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润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的前主人喜欢这些,我爹是前主人身边的长随,等我大了一些,就被安排到了书房伺候笔墨。耳濡目染的,难免认识一些。”
想到他已经死去的爹,还有生死未卜的娘亲和妹妹,润笔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只是这会儿,谁也没注意他的神色。
徒南薰点了点头,“我在宫里也见过一些前朝的匣子和柜子,的确很多这种技法的万字纹和花鸟纹。”
而这箱子上的,却是一种寿字纹,极好的寓意。
傅玉衡吩咐道:“叫几个人过来,把这箱子整个起出来。”
润笔赶紧回神,招呼几个长随来清理周围的浮土,把深埋不知多久的箱子弄出来。
金光的源头解决了,傅玉衡心里舒服了,便到旁边另砍了一棵大竹子,细细劈成了竹篾,编成了一套玲珑巧稚的十二生肖。
徒南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只觉得个个都好看,赶紧让绿萝收了起来。
等一行人回家之后,她还专门让人找出一个匣子来,把除了小老虎外的十一个生肖都好生收了起来。
而这一年正是虎年,那个小老虎生肖,就被她摆在了梳妆台上。
“等明年再换小兔子,后年换了龙,大后年就摆蛇。”
听见“蛇”字,绿萝便笑道:“驸马爷当真是巧思,因知晓公主怕蛇,特意将那蛇编得玲珑可爱,谁看了不喜欢?”
徒南薰笑得甜蜜蜜的,嘴里却催促道:“热水弄好了吗?在外面玩了半天,身上黏腻腻的。”
“后厨一直在烧着呢,已经吩咐婆子们抬到西厢房去了。”
“那咱们就过去吧。”徒南薰恋恋不舍地放下那竹编的小老虎,忽而问道,“对了,衡哥还在研究那箱子上的锁吗?”
绿萝道:“不知道呢。要不让红藻先伺候着您,我去看看?”
徒南薰刚要点头,却又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干脆转了道,“走,咱们先到西院去看看,回来再洗。”
等主仆三人到的时候,傅玉衡已经叫人拿着斧头,把那铜锁给劈开了。
劈锁的是洗砚,因为润笔认得这箱子是前朝旧物,得值不少钱,拿着斧头手就抖。
傅玉衡正要掀开盖子,就见徒南薰来了,连忙冲她招手,“赶紧过来,正要开呢,咱们一起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听见这话,徒南薰星眸闪亮,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了。
箱子掀开的一瞬间,一股纸张潮湿发霉后的味道传了出来,薰得俩人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呸呸呸,这是什么呀?”徒南薰捂着鼻子抱怨。
傅玉衡好一点,缓过气之后,就捂着鼻子去看箱子里的东西。
其实根据刚才那股销魂的气味也能猜出来,里面装的东西不是书就是画。
首先映入眼睑的,是黄色的油纸。
光第一层就有八个油纸包,码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
傅玉衡按照古人的习惯,先拿出了右上角的那个,揭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泛黄发潮的纸,有一张上写了三个大字——传习录。
再往左看,见左下角又有三个小字——王阳明。
王阳明?
傅玉衡一怔,只觉得难以置信:是我知道的那个王阳明吗?
要说他穿越的这个世界,虽然和前世熟悉的历史大相径庭,但一些历史上杰出的人物,这个世界也都有。
比如孔孟,比如屈原,比如李杜,还有就是第三位圣人——阳明先生王守仁。
就算是换了个世界,阳明先生的命运也没有丝毫改变,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我是朝廷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而《传习录》,就是其弟子根据他的语录和往来信件整合而成的。
前世的《传习录》有什么传承历史他不知道,但这个世界的历史中,《传习录》的最初手稿,随着前朝的覆灭,也一起消失在战火里了。
难不成,这个就是……
一念未了,就听见徒南薰惊呼道:“传习录?前朝的箱子装的传习录,难不成就是随着战乱失传的那部手稿?”
傅玉衡盯着那些油纸包,缓缓道:“我也有这种猜测,不过没有证据。
不如先把这些手稿拿出来,看看底下还有什么,说不定就有能证明的东西呢。”
徒南薰也有此意。
夫妻二人商量定了,也不假人手,亲自把八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在了大书案上。
手稿下面一层,是几个匣子,上面都扣着锁。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洗砚动手,所有的锁全部劈开。
洗砚虽然不知道什么阳明先生,更不知道什么《传习录》。但两位主子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才也能猜出来那些油纸包十分贵重。
那么,和油纸包放在一个箱子里的,还压在油纸包底下的东西,岂不是更加贵重?
他的手也开始抖了,连声音都有些哆嗦,“五……五爷,要不还是让润笔来吧。”
他实在是不敢呀。
傅家的规矩是打坏东西照价赔偿,万一劈坏了里面的贵重之物,把他卖了也赔不起也啊。
傅玉衡催促道:“叫你劈你就劈,是我让你劈的,就算劈坏了,也不要你赔。”
有了他这句话,洗砚就安心了。
傅玉衡从来说一不二,信誉度极高。
说来也是运气,第一个匣子劈开之后,里面装的全是钥匙,应该就是那些小匣子的钥匙。
洗砚大大松了口气,这回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了。
既然有了钥匙,傅玉衡就叫他俩出去了,并再三叮嘱:“这些手稿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若有人问起来,就说你家五爷走了大运,挖出一箱前朝埋下的珠宝。
当然了,若是没人问,那就提都不要提。出去之后,你们俩到账房去,一人领十两银子。”
两人都赌咒发誓地应了,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徒南薰有样学样地把绿萝和红藻打发出去。
“你们也出去吧,记住不要乱说话。等晚上回去之后,红藻开了钱匣子,你们一人拿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就算是在宫里,那也是重赏了。
两个宫里出来的大丫鬟更知道轻重,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退到门口守着了。
闲杂人等退去之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毕竟,谁不喜欢开盲盒呢?
第79章 入宫献宝
“先开哪个?”傅玉衡问。
徒南薰扒拉着一把钥匙, 有些犯愁,“咱俩是不是每开一把锁,都得把所有钥匙试上一轮?”
傅玉衡看了看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匣子, 又看了看乱成一团的钥匙,逐渐带上了痛苦面具。
——他是喜欢开盲盒,但不喜欢机械运动呀。
可没办法,他们不是这些匣子的原主人,也不认得这些钥匙哪个对哪个,只能一个一个地试过去。
他抹了把脸,“罢了,就从第二个匣子开始试吧。”
把第二个匣子拿出来之后,两人就头顶着头, 开始一把一把试钥匙。
运气还不错, 才试到第五把, 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傅玉衡神色一松,把锁芯抽了出来。
徒南薰催促道:“快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别急, 别急, 这就开了。”
掀开匣子一看, 里面摆着一对羊脂玉镯,玉质莹润通透,哪怕不认得美玉的,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没有小姑娘不喜欢华服珠宝的,哪怕妆匣里的好东西再多, 也永远都缺一件。
徒南薰见了这玉镯, 立刻拿起一支在手里, 先是爱惜地摸了摸,才举起来找内侧的铭文。
“这是前朝内造的印记,镯子该是内造之物。”
傅玉衡闻言,笑道:“箱子的主人既有内造之物,身份必然不低,说不定那些手稿就是传说中的呢。”
等徒南薰看够了镯子,把那匣子合了,两人又找第三个匣子的钥匙。
这回不大走运,试到第十把才算把锁打开。
第三个匣子里装的,是一对儿七尾金凤钗。
沿着年代久远,那金子已经不亮了,上面镶的珠子也都泛黄,唯有凤尾上镶嵌的宝石依旧熠熠生辉。
徒南薰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淡淡介绍道:“这七尾凤钗在前朝是贵妃才能戴的,到了本朝贵妃戴八尾凤钗,七尾凤钗是给妃位用的。”
傅玉衡道:“这样式看着,倒和如今流行的不大一样。叫人拿去炸一炸,进献给母妃做个收藏也好。”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非御赐,是不能用逾制之物的。
徒南薰这个公主倒是能戴七位凤钗,但她不是不喜欢嘛,只好拿去孝敬丈母娘了。
“也好。”徒南薰点了点头,“母妃素来爱这些古物,给了她,随她或戴或收藏。”
第四个匣子是狭长的形状,好不容易找着钥匙,打开里面却是一柄玉如意。
这时候,夫妻二人已经开始失望了。
剩下这些匣子里,不会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吧?
把所有匣子开完之后,夫妻二人瘫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失望。
徒南薰愤愤道:“把传习录放在最上面,我还以为底下压的什么稀世珍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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