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话聊斋 第107章

作者:玄月扶摇 标签: 红楼梦 轻松 BG同人

  狗儿唬了一跳, 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喊冤道:“大爷,小的只是想哄您开怀, 从无坏心呀!”

  徐柱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想的我知道,只是从今往后,我立志考上功名之前再不看闲书。

  你既是老师拨来贴身伺候我的,自然该明白我的心意,日后莫要再自作主张。”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狗儿连连叩头。

  徐柱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你这是干什么?老师最不喜欢别人下跪, 这府里的规矩也一向依着他老人家的意思来, 还不快起来?”

  原本他是挺喜欢狗儿这个小厮的, 另一个小斯旺儿自然退了一射之地。

  至于原由,无非就是狗儿脑子灵活,嘴巴也甜。徐柱年纪不大,就算性子天生比较沉闷, 也总有孩子活泼好动的一面。

  再加上旺儿的性情和他十分相似, 看着旺儿, 徐柱总是能想到自己那糟糕的原生家庭,不自觉就有些疏远。

  但经此一事,徐柱仔细反思了一下,决定日后要待两个小厮一视同仁。

  若非是他对狗儿的偏宠过于明显,也不至于养大了狗儿的胆子, 让他敢偷渡闲书来引逗自己。

  如今见自己要改过了, 狗儿自然磕头求饶, 说日后再也不敢。

  可若今日没有被老师撞破,他也没想这么多呢?

  防微杜渐,便自今日起吧。

  “行了,你先下去收拾收拾,让旺儿上来伺候。”

  狗儿神情僵了一下,却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形象实在不好看,只好答应着下去了。

  不多时,旺儿提着食盒进来,闷不吭声地把膳食摆了一桌,离他座位最近的,正是他平日里爱吃的几样。

  偏徐柱今日留意观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顿时就明白,虽然旺儿日常不得重用,却并未因此懈怠,而是时刻留意着他的喜好。

  今日得了这个机会,多时的准备立刻便派上了用场。

  徐柱若有所思,一边吃饭一边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旺儿道:“我是跟着我爹一起进来的,那时候府邸新立,卫管家到牙行去买奴仆,见我爹穿得干净,又会侍弄花草,就把我们父子一起买回来了。”

  徐柱又问:“你们家原来是做什么的?”

  旺儿老实答话,“原来是前周通政的家生子,后来周通政坏了事,我们这些家生子也都被官牙发卖了。”

  “哦。”徐柱点了点头,“你和狗儿是一起进来的?”

  “不是,狗儿是后买进来的,到您身边伺候时,他进府才两个月,刚学完了规矩。”

  徐柱这才明白,傅玉衡安排的这两个小厮,本来就是以旺儿为主的。

  旺儿既沉稳,在这府里又有关系,有他贴身照顾,就算傅玉衡一时顾及不到,也不会有人怠慢徐柱。

  谁能想到,徐柱会因性格相似的原因,一直疏远旺儿呢?

  徐柱家里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有奴仆伺候的。更因家里情况比较混乱,他家的奴仆也很是没规矩。

  意识到傅玉衡的安排之后,徐柱只觉冷汗直下,暗暗庆幸不已。

  ——幸好傅家规矩严整,不然他一住进来,就得罪了有背景的奴仆,怕是会被暗地里穿小鞋。

  想通到这里,他便对旺儿道:“狗儿的性子太过浮躁了些,日后书房的事,你多操点心。”

  旺儿并未因此沾沾自喜,仍旧沉稳答应了。

  自狗儿一身狼狈,面色不好地让他上来伺候,旺儿便猜测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怒了主子。

  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他等候多时的机会终于来了。

  自这天起,徐柱重新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读书上,甚至比以往更刻苦三分。

  展眼到了十五,他一大早去交策论顺便领作业的时候,傅玉衡兴致颇高地告诉他,“今日给你放一天假,你是要跟我去看话剧呢,还是到对面府上看你娘?”

  徐柱想了想,说:“我想去看我娘。”

  “那行,叫厨房替你准备几样点心,再叫绿萝给你拿两匹尺头,你自己去吧。”

  傅玉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得快着点,过会子我和公主去看话剧,绿萝必然是要跟着去的。”

  整个府邸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徐柱身边最近发生的事,他自然也都知道。

  旺儿成了他身边的第一人,原先那个有些爱上蹿下跳的狗儿,如今也彻底老实了。

  这孩子吃了一回亏,总算是长进了。

  徐柱行了礼出来,先去找了绿萝,后才去的厨房。

  他这边叫旺儿抱着布匹,自己提的食盒,也没叫人套车,两人直接出了角门,又进了对面府邸的角门。

  而傅家这边则是全家出动,一起到大剧院去看第一部 连续剧。

  夫妻二人上了车,徒南薰便蹭到了他身边一处坐着,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

  傅玉衡索性顺势揽月入怀,让她靠坐在自己心口。

  这段日子花开得好,京城权贵到处都在办赏花宴。

  徒南薰就跟赶场似的,今天去这一家,明天又去那一家,夫妻二人已经好些天没有腻在一起了。

  今日好不容易一起出门,徒南薰表现出了十足的依赖。两人就这么静静靠在一起,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从贵宾通道上了三楼之后,傅玉衡把家人们安置在了海棠阁,他却告了个罪,和徒南薰去了东篱阁。

  三婶连氏笑嘻嘻地打趣了几句,徒南薰羞得脸都红了。

  还是朱氏这个婆婆看不过连氏得意,笑着接口,“行了你这老货,当年你和老三那股腻歪劲儿,真以为大家伙都忘了呀?”

  连氏却一点不脸红,笑道:“大嫂随便说,我这张老脸,是不怕羞的。”

  众人哄然大笑,徒南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先头那股羞意竟然散了不少。

  连氏摆手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小夫妻自去吧。我们这些老菜帮子都是不讨喜的,就自个儿凑在一块儿吃茶说话。”

  直到进了东篱阁,徒南薰才忍不住感慨,“三婶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只怕朝堂上的御史来了,也说不过她。”

  “她自来就是这般,我从小到大不知见识多少回了。”

  傅玉衡扶着她坐下,又示意雅间里伺候的小厮退下,只留了绿萝伺候。

  “我小时候家里穷,偏族里人又爱欺负我们家,三婶子这张嘴,可没少把他们骂得抱头鼠窜。”

  见徒南薰露出心疼的神色,傅玉衡赶紧岔开话题,“因此我打小就很佩服她那张嘴,觉得她生在寒门小户屈才了。

  后来家里发达富贵了,果然三婶便是见了高门大户的贵妇,也丝毫不怯场。”

  这一点,徒南薰也得承认,“这倒是不错,三婶说话虽不会用典,但风趣幽默,俗言俚语信手拈来,跟谁都能谈笑风生。”

  虽然两人的交际圈不是同一个,但大家都在京城,总有重合的地方。

  那些和两人都有交集的贵妇,可没少在徒南薰面前夸赞连氏,说她口角又伶俐,为人又爽利。

  虽然这些人有找借口和公主搭话的嫌疑,但他们夸赞公主亲婆婆朱氏时,便只说她为人持重,颇有大家之风。

  可见连氏这张嘴是真的伶俐,在贵妇圈子里也颇吃得开。

  夫妻二人正说话间,红藻提了个食盒,推门进来了。

  “今日小百货那边用新方子做了青梅糕,口味是酸酸甜甜的,我便拿了一碟子,也不知道公主和驸马爷爱吃不爱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几样茶点摆在桌上,其中一样颜色焦黄,上面点缀着翠绿果脯颗粒的,是从前没见过的点心,想来就是那青梅糕了。

  徒南薰捏起一块尝了尝,糕点外皮是香酥的,里面包裹着的果脯明显不止一样,有酸的有甜的,Q弹爽糯,香而不腻。

  “唔,这个好吃。”

  说着她又捏了一块,塞进了傅玉衡嘴里,“你也尝尝,这个虽甜不腻。”

  她还记得傅玉衡不爱吃甜口的,又觉得这个口味儿对方肯定也能接受。

  傅玉衡吃了,也点头赞道:“不错,不甜。”

  咸党对甜点的最高赞誉——不甜。

  徒南薰嘻嘻一笑,又问红藻,“老爷太太那边都送去了吗?”

  红藻笑道:“公主放心,知道您和驸马爷有孝心,凡新出的点心都送过去了。

  还有两位老爷和两位太太日常爱吃的,也都送了一份过去。两位太太还叮嘱奴婢好好伺候您和驸马爷呢。”

  见父母那边都安好,徒南薰忽又想起自己的两位好友,不由蹙眉,“昨日我着人往荣府和林家送贴子,邀请张夫人与贾夫人一同来看话剧。

  但他们两家都派了管事的媳妇来,说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竟然把她们姑嫂两个都给绊住了?”

  听了这话,傅玉衡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了笑意,“不是坏事,大约是荣公要病了。”

  徒南薰一呆,“这还不是坏事?”

  旋即又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嘘,这可不能说破,不然我也要担干系。”

  听见这话,徒南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嘴里调侃道:“你就会给人瞎出主意!”

  正说话间,舞台上的灯已经亮了,一阵轻快悠扬的乐曲忽然响起,仿若山间清风,又如云间明月。

  忽而月升沧海,潮汐涛涛,有金铁交鸣声,有男女呼喝声,有痛呼声,有询问声……

  雅间的门早已拉开,那门占了整面墙的三分之二,视野骤然开阔。

  但见舞台上幕布拉开,许多俯卧在地的男男女女随乐起舞,有离别,有重逢,有双方激斗,有暗中偷袭,有笑中带泪,有痛断肝肠……

  那乐声从意气风发到快意恩仇,复转低沉婉转,后又明月高悬,不知望月之人思谁念谁?

  舞台上最后的画面,就是一个满面沧桑的男子,于山脚下独坐望月。

  乐与景相交融,不知是思念引动了明月,还是明月勾起了相思?

  直到乐声忽止,那男子孤独望月的身影被幕布慢慢遮住,徒南薰才回过神来,“你还让他们编了舞蹈?”

  傅玉衡道:“这是片头曲,让观众大体了解一下故事的走向。”

  徒南薰点了点头,“是了解了,听得出来这是个悲剧。”

  不止徒南薰听出来了,二楼在座的观众也有许多精通音律的。

  再者一众演员的舞蹈都很有感染力,便是对声乐不大通的,也能感受到这个故事从欢快到悲郁的过程。

  当时就有许多观众暗暗猜测:难不成,这又是一出孔雀东南飞?

  一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还没开始看,就为即将出场的男女主操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