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可巧傅玉衡正带着人在这一带搜寻呢,看见有船靠岸,赶紧让人把小舟划了过去。
他的视力十分惊人,小舟划了没多远,就看见船头上站着的,不是他家大侄女傅乐是谁?
没找到人的时候是担忧,如今孩子平安站在眼前了,他心里那股担忧就全化做了怒气。
等两船一接舷,傅玉衡就对傅乐道:“你们三个都给我跳过来。”
傅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半点都不敢反抗,弱弱地应了一声“是”,就和玉桂、迎春先后跳到了小船上。
好家伙,傅乐是什么人呀?
在大船上那些人眼里,就是个小阎王。
能让她这么听话的,不会就是……
正猜测间,就听见迎春行礼喊“寿宁侯”,众人恍然:那就怪不得了,原来是遇着大阎王了!
傅玉衡还是很给孩子们面子的,当着众人的面,他只是安抚了三个姑娘一通,就让大船跟着小船一起在码头上停靠好了。
这些船员倒是训练有素,听了他的吩咐,半点迟疑都没有就跟着做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第282章 归京
再说傅玉衡一条小船领着几艘大船刚刚靠岸, 人还未曾下完,就听见手下差役报道:“侯爷,西南方来了许多旗帜招展的大船, 将要靠岸了。”
傅玉衡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因为他已经猜出来了,来的必定是王子腾的福州水师。
只是先前他们特意请旨让王子腾来,为的是找自家孩子。如今孩子前脚刚回来,水师后脚才来,这可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傅玉衡摇了摇头,吩咐道:“快去通报荣侯及你家知府,就说是福州水师来了。”
至于王子腾有没有亲自来,目前还不知道。
他又吩咐熟悉水脉的差役乘小船去给水师引路, 以免靠岸时触礁或和别的船只发生冲突。
不多时贾赦和傅悠就来了。
两人先是接到消息, 说是自家女儿(姐姐和姑姑)回来了, 接着就得知福州水师也赶到了,心情顿时和傅玉衡如出一辙。
贾赦“啧”的一声,忍不住道:“这来得也太及时了!”
还是傅悠这个晚辈安抚他,“赦伯父, 不管怎么样, 人家肯来就是情分。待会儿见了面, 可千万不能露出异色来。”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贾赦摆了摆手,哭笑不得道, “你这丫头, 小时候那么可爱, 怎么越长大就越古板?我跟你说啊,你小孩子家家,可不能学你爹,不讨人喜欢的。”
傅悠挑眉,“那你还跟他那么好?”
贾赦无语,索性就背着手大步走在前面,不搭理她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妖孽。干事比他厉害也就罢了,耍嘴皮子他也耍不过。
身后的傅悠得意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等他俩赶过去时,傅玉衡已经基本完成了接待工作,却是王子腾亲自来了。
继收获了傅玉衡的吃惊之后,王子腾又收获了贾赦的惊讶。
“子腾兄,你怎么亲自来了?”贾赦快走了过去,一把按住王子腾的肩膀,神情激动的不行。
跟着王子腾一起回来的贾琏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给亲爹行礼,“孩儿请老爷大安。”
别看贾琏在外面挺会来事,可只要见了自己的亲爹,那比老鼠见了猫都不如。
贾赦瞥了他一眼,随口敷衍道:“嗯,嗯,安,安。”接着就又满脸感激地去看王子腾了。
王子腾哈哈笑道:“琏儿都亲自去请了,又是自家外甥女出了事,我哪里还能坐得住?这不,拿到圣旨之后,我是一刻也没敢耽搁,立刻就带着提前点好的兵过来了。哪知道……”
他看了迎春等人一眼,带着羡慕妒忌说:“哪知道这几个孩子这么精神,还没等我去救,自己就把海寇的老巢给捣烂。赦兄有女如此,傅兄有侄有妹如此,真令我羡慕万分呀!”
这话半点不掺水,他是真羡慕。
作为一个连续四十年没有一儿半女的中年老男人,他这辈子最大的忧虑就是后继无人。
现如今虽然两个儿子都养住了,侄女凤姐眼见也成才了。但儿子还小,如今尚看不出贤愚;凤姐已经嫁到别人家去了,日后有再大的成就,也是贾家占据大头。
陡然见到世交家的孩子这么伶俐,他岂能不心中生羡?
这么好的孩子,真是恨不得抢回自家去养着。
贾赦被他一捧,登时得意洋洋。
好在他还知道嘴上谦虚,“子腾兄快别夸她了,这次能回来纯属侥幸。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何曾求孩子有多大本事呢?安安稳稳的就是尽孝了。”
这话却又说到了王子腾的心坎里,他不禁点头道:“说得不错,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三个长辈寒暄着走在前头,傅悠和贾琏跟在后面,却是没话可说。
京城权贵子女里,但凡是和傅悠年龄差不多的,像贾琏这样的学渣,从心里就有些怯她,在她面前本来就大气不敢喘。
偏偏对于贾琏来说,傅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老婆的闺蜜。
为什么贾琏到台州来,凤姐一点不担心他乱来呢?
台州可是傅悠的地盘,只要贾琏敢胡来,凤姐那里立刻就能知道。
贾琏虽然不老实,但却实在是很怕自己干的混账事被凤姐知道了。
傅悠早安排好了接风洗尘之事,众人进了府衙,稍一洗漱,换了轻便的衣裳,便都花厅入席。
至于王子腾带过来的三千水军,更是不用他操心,傅悠手底下的人早就安排下酒肉了。
因着傅乐、迎春和玉桂三个干了好大的事,这次也被特准入席,敬陪末座,反倒贾琏只能站着给长辈们斟酒。
不过,亲爹和岳父都在,就算让他坐下,他也吃不安稳就是了。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子腾问及几人如何漂流岛上,又如何定计灭海盗之事。
三个姑娘正是兴奋的时候,就连平日里最是寡言的迎春都兴致勃勃的,话比从前多了十倍不止。
众人都听得眼中异彩连连,王子腾看向傅乐的眼神,更是火热异常。
“傅兄呀,你这个侄女,不知道舍不舍得送到军中来?这可是个好苗子呀,若是耽误在闺阁里,实在可惜。”
傅玉衡道:“这得问孩子自己的意愿。”
说着,大家的目光都转到了傅乐身上。
傅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就是狂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王伯父肯收下我吗?”
好嘛,这就麻溜改口叫叔父了。
王子腾乐得哈哈大笑,捋着胡须点头,“只要你愿意,就跟着我去福州吧。如今朝廷水军已训练完备,过不了多久,朝廷就要发兵茜香国了。”
那茜香国从数年前就不大老实,有挥师西来之意。
只可惜天不佑此獠,次年那老茜香王就一病死了。
她的几个儿女争王位,次女于三年前获胜,到如今才重新整束了朝堂,急需一场大功彻底稳固自己的统治。
茜香国的国力较之当年并没有增加,朝廷的水军却是今非昔比了。
这些傅乐当然不可能知道,她也不用知道。
对她来说,能有机会进入正规军,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我当然愿意了!”傅乐半点磕绊都没打,大声道,“伯父若是愿意收下我,我愿意做一小卒,跟您撑篙划船。”
王子腾笑道:“撑篙划船用不到你,不过既然进了军中,就要服从军令,吃苦是必然的。”
“伯父放心,我不怕吃苦。”
直到这个时候,傅玉衡才笑着开口,“子腾兄有所不知,我这个侄女,自小就喜欢研究兵书,还磨着她祖母给她请了一个教习,专门教导她武术。如今这一身所学,总算是有所皈依了。”
王子腾奇道:“如此说来,她的兵法竟然是靠着兵书自己摸索的?”
见傅玉衡点头称是,王子腾更觉得这姑娘了不得了。
要知道,傅家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渊源的家学,而这个时候世上流传的兵书,是不教基础的。
就像《孙子兵法》、《李卫公书》等,都是给有一定军事基础的将领做提升用的。
原本王子腾听着傅乐打海盗时的指挥虽然稚嫩,却也颇有可取之处,还因为傅家是专门请了军中老卒教导过军事基础呢。
哪曾想,人家竟是看着兵书自己学的。
只看王子腾的神情,傅玉衡就知道是他误会了,急忙道:“她看的那本兵书,适合零基础的学。”
说完,他扭头问傅乐,“你那本《纪效新书》,可曾带在身上。”
“当然带着了。”傅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喏,在这里呢。”
在傅玉衡的示意下,傅乐把那书送到了王子腾面前。
王子腾迟疑了一瞬,见傅家叔侄都十分诚恳,这才按耐不住心头痒痒,伸手接了过来。
大略翻了翻之后,王子腾立刻惊为天人。
因为他发现,这部兵书竟然像是为海战量身打造的一般。
见他看了过来,目光中有询问之意,傅玉衡含糊道:“子腾兄不必多问,这书的来历有些奇特,我不能明说。等到了福州之后,就让乐乐给你抄一份。”
“啊呀,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丫头多是纸上谈兵,到时候还要劳烦你多指点呢。
而且你才是水师大将,这兵书在你手里,比在这丫头片子手里发挥的作用更大十倍。若能减轻朝廷损失,也是这丫头的功德了。”
“既然五郎都这么说了,那王某人就却之不恭了。”
“本就不该推辞。”
“那我敬五郎一杯,五郎也不许推辞。”
“什么话嘛,再来三杯我也奉陪。”
这时,一旁的贾赦不高兴了,“往日里叫你陪我喝两杯你就推三阻四的。怎么子腾兄一来,你就不说自己喜欢喝茶了?”
傅玉衡十分坦然,“有求于人,自然要殷切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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