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辛五娘道:“我们姐妹化形时日都在七、八年与十四五年之间,如蒙不弃,愿拜为兄。”
说着,就领着几位妹妹起身行礼。
傅玉衡也急忙起身,一一还礼,“五妹,八妹,九妹,十四妹。”
而后,又略有些尴尬地说:“今日来得匆忙,不曾备得表里。等到明日,为兄带你们嫂子一块来,你们嫂子那里有好东西。”
辛家几姐妹笑嘻嘻地先行谢过了哥哥嫂子。
而连锁与伍秋月两个女鬼,身死之时不过及笄之年,做人的年岁就更不大了。
或许是有了兄妹的名分,这些姑娘们胆子也大了许多。
一直未曾开口的辛七娘催问道:“看五哥的意思,似乎是有事吩咐,不知小妹们有何事可以效劳?”
傅玉衡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其实我是想问问几位妹妹,有没有兴趣做个话剧演员?”
这个提议,属实是她们没想到的。有人意动,有人踌躇,却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啊?”连锁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样的,也能做话剧演员吗?”
“那是自然。”傅玉衡笑道,“诸位妹妹不但任仪表出众,且各有法力在身,演起许多鬼神剧来,还省了我许多做特效的钱呢。”
说到特效,傅玉衡又想起一件事,“若是妹妹们有性子腼腆的,不欲抛头露面,也可以在我那里做个特效师,隐于幕后也有参与的快感。”
听了这话,众人都心动起来,就连马介甫也不例外。
姑娘们倒还矜持,马介甫意动之后,可就直说了,“傅兄,不知道你的新话剧里,还需要什么隐世高人吗?”
傅玉衡回想了一下《画皮》的剧情,“还需要一个邋遢老道士。”
马介甫立刻毛遂自荐,“你看我怎么样。”
等众人都随着傅玉衡看过去的时候,在座的哪还有俊逸出尘的马公子?
那分明是一个头发花白,胡须杂乱,浑身上下补补钉钉,油油腻腻,细看才知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傅玉衡惊得站了起来,围着他左右各转了半圈,“哎呀呀,马兄,你这形象,就是标准的世外高人呀!”
从灰白的头发丝,到露脚趾的破靴子,全无半丝破绽。
马介甫嘻嘻一笑,似个老顽童一般拍手欢呼,“好好好,我要演世外高人!”
好嘛,这形象一变,性格也跟着大变样,众人都觉得自己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却是十四娘心中一动,问道:“表哥,你的修行是不是遇到瓶颈了?”
“十四妹猜得半点不错,我的修行之道,的确是到了欲进而不得进的阶段。”马介甫点了点头,瞬间就恢复了俊雅公子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虽游戏人间却又游离于世俗之外,虽行善事却又不与人深入接触。
或许像他堂弟马义成一般,做个百工艺人,各处卖解儿,能寻到突破之路。
正好朋友傅玉衡是一开剧院的,他也算是近水楼台,省去了琢磨干什么这一道了。
他又向傅玉衡保证道:“傅兄放心,我既然要演,肯定会好好演,绝不会敷衍了事。”
傅玉衡笑道:“马兄的品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若是我这话剧能对马兄的修行有所帮助,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或许是有了带头的,几个姑娘各自思索又相互商议了一番,都决定到京城大剧院去体验一下做演员的感觉。
出乎傅玉衡的意料,就连性子最为腼腆的伍秋月,都没想着要做幕后,而是想站在舞台上,演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
不过很快,他就明悟了:越是像伍秋月这种不被家人重视的孩子,就越希望自己能站在闪光灯下,取得更多人的认可。
甚至有些比较极端的,就像功夫熊猫里的沈王爷,根本不敢停下追逐目标的脚步,害怕一停下就不得不回顾从前,不得不面对父母不喜欢他的事实。
伍秋月虽比不上沈王爷那么极端,但她的境遇还不如沈王爷。
因为沈王爷的父母是爱着他的,所谓的“我的父母不喜欢我”只是他自己的揣测而已。
但伍秋月的亲爹,却是真的,非常放心地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埋在了远离家乡的地方。
新招募了一批自带特效的演员,傅玉衡非常兴奋,跟众人约定好,明天会带着妻子一起再来探望,才和众人告别。
等他回家时,徒南薰早就从东昌公主府回来了,正歪在榻上看书呢。
傅玉衡一边换衣裳,一边勾头看了一眼,却见她手中那书,封面上写着“左氏春秋”四个大字。
“你怎么想起来看史书了,往日里不是嫌这些书枯燥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徒南薰合上书,坐直了身子,“今天我去看大姐姐,发现她在看史书,说是要提前熏陶肚子里的孩子。”
傅玉衡一怔:古人也懂得搞胎教?
见他神色错愕,徒南薰取笑道:“亏你还是个状元郎呢,怎么连太任旧事也不知道呢?”
说着,便吟起了《母仪传》中关于太任的记载:“大任之性,端一诚庄,惟德之行。及其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
傅玉衡愣了半晌,“这我还真不知道,哪本书里记载的?”
徒南薰:“《烈女传》。”
傅玉衡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别说他这一个状元了,就算再往前推十个状元,大家研究四书五经都嫌时间不够,谁会去看《烈女传》呀?
这个时候,徒南薰也反应了过来,《烈女传》和女四书一般,都是闺训读物,状元郎没读过也很正常。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掩饰般地总结道:“总之,文王生而圣明,就是因为太任怀胎期间庄肃诚一。”
这时候傅玉衡已经脱了出门的大衣裳,换了轻便的燕居服饰,干脆就做坐了她身边,把那本《左传》捡了起来。
“大公主怀胎,要效法太任,却是看史书,这是让孩子从小读史明志吗?”
见他转移的话题,徒南薰悄悄松了口气,“也不能这么说吧,大姐姐好像从小就爱看史书。”
那可真是生不逢时。
傅玉衡暗道:东昌公主若是生在前朝,定然也是个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实权公主。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徒南薰,心里觉得有些庆幸。
庆幸他老婆和他一样,都属于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那种。
在这样一个时代,朝廷还特意限制公主的权利,若是真有雄心壮志,反而会很痛苦。
“你想什么呢?”
一只细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傅玉衡凝目一看,便对上了徒南薰控诉的眼神和鼓囊囊的脸颊。
他没忍住,伸出手指在她白汤圆似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噗!”
漏气了。
傅玉衡“嗤嗤”直笑。
“哎呀,讨厌!”徒南薰气得直捶他,“人家跟你说话呢,你都不理我。”
“我的错,我的错。公主雅量高致,便饶了我这一回吧。”傅玉衡二话不说,果断认错。
徒南薰轻哼着白了他一眼,没和他计较,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今天我去看大姐的时候,没见二姐的影子,着人问了才知道,二姐姐病了。”
傅玉衡奇道:“最近天气也没什么变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病了?”
徒南薰脸上突然露出个古怪的神情,就是那种又想笑,又同情,又夹杂点羡慕妒忌恨,总之又复杂又古怪。
见她如此,傅玉衡就更奇怪了,“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二公主这病,还有什么内幕?”
“嗯。”徒南薰点了点头,边笑边说,“我本是要明日去探望的,但今日派去询问的媳妇回来却说,二姐特意交代了,病好之前什么人都不想见。”
傅玉衡挑了挑眉,等她继续说。
徒南薰够了之后,才说:“原是今天早上,二姐夫在大街上见了一种番邦传过来的花。
因那花又新奇又好看,他就花高价买了回去,讨二姐姐欢心。
哪知道,二姐姐刚和那花一接触,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等她让人把那花拿远,就觉得脸颊上痒痒。
等太医去了之后,她脸上脖子上已经起了一大片红疹子。太医说是这花和她犯冲,勾起桃花廯来了。开了两瓶蔷薇硝,叫她早晚涂抹。”
桃花廯?
那不就是花粉过敏吗?
想到这几个月来,徐辉天天早上一束鲜花,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有不少纨绔子弟争相效法,愣是凭一己之力,养活了鲜花一条街。
也是靠着这一手,徐辉与河阳公主的感情越发亲密,颇有几分密里调油的架势。
谁又能想到呢,翻车来得这么措不及防。
也就是买了一种稀罕的花卉而已,竟然弄得河阳公主花粉过敏了。
傅玉衡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皮子一跳,还来不及开口,绿萝就进来通报。
“驸马爷,二门上来传话,说是徐二爷登门拜访。”
傅玉衡脸色一垮,“好吧好吧,我就知道。”
他起身吩咐道:“先请他到倒座花厅喝茶,等我换了衣裳就来。”
这才刚把出门的大衣裳换下来,如今又要换见客的了。
看来,古代贵族的生活也挺折腾,光是衣裳一天下来得换多少回?
徒南薰起身帮他整理腰间的配饰,见他耷拉着一张脸,不禁好笑,“这是怎么了?你和二姐夫不是至交好友吗,怎么听着他来了你这副神情?”
傅玉衡仰着脖子,抬手蹭了蹭脖梗上的皮肤,“这不是二公主过敏了嘛。”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境况,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也起疹子了。
徒南薰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过敏”二个词汇,但联系前后语境,意思也并不难理解。
挂上香包,又系上璎珞,她头也不抬地问:“二姐过敏,跟你有什么关系?”
提起这个,傅玉衡就想叹气,“因为给二公主送花的主意,是我出的。”
虽然当时他也想到了,会有人对花粉过敏,但二公主怎么会过敏呢?
要知道,他按照系统给的方子做出的化妆品里,有一个系列的主要材料就是各种花粉。
他可是记得,这个新款出来之后,徒南薰除了送给宫里,就是先给两位公主一人送了一套。
而后没过几天,就收到了两个公主的反馈,河阳公主说很好用,东昌公主嫌太香了。
上一篇:一个金盆能洗几双手
下一篇:给全红楼直播解读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