼巴巴赖在真定李家,有事没事就厚着脸皮打听曹家小姐什么时候出门游玩,立即就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去了。而他的娘亲李夫人,为了膈应曹家,变本加厉地到处宣扬曹家大小姐是个无盐女,丑到没人要。儿子和母亲之间行为上的截然相对,简直是他们大宋世家里的一大奇闻异事。
哥哥嫂子去了江南上任新职位,青青现在出门都是跟弟弟曹佾一道,曹佾幼时可可爱爱的,没几年就长成了个壮小子,谁敢欺负他姐姐,被他这么个小熊仔的身躯一撞也得三魂去了七魄。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真定府早早就落了好几日的鹅毛大雪,趁着阳光正好,大家闺秀们都约好了一同上山进香去。青青也是有人约的,女孩子们之间不嫌谁长得丑,只怕有人比自己美走在路上将自己比成泥。因此,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们每每举办什么私人宴会时,便要给曹府送请柬,青青有时来,有时不来,即使出门了也严严实实地带着帷帽,这令其他千金小姐们格外地怜惜她。身份高贵又怎样呢,真是可惜。
北方的雪总是干冷干冷的,厚厚地铺在地面上、树枝上,像盖了层被子,马车轧过去后会留下两道深深的沟壑,飞溅的石子泥土散落在周围的雪地里,仿佛是朵朵的黑色小花点缀在皑皑雪色中。
青青和弟弟曹佾各自怀里抱着个烧热的铜壶,厚厚的车帘挡住了外界寒冷的北风,车里矮几上摆着香炉和糕点茶水,但姐弟两人都冷得只缩手,不愿意伸手拿东西吃。
曹佾穿着冬衣,圆圆的脸缩在围脖里:“姐姐,今个这么冷,咱们还去上香做什么,我想跟姐姐一起在暖阁里趴着读话本!”
青青面前的轻纱搭在帽檐上,雪白的狐绒围脖几乎包住了她小半张脸,半掩着更有一种清澈干净极易破碎的美感,此时她一张嘴便吐出团团白气来,冷的:“阿娘收到江南的来信,嫂子怀孕了,咱们俩这是去给未来的侄儿侄女祈福,希望他们顺利平安降生。”
曹佾:“不是赵小姐发的请帖约你出来玩吗。”
青青噘嘴,屈起手指敲在多嘴的弟弟额头上,曹佾夸张的连忙捂住额头挤眉弄眼:“姐姐你总是敲这里,都多出个坑啦!”
青青被弟弟的搞怪逗得噗嗤直笑,凑上去要继续敲他。正在此时,车厢外传来了疾疾的马蹄声,很快一个清亮的男性声音便响起:“青青小姐,你们是要到山上进香吗?真是巧了,我今日也打算上山,咱们一路的。”
又是李植,这个家伙仿佛无所事事一般,已经赖在真定府李家好些年了,不论是他父亲过来揍他,还是他母亲来哭他,都带不走,非要赖着,什么也不做,光盯着曹府的动向。只要曹府小姐一出门,他就跟嗅着味道的猎犬似的追着跑。
车夫警惕地盯着骑马赶来的男人,捏着鞭子随时准备揍人。
然而今天的李植仿佛真的只是路过一般,在青青马车外打完招呼,便驾马先行上了山去,留下一道道马蹄脚印。
曹佾烦死他了,每次都跟着他家姐姐,阴魂不散,“等会儿上山,那个讨厌的家伙肯定又出现,跟着我们好烦啊。”
李缘今年奉长辈叮嘱,来真定府走亲戚,给真定府李家贺喜得了重孙。他自从中了探花以后,就回了太原任职,只是不知为何至今未娶妻成家,急的太原的李家人焦头烂额,只能一有机会就叫儿子出去走亲访友,说不定就遇见哪家的姑娘,一见倾心呢。
“哎,敏砚你不知,咱们府上还有个京兆的李植一直住着,你刚来那会儿,他正巧骑马出去了。”李家人态度恭敬又亲近地与如今已是一方知府的李缘寒暄聊天,“还是追着曹家丫头出去的,整日游手好闲盯着人曹家,那副魔怔的态度,真叫我们这些亲戚看了都害怕。”
李缘没听说过真定府的八卦故事,听闻李家子侄似在纠缠别人家的女儿,不禁皱紧了眉头,几年来随着官职和年龄的增长,当年在开封府状元楼下青涩的俊秀少年郎,如今已然是个眉间带着忧郁严肃痕迹的冷漠青年。
当李家人将京兆李家和真定曹家之间的恩怨是非说了一遍,李缘便取下马鞭,“如此不知所谓,叔伯在家等侄儿,我这就去将此等竖子带回来,严加惩治!”
听到终于有人能治混不吝的李植,真定李家人高兴得直咧嘴,他们不好管教亲戚家的孩子怕坏了情分,可李缘是太原嫡系子孙地位尊贵,尤其还是这一代整个李家最杰出的年轻一辈,他来管教弟弟,真是再好再合适不过了。
曹家的马车停在山腰上,后面的山路陡峭,青青与弟弟只能步行拾阶而上。今日来上香的人似乎格外的多,他们没走几步便见到山道上来来回回全是上香的游客,车夫将马车托在山腰的茶馆,急急忙忙追上走远的小姐少爷。
谁都没有留意到,这山路上来来回回走动的,全是青壮年男人,一个老弱妇孺都没有。
第39章 容貌无盐曹皇后7
青青带着弟弟曹佾,与车夫三人穿行在上山的小路上,周围的行人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们。曹佾拉拉青青的袖子,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很灵敏,“姐姐,路过的人都在偷看我们。”
青青的脸隐在帷帽中,闻言抬头悄悄看了一圈,悄悄地对弟弟摇头:“都在看我的帽子吧。今日天气好不容易放晴,大家来郊外进香游玩很正常。”
可小小的曹佾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紧紧牵着姐姐,偎依在青青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上山的路上果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小曹佾觉得也许不安感只是他的错觉。
约定好的世家小姐们此时都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坐在寺庙后院一边煮茶聊天一边赏梅。梅山上的寺庙就叫梅山寺,后院没有围墙直通几乎占了半个闪的梅花树林。每到冬日,梅花盛开的季节,真定府的男男女女们都必要挑个好日子上山赏梅,顺便给寺庙进柱香。是以这片梅林的面积在僧侣们日日精心的照料下,越来越广,来进香的香客也越来越多,就如同今日这般。
“哎,曹灵青终于来啦,咱们可都开始好一会儿了!”有人瞧见牵着弟弟走来的戴着帷帽的少女,连忙挥手招呼。
“快来尝尝王芸芸从家里带来的好茶,听说是她如今住在皇宫的郭表姐寄来的贡品茶叶。”一群即使在冬日也装扮得花枝招展分外美丽的贵族小姐们亲亲热热地给青青让出了位子,名叫王芸芸的少女端着笑容给青青斟了半碗,神情隐隐自得,“尝尝罢,这可是只有皇宫里才喝得上的贡茶!”
刚沏好的热茶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青青端到帷帽里嗅了嗅,喝了一小口,滋味的确比她在真定喝过的茶都要清香,不过在大清朝当皇后的时候,这些好茶她早就喝了个遍。可以说当朝皇帝喝过的,她喝过,皇帝没喝过的,她也喝过。对她来说,这些贡品绝品不过是寻常。但青青也不傻,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驳了王芸芸的面子,“果然入口芬芳甘冽,清香怡人,若不是沾到了王姐姐的光,今日青青当喝不到如此难得的好茶。”
虽然以及被周围一圈的小姐妹都轮流夸赞过了,但再多一个人夸她,王芸芸依然身心舒畅,她大方地将一小盅茶叶摆在桌上,道,“郭表姐就寄来了这么一盅,可别说我又好东西不分给姐姐妹妹们,今日这盅贡茶,就叫你们一人分一勺去!”
“哇,王姐姐好大方!”“是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官家太后用的茶叶呢!”簇拥在王芸芸身边的几个少女连忙拿着王家准备好的器皿装好分到的一勺茶叶。
王芸芸见青青坐在原位不动弹,不由挑了下眉,轻笑道:“曹妹妹怎么不动手?晚了可就被这帮贪心的小妮子抢完了!”
青青的面容隐在帷帽之后,只听她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叫人一听就忍不住心颤似的,说:“我不着急的,等诸位姐妹们都分好了,剩下给青青便是。”这话说着无欲无求,听在王芸芸耳朵里却不那么痛快了,她瞥着旁的都在兴奋抢茶叶的贵女们,轻哼一声,“妹妹还真是云淡风轻,与世无争。也是了,争不来的总是会早早学会认命。”
王芸芸隐射的是青青的‘容貌无盐’,说她不争不抢是因为从来都争不过,早就认命了。旁边正在抢茶的千金小姐们有听到的,不由放缓了动作,悄悄去觑二人。
她的话对青青来说完全不痛不痒,她完全无法带入留言中的“无盐女”嘛,根本不会被含沙射影的言语刺到。而青青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却叫王芸芸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气闷,深呼吸了片刻,便更加高昂起脑袋,与其他人继续说她表姐在皇宫中的见闻趣事。其他人惊奇惊叹的态度,才终于叫她舒心了不少。
曹佾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青青身边吃茶,他根本没听出来王芸芸的冷嘲热讽,嘲讽他姐姐争不来东西?那不是天方夜谭吗?姐姐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子,哪里用争抢别人的东西,合该所有人都把好东西自己捧上来任他姐姐选用。姐姐瞧不瞧得上还是另一回事呢。
吃了茶,一众贵族小姐都纷纷戴上各家带来的精美大氅,要到梅林中散步游玩。青青身上的狐裘是曹府从家中库房里找出的当年□□皇帝御赐给曹老爷的,专门改了大小给青青用,皮毛顺滑水亮,站在日光下行走时熠熠生辉,仿佛将一层银光披在了身上,美丽至极。
叫原本还想展示自己身上表姐赠与的大氅的王芸芸神色难看,她拉好大氅的系带,高高昂起脑袋,快走两步拉开与青青的距离,走在最前面,先行入了梅林。
“曹妹妹虽不敢以容颜示人,可这身气度,着实叫人惊叹。”走在一起的少女们瞧着连走路都带着奇异美感的曹灵青,忍不住小声啧啧称奇,光看身段与气质,曹家小姐完全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只是一想到这样娉婷袅娜风姿绰约的身子上张着一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脸来,大家都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机灵,连忙将被曹家小姐优美身姿吸引的目光收回来。那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叫人起鸡皮疙瘩好嘛!
梅山寺今日的香客人来人往,在梅林中赏梅的也大有人在,一群青春貌美气质高贵的世家小姐在梅林中穿行,在香客们若有似无的视线中进入了梅林深处。她们可不屑与这么多人一起赏梅,半点优雅的气质都没了。
半山腰上,远远觑着下方梅山寺后山梅林中情景的几人,带头的男人道:“李公子,你说要掳走的是哪位小姐?”在他想来,大概是其中最貌美的王小姐或者赵小姐?
跟几人站在一起的正是先行上山的李植,他背着手,望着下方头戴帷帽的少女身影,“你管那么多作甚,今日是你们来梅山寺烧杀抢掠,与我有何关系?我不过是知晓了你们这群山匪的计划,前来救援心上人罢了。”
“哈哈哈,李公子你说怎样就是怎样!”领头的男人哈哈大笑,反正他们是收了黄金奉命来干老本行,烧杀抢掠一个佛寺,算的了什么,给他们足够的黄金,叫他们现在立即造反起义也不在话下。
李植垂着眼睛,眸光死死追着某个袅娜的身影,冷然:“山上山下的人手都布置好了吧,若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你知道我李植的手段。”
“……自是早就布好天罗地网,一只苍蝇也走不脱。”男人嚣张的声音弱了些,他们杀人如麻却实在有些怵李植这个人,他手中有着把叫暴雨梨花针的武器,能无限发射毒针。一开始他带着黄金来交易时,山匪们还想黑吃黑,却在短短一刻钟内死了几十人,邪性得叫人生怖。这才老老实实拿了黄金办事来的。
“其他人我都不管,你们杀了也好、烧了也罢,梅山寺的财物也都归你们。我只要那个戴着帷帽的少女。”李植不管山匪们如何,甚至不在意今日山上所有人的死活,他只要自己的计划完美达成——从山匪手中英雄救美,与青青逃亡在外,日久生情。即便不能生情,他也有法子生米煮成熟饭,如此,曹家再不愿,也只能将青青嫁给他了!
他马上,就能得到叫他三年来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女人了!
三年了!他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便是养条狗也有了感情,可她依旧那般铁石心肠,连瞧都不正眼瞧他一次!如今,曹家竟然准备给她相看其他人家!!将他李植至于何地!为了她,他三年来从未离开真定府,带着系统穿越而来的所有野望、鸿图霸业全都推翻了,只想当个富贵闲人与她共度一生!他甚至用了半个灵魂从系统那里抵押来了一颗容颜永驻丹,只为了令她能够永远青春貌美,永远与他长相厮守!
可她,不该无视他的一番真心,不该践踏他的真心!既然低三下四地当舔狗,她不愿意瞧他,就不要怪他用手段得到她了!
至于今日将会死在梅山寺的其他人,不过是异世界的古人罢了,早就作古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当隐匿在香客中间的山匪们从怀中掏出刀来,将香客中的家丁下人们直接枭首杀掉时,众人惊愣了片刻,纷纷尖叫着朝四下逃命。
在桃林中悠然赏梅的世家小姐们因为走得远,瞧见匪徒暴起杀人时,虽吓傻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却依然有时间往更深处逃命。她们一群女眷进来赏梅,家中带来的家丁侍从都在寺庙中等候,此时恐怕已然遭遇不测。
“呜,怎么办,若是落在这群匪人手里,我们下场恐怕比死还惨!”
“我不想死!”
“呜呜……”
一群少女拎着裙子在树林中边跑边嘤嘤哭泣,她们这辈子也没遭遇过今日这样恐怖的场面,而且就算恐惧慌乱得不行了,她门也知道,如果自己落入了这群人手中,下场还不如直接死了。总之左右都是活不成的,所以此时此刻几乎是拿出了从娘胎出来以来最大的毅力,在拼命逃命,什么大氅什么金钗全都碍手碍脚扔在路上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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