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啊?”朱氏大惊失色,下意识看了一眼屏风。
屏风后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先生既能一眼看出,必有解救之法。还望先生发发慈心,施展大法力解救外子,我们一家人都对先生感激不尽。”
马介甫对屏风行了个礼,“嫂夫人言重了,小人既然登门,自是要解救傅兄的。
还望二位速速派人,去采买香烛纸马等物,待小人做法破那邪术。”
朱氏急忙吩咐,“卫管家,快,先生要什么东西,尽可买来。”
马介甫便报了一串东西,卫三宝仔细记下了,也不叫旁人,自己带人迅速把东西买了回来。
这种做法用的东西,若非是高人一样一样吩咐出来,让个外行去买,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这时,傅江兄弟与连氏也都回来了,听闻家里来了高人,急忙都赶到了正院与马介甫相见。
“这位就是高人?”傅海有些不相信,“这么年轻?”
连氏瞪了他一眼,急忙替他描补,“你懂什么,有志不在年高。那甘罗十二岁就能拜相,又不知有多少人空活百岁呢。”
傅海也意识到,自己嘴一秃噜,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由讪讪地干笑了两声,急忙拱手致歉,“高人,小人没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侄儿,还请高人原谅则个。”
马介甫体谅他的心情,摆了摆手只说无妨。
这时傅江上前,一揖到地,“高人,马先生,请您务必救救我的儿子。他今年才十九岁,刚过了没几天好日子……”
想到儿子自幼体弱,为了考取功名寒窗十载,傅江不由热泪盈眶,恨不得跪下求他。
“诶,老人家快请起。”马介甫急忙上前搀住,“我与傅兄一见如故,乃是至交好友。
您是傅兄的父亲,便是我的长辈,如何对我行此大礼?”
听闻此言,傅江等人都觉得心思一定。
——既然是自交好友,断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傅江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强笑道:“老了,老了,受不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都叫贤侄见笑了。”
“哪里,哪里,伯父一片舐犊情深,实在令人动容。”
马介甫宽慰了一句,便问道:“傅兄生病之前可是去了什么地方?谁人跟着出的门?又驾的哪辆马车?”
连氏心细,他问的这些都知道,忙一一都答了。
详细询问了傅玉衡生病前后的一应琐事,又亲自去看了那天他乘坐的马车,马介甫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之后,弯腰从车底下揭出一个纸剪的小人来。
“果然如此。”他捏着纸人冷笑连连,眼中露出一抹厉色,“竟敢以此邪术害人,实在该死!”
“这就是那邪物?”连氏瞪大了眼,忽而怒道,“玉衡说的果然不错,那些庙里的和尚道士都是骗人的。
这些日子我日日烧香拜佛香,香油钱也不知捐了多少。那些高僧们嘴里说着佛祖保佑,却连玉衡是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傅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咱们玉衡命不该绝,所以上天才派了马先生来。”
连氏点了点头,却仍是不忿,“日后我可再不往那些寺庙里撒钱了。”
这次的教训对她来说已足够深刻,想想这些日子捐出去的近五百两银子,连氏突然就觉得肉疼起来。
傅海顺着她安抚道:“好好好,日后再不去求神拜佛了。”
至于这次散出去的钱,人家寺庙也肯定不会退的,只好当做打水漂罢了。
不多时,卫三宝带着人,把买的东西抬了进来,院子里早已设下了香案。
“先生,您看看,这些东西能用吗?”
马介甫上前一一查看,见果然是自己推荐的店铺里买的,东西都是上好的,便点了点头。
别小看这些香烛纸扎,有些铺子里做得用心,有些却十分敷衍。
若是买到了偷工减料的,怕不是要惹怒鬼神。
马介甫当即点了香烛,抽出长剑开始做法,嘴里念念有词。
直到泡在水盆里的纸人突然自焚,他才猛然睁开了眼睛,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纸人烧成的灰烬上。
“啊——”
一声惨叫从水盆中传来,马介甫快步上前去看,却见水盆光明如镜,里面映出一个身穿皂衣,头缠黑巾,额头上还抹着朱砂的男人。
此时那男人嘴角沾染着血迹,满脸的惊慌之色,口中道:“是何人破了我的法术?”
马介甫冷笑一声,左手食中两指骈在一起,往那男人额头上一点。
那男人再次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着晕了过去。
马介甫道:“贼人法术已破,诸位稍等,待我去将这贼人擒来。”
说完他挽了个剑花,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傅家人这才缓过了神来,围过来去看那水盆中的人影。
唯有朱氏与徒南薰并不好奇,转进内室去看傅玉衡了。
婆媳二人才刚进去,昏迷了半天的傅玉衡便悠悠转醒,“娘,薰儿,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衡哥?”徒南薰大喜,情不自禁地扑了过去,“衡哥,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傅玉衡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朱氏道:“娘,我饿了。”
知道喊饿,就说明病要好了。
朱氏霎时喜极而泣,连连点头应道:“好,好,然后这就去盛你最爱喝的鸡汤。”
傅玉衡道:“要加酸笋。”
“行。”朱氏抹了把眼泪,兴冲冲地出去了。
傅玉衡这才问道:“这次是请了哪儿的大夫?我感觉身上轻便多了。”
前世他只听人说,古代风寒也能要人命,却从来没有深刻的认知。
这回他算是见识了。
一开始就是一个小感冒而已,哪知道会越病越重,弄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哪里有什么大夫,是你的朋友马先生施了法,才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徒南薰嗔了他一眼,见他要起来,急忙叫人来扶住,她则是顺手拿了个靠枕垫在他背后。
“马先生?施法?”傅玉衡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邪术?”
见徒南薰肯定地点头,傅玉衡的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他才刚确定自己来到了聊斋世界,紧接着灵异事件便找上他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也太灵验了吧?
“对了,马兄人呢?”
“去捉那害你的贼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朱氏的鸡汤刚端过来,就听见外面一阵骚动,依稀是“马先生回来了”。
徒南薰喜道:“这位马先生果然是高人,这就把那贼人擒回来了。”
傅玉衡喝了一碗撇了油的鸡汤,感觉体力恢复了大半,便要下床出去看看。
“诶,你这是干嘛呢?”徒南薰急忙拦住。
朱氏也道:“你爹和你三叔都在外面呢,用不着你出去主事。快躺下,你病才刚好,要多歇息才是。”
在老妈和老婆的双重压力下,傅玉衡只好讪讪地又躺了回去。
不过他却不忘叮嘱,“若是问出了幕后主使,直接报官便是。”
“还用你说?”徒南薰给他掖了掖被角,“你快别劳神了,赶紧歇着。等你病好了,有的是事情等着你呢。”
再说马介甫把那人擒回来之后,立刻就让人送来了童子尿,掰开嘴给他灌了下去。又掏出一根黑狗血浸染过的绳子,把那人五花大绑,捆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在昏迷中又抽搐着吐了几口黑血,脸色瞬间青白了下去。
马介甫笑道:“此人的邪术已尽数破了。”
确定安全了之后,他才让人端来一碗清水,喝了一口喷在那人脸上。
一口水雾下去,那人悠悠转醒,满面惊恐地看着马介甫,“不知是何方高人,小人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马介甫冷笑,“恕罪?你拜邪神,施邪法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手下留情,饶恕别人呢?”
那人也明白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半句都不敢嘴硬,只是一个劲地求饶。
马介甫道:“说吧,为何要施邪术害驸马?”
那人眼珠子一转,“我若是说了,高人能否饶我一条狗命?”
傅江怒道:“高人,千万不能饶他。这种祸害,就该千刀万剐!”
那人惊得哆嗦了一下,马介甫一眼瞥见,挑眉笑道:“死和生不如死,你倒是可以选一个。”
那人沉默了一瞬,立刻道:“是杨御史家的三公子,是他指使我的。”
马介甫,“到了公堂之上,你也这样说吗?”
“那是自然,就是他指使我的。”那人道,“是他说三驸马坏了我们的财路,也是他派人将纸人贴在三驸马的马车底下,我只负责做法。”
早知道是这么一块铁板,他说什么也不干这一票呀。
傅江再也忍不住了,大怒上前,好一阵拳打脚踢,“坏了你的财路?什么财路值得你害我儿性命?”
那人不住地闪躲,奈何被捆成了螃蟹,又如何躲得开?
马介甫任由傅江发泄了一番,这才上前阻拦,“伯父息怒,还需要他指认那杨三郎,暂且饶过他吧。”
而后又冷笑着弹压那术士,“你若敢阳奉阴违,大可以试试,是你拜的五通神厉害,还是我的手段更高。”
那术士刚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一身法力尽数破去,满心都是对他的畏惧,瑟缩着连道不敢。
既然牵扯到了官员子弟,傅江直接拿了自己的名帖,把杨御史告上了大理寺。
再说杨御史家里,也正一团忙乱,不过他们家却是因喜事而忙乱。
杨家一共有四个儿子,小儿子十岁上头一场高烧,病成了傻子,这都多少年了,今日突然清醒了,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最疼小儿子的杨太太抱着儿子又哭又笑,直说要把京城周边的庙宇都拜一遍,无论是哪路神佛显灵,她都要重重酬谢。
也就是这个时候,杨御史接到了传唤,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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