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傅玉衡想要看到的,也不是徒南薰想要看到的。
徒南薰立刻决定,暂时不插手他们母子之间的事。
直到两年后,徐柱都十八了,还是一心读书。考了一回进士没考上也不着急,仿佛读书就是他毕生的心灵港湾。
郭氏急得嘴里起泡,平均三天一次找徒南薰诉苦时,徒南薰才稍微提点了一点:会不会是你管得太多了,让柱子觉得自己没有私人空间,心里害怕和女子相处?
好在郭氏算是早期的事业女性,虽然看重长子死后来之不易的幼子,却也还没有掌控欲强到变态。
她心里最强的愿望,就是儿子一辈子都顺利:顺利长大,顺利娶妻生子,顺利长命百岁。
至于能不能在科举上取得大成就,其实郭氏并不是很在乎。
当她得知,自己才是儿子一生顺遂中的“婚姻顺遂”的绊脚石时,的确是崩溃了好几天。
索性她心理素质一直很强,几天之后就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来找徒南薰取经了。
第215章 平平无奇恋爱脑
徒南薰的答案, 是早和傅玉衡商量好的,此时说来,自然侃侃而谈, 让人万分信服。
她说:“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对儿子放手,先看看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这……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郭氏迟疑。
许多父母的心里,就算孩子都有孩子了,在自己眼里,也还是个孩子。
为此还诞生了一句流传甚广的俗语: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很显然,郭氏就是这一类父母。
实际上在那个年代, 百分之九十都是这一类父母。
徒南薰笑了, “既然他还是个孩子, 你又何必急着让他成婚呢?等他长大了再说吧。”
郭氏的心思,还真是矛盾。
“那怎么能一样?”郭氏脱口而出,“别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成婚了。他若迟迟不成婚, 岂非要被人耻笑?”
徒南薰问道:“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担得起婚姻的责任吗?知道怎么做人丈夫, 怎么做人父亲吗?”
郭氏立刻道:“有我照看着,他不用操心这些。”
“那究竟是你成婚,还是他成婚呢?”徒南薰又问,“不如我换一个说法,你想让你儿子活到多少岁呢?你死的时候把他一并带走?”
郭氏面色大变, 猛然抬头, “公主, 您……”
她眼中有压抑的愤怒。
看得出来,若徒南薰不是她的主子,她那股火气已经发出来了。
徒南薰的情绪却十分稳定,语重心长道:“嬷嬷好好想想吧。你总是要走在他前面的,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若你事事替他周全打算,把他养成一个万事不能自理的废物,等你去了之后,让他怎么办呢?”
对于这个问题,郭氏觉得根本就不用想,她立刻就能给出答案。
“正因为我不能陪他一辈子,所以才想着让他赶紧娶个媳妇,日后我不能照顾他了,不是还有他媳妇照顾吗?”
徒南薰无语至极,若不是看在她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根本就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把火气往下压了压,徒南薰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嬷嬷是准备给柱子娶一个有本事的媳妇了?”
“那是自然。不然日后怎么能照顾好柱子?”
听见这话,徒南薰突然就不气了,甚至还有点想笑,“那媳妇娶回来之后,柱子是该听你的呢,还是听他媳妇的?若你的意见和他媳妇正好相左,柱子该怎么选呢?”
她打断了要开口的郭氏,“有本事的人,无论男女,都有自己的主见,不可能像一个提线木偶般,完全听命于另一个人。
所以嬷嬷想让家宅安宁,要么就找个性子软弱没主见的做儿媳,要么就是在柱子成婚之后退居二线,不要再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她说:“你没有别的选择。”
既想找个女强人照顾你儿子,还想让人在你手底下伏低做小,世上真有那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郭氏的面色一再变换,最终也没有说出“儿媳听命于婆婆,是天经地义”的话。
也幸好她没有这么说,若不然,徒南薰绝对不会再管他们家的破事,哪怕柱子这孩子再让人心疼。
徒南薰道:“嬷嬷回去,好好想想吧。”
郭氏行了个礼,告退离去了。
此后过了整整一个月,她才说服自己,尝试着对儿子放手。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因为对郭氏来说,这不是在减轻自己的控制欲,而是放任自己儿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苦受难。
对一个爱儿子几乎已经走向极端的母亲来说,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徐柱在傅玉衡的提醒下,光鲜亮丽,兴高采烈地去拜见母亲,红光满面地向母亲诉说自己这半个月都做了什么。
看着儿子从未有过的兴奋,郭氏怔了许久,不得不承认:或许儿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在旁边指手画脚了。
当她尝试着跟儿子提起婚事时,徐柱立刻面色一变,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
出了公主府的大门之后,徐柱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老师所料。
与此同时,他也对改变母亲的想法,更有信心了。
徐柱向她展现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徒南薰也时常旁敲侧击地劝导,再加上傅悠这个小乖乖在中间插科打诨。
渐渐的,郭氏也学会了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儿子身上移开。
正好傅悠一年大似一年,偏又从小就主意大,徒南薰干脆就把胆小怕事的奶娘胡氏辞退了,将照顾自己长大的郭氏指派给了女儿。
儿子迟迟不肯成婚,郭氏只好把一腔对孙儿的慈爱之心,都散发在了傅悠身上。
公主是她奶大的,也算是她半个女儿。
如今公主也有了女儿,还这么信任她,她当然不能辜负了。
自从跟了傅悠之后,郭氏就再也没功夫去想儿媳妇了。
因为傅悠实在是太爱出风头,太喜欢举办宴会了。
为了让小主子的宴会每一次都有出彩的地方,郭氏只得绞尽脑汁,哪里还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还是先想想,下次宴会要摆什么花卉才高雅不俗吧。
等到第二天,郭氏精心准备的宴会,果然又一次让与会的公子姑娘们惊叹。
“今天都是茶花诶。”东昌长公主的女儿柳嘉看着一株十八学士惊叹,“这不是三姨琉璃铺子后院养的那一株吗?我还以为会摆到铺子里做装饰呢。”
她兄长柳淙道:“表妹设宴时的花卉,从来只用一次。等她用完了,再摆过去也不迟呀。”
柳嘉点了点头,赞叹道:“表妹年纪虽小,品味却从来不俗。”
“噗嗤!”和他们兄妹一起进来的徐慧没忍住笑了出来,“嘉嘉表妹,你也只是比表妹大了没几个月吧,何必这么老气横秋呢?”
徐慧是河阳长公主的女儿,她还有一个三岁的妹妹徐冉。
柳嘉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做什么充大教训我呢?”
怼完了徐慧之后,她立刻对窝在奶娘怀里的徐冉道:“冉冉表妹好。”
这样一来,徐慧倒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把这事揭过。
徐冉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柳嘉片刻,仿佛才认出这是谁,微微点了点头,“嘉嘉表姐。”
而后,她又懒洋洋地问自家姐姐,“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表姐呀?”
他们四个口中的“表妹”或者是“表姐”,都是特指傅悠,喊别人时就在前面加上名字,那叫一个泾渭分明。
更有甚者,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和悠悠最好要的表姐(表妹\表哥)。
不得不说,能做海王的,在做中央空调这方面,都是有几分天赋在身上的。
可是,等他们表兄妹四人进了二门,往日都会亲自来迎接的傅悠,这次却没有在这里等着。
四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今天可能出现了新的变故。
来接他们的是傅悠的丫鬟蓝蝶,和另一个丫鬟绿蜂,同为心腹之人。
到底是柳淙大两岁,心思深一些。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蓝蝶姐姐,表妹最近可是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能让表妹忽略他们的,也只有新来的小妖精了。
蓝蝶笑得八风不动,语气不紧不慢,十分的温柔和缓,“最近林大人入京,带着他们家的小公子来拜访过。”
好了,破案了。
“早就听闻林大人乃是探花郎出身,想必林家公子也是翩翩人才。”
这番夸赞,柳淙是半点都不违心。
倒不是他对林如海有什么滤镜,真正让他有滤镜的,是他的悠悠表妹。
在他看来,若是那林家公子一无是处,悠悠表妹又怎么会舍了他们,时刻陪着呢?
也不怪傅玉衡一个老父亲都时常慨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海王他不只见过一个,但做海王能做到像傅悠这种程度的,在他的认知里也真是绝无仅有了。
别的海王养的鱼,只会拼命贬低别的鱼,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幻想着总有一天,海王会看清别的鱼的真面目,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
傅悠养的鱼,会自己给自己洗脑:悠悠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我足够优秀。悠悠的眼光那么好,能被她喜欢的,必然每一个都有优点。我要更加努力,成为最最优秀的那一个。
知道为什么京城上下的父母,都喜欢自家孩子和傅悠做朋友了吧?
只要孩子能自动自发的上进,在海里做条鱼又有什么关系?
懒惰又愚蠢的人,比不上聪明又上进的鱼!
蓝蝶笑容依旧温和,“林家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他的名字还是公主取的呢。”
听见这句话,柳淙等人都觉得,这位林家公子和他们更亲近了些。
这年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找一个人,给自己孩子取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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