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露天集市, 有个年轻男人突然跳舞发狂不止,最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听到这一句,街上行人也转身逃了。
一时间, 主干道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如此一来, 珀尔无法按照原定路线前行。
她索性下了公共马车, 带上水手小泰伦找个角落停留片刻。
“兰茨先生, 我们为什么不调头往反方向走?”
小泰伦不想躲在角落, 也想离事发地越远越好,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他不是懦弱,而是源于童年记忆的恐惧。
“看来你对瘟疫舞蹈的传说也是非常印象深刻。”
珀尔看到小水手忌惮地点头,看来他与慌忙逃跑的人们一样都害怕噩梦重来。
也许,后世的人不太理解人群发疯逃亡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医学尚且不够发达,邪魔之说时有出现。
一个人突然当众发狂跳舞至死,很容易被联系到一些欧洲历史上的可怕传说。
舞蹈瘟疫、疯狂跳舞症、圣维特斯诅咒舞蹈病等等,诸如此类的跳舞病自中世纪起就在欧洲各国不时发生。
故事的开头,往往是一个人突然当街起舞,姿势怪异、表情痛苦、怎么也停不下来。
接下来,路过的人仿佛感染了某种传染病,丧失了自主意识,也会着魔似地一起跳舞。
故事的结尾,通常只有一句话。
——所有人都活生生跳舞跳死了!
法国斯特拉堡死亡舞蹈事件是典型案例。
最开始是一个叫索菲的女人忽然起舞,一整个村子相继被传染,足足有四百多人在表情痛苦的舞蹈中结束了生命。
类似床头故事,在一代代口耳相传中变成了可怕的舞蹈瘟疫与恶魔诅咒说,在整个欧洲传播开来。
19世纪,人们也没弄清群体疯狂舞蹈的起因,至少没有令人信服的权威解释。
当发现某个人开始发疯跳舞死了,其他人就像看到致命毒物在原地炸裂,不想被传染当然要跑得快。
这就像是刻在DNA里的噩梦被激发了。
珀尔镇定地站在角落,在一群疯狂人群中倒是显得极不正常。
她没勉强小泰伦克服恐惧,等着逃命如潮水的人群散去了些,独自向事发地走去。
一路走来,就见一地狼藉。
人群大多逃散来,仅剩几个摊主们面色难看迅速收拾残局,但都下意识目光回避某个方向。
地上,躺着一个身体姿势扭曲的年轻男人。
他的周身形成了真空地带,没有被踩踏的痕迹,看来人们在窜逃时都不忘避如蛇蝎。
珀尔没有立刻走得更近,脑中两个声音在吵架。
一枚金币在说话:别多管闲事!
你的主要任务是寻宝,来墨西拿小城踩点运宝路线。次要任务来拜访海洋生物学研究者让娜。
一只骷髅头在说话:冲冲冲,前面有送上门的尸体!
什么让年轻人当街乱舞死亡?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或许,你就要解开舞蹈瘟疫之谜。
不等珀尔做出选择,身后传来质问声。
“嘿!你是谁?!谁允许你靠近尸体的!”
珀尔转身,问话的治安队长摸样的男人。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壮汉,拿着白布、绳索与担架。
珀尔一脸无辜,似乎就是纯路过,完全看不出对离奇死亡的尸体有想法。
“下午好,先生们。我是珀尔?兰茨,前来墨西拿小城拜访让娜?鲍尔夫人。”
这次来西西里岛,她不只为了寻宝运输计划踩点,还有另外一件正经事。
当珀尔想拍卖左旋海螺,顺便关注了一波如今科学界对贝类生物的研究进展。
鉴于前世的历史进展与这个世界有些许差异,曾经认识的一些科学家没有在此出现也符合逻辑。
这一波关注中发现了一个亮点。
四十多岁的海洋生物学研究者让娜?维尔普勒?鲍尔女士,在几乎都是男性科学界成了一抹不一样的亮色。
她有着传奇的经历,1794年出生法国西南部距离大海很远的小镇。
家庭条件在当地算得上富足,但母亲在她11岁就去世了,父亲娶了年纪比他小一半的女人。
让娜17岁就离开家乡,独自在巴黎工作做起了裁缝学徒。她的手艺出众,不久后参与到一场王室婚礼的婚纱准备中。
正是意大利公主玛丽?卡洛琳,与法国国王路易十八的侄子的婚礼。
这是一场名流权贵聚集的婚礼。
让娜结识了来自加勒比海多米尼加的詹姆斯?鲍尔,鲍尔在西西里岛经商致富。
两年后在西西里岛完婚,一直在墨西拿小城定居。
人们认为让娜该成为一名合格的贵妇人,为跻身上流社会的名利场而忙碌不已。
现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丈夫鲍尔的支持下,让娜自学成才,借着家庭所在地——墨西拿海峡沿岸的独到地理位置,研究起了海洋生物学。
从1818年开始,整整十八年过去。
让娜发明了水族箱,以全新方式观察海洋。
尤其是对船蛸的突破性研究发现,其贝壳不是从别处投来的,而是船蛸自身制作的。
更是观测出它与其他软体动物的不同造壳方式,分泌形成外壳无知的部位不是外套膜,而是两只腕足末端的造壳腺体。①
这样的研究成果,在大众听起来有些晦涩难解、过于专业性了。
19世纪对女性很不友好。同样是出版书籍,出版社更偏向男性作者。所以,这位女科学家相对而言,名声不显。
这是珀尔来此拜访的原因。
尽管凭着个人力量无法在一朝一夕间打破时代对女性的禁锢,但关注到这样一位女科学家,愿意为让娜的扬名在外助一把力。
如果对方有意愿出版通俗类科普读物,介绍这些年在海边的研究趣闻经历,那就当一回推荐人。不为别的,就是尽一些力让人们意识到女性也能在科学界大放光彩。
治安队长安托尼听到珀尔要拜访谁,但对此完全没兴趣。
注意力全被珀尔?兰茨的自报姓名给吸引过去,当场就神色纠结地蹙起眉头。
“你就是鲁滨逊二世,《欧美人少的四十九个理由》的作者?”
珀尔一眼看出治安队长的潜台词。
多么眼悉的表情,多么耳熟的问题,在去年夏天后见了不只一次。
翻译一下:好啊!找到罪魁祸首了!《教你作死的四十九种方式》就是你小子写的!
珀尔非常坦然地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治安队长安托尼仿佛看到那只领头羊,就是珀尔振臂高呼带领熊孩子们闹事冲冲冲。
“啊哈!很好,上帝总算让我见着你了。”
安托尼都忘了地上还有一个死人,近半年的痛苦工作经历唰一下冒出来了,直接一顿叨叨叨。
“就是你写的那本书,知道它给我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吗?不说别的,虫子们都要哭了。
一群熊孩子乌央乌央地去抓虫,逮着一个就要试试虫子火炮的威力。治安队近半年收到解救被困树上孩子的任务,都比过去十年要多!”
珀尔微笑。她能说什么呢?那本书真不叫《叫你作死的四十九种方式》。
她在书中多此强调请勿模仿,不能轻易尝试,危险系数高。本意是科普自然界知识,却也阻止不了读者故意去搞反向操作。
“您辛苦了。”
珀尔眼看治安队长有化身话痨战斗机的征兆,还是决定战略性撤退。“我不打扰您办案。”
“嘿!你跑得倒是快!”
治安队长安托尼还有一肚子话没骂,可没法追上去逮着人训斥,眼前要先处理跳舞致死的尸体。
立刻又觉得珀尔?兰茨离开了很好,一个麻烦制造机与地上的古怪死因死者离得越远越好,免得再生出事端。
一个小时后,鲍尔庄园。
珀尔找到这里不太容易。
舞蹈死亡事件一出,原本热闹的小城迅速冷清了好多。
马车也不好找,竟然有不少人收拾行李要出去避一避踏上了出城的道路。
等按照地址走到庄园,她还特意向通传消息的守门人表明了来路上遭遇特殊死尸的经历。
碍于如今人们对于舞蹈瘟疫的恐惧,这种提前告之很有必要。如果主人有所忌讳,今天的拜访取消也无妨。
让娜与与街上大批发疯逃窜的人群不同,听说这个消息后表现出理性正常的态度。
那就是有一个人非自然死亡了,不能查无实据就认定瞧一眼舞蹈便会感染相同病症。
“快请进,兰茨先生。”
让娜没有半点忌讳,热情欢迎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群体跳舞死亡,应是有某种尚未被发现的科学病理性解释。您完全不用多虑,我不相信疯狂舞蹈是恶魔诅咒。”
“闻名不如见面,夫人,您果然是一位实证派科学家。”
珀尔暗道不容易,总算遇到一个以寻常态度面对疯狂舞蹈病的人。此行没有白来,亲眼观察,让娜是理性思考的研究者。
侍从端来了茶水。
让娜继续说,“其实,墨西拿小城恐惧恶魔力量也是情有可原。兰茨先生,您也许不了解这里发生的事。
五十三年前,墨西拿大地震,伴随着泥火山喷发、海啸洪水,几乎一夜间将小城夷为平地。有数字统计的,至少六万人丧命。”
“抱歉,这件事我真的不够了解。”
珀尔上岸后观察小城,看不出五十年多前它变成过一座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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