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蔓子
想法又开始不自觉地偏移到了天边去,他当机立断,斩断不太对劲的思绪,问她:“吃什么,我去点菜。”
秦蔻坐在塑料椅上,懒洋洋地靠着靠背,说:“拿菜单回来看看吧。”
一点红:“嗯。”
拿回菜单,秦蔻噼里啪啦地点了菜,又心想,要不要问问其他人吃不吃夜宵呢?
……算了,总觉得有点子心虚,吃独食、吃独食!
她又点了两罐冰凉凉的啤酒,拉开易拉罐的环,和身边的一点红碰了一杯,咕嘟咕嘟喝一口——唔,开架啤酒,其实比不上她冰箱里的那些各种精酿,只能说喝个氛围而已。
然后像是树懒一样,亲亲热热、黏黏糊糊地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抓起手机刷微博。
但凡是新晋的小情侣,大都是这样啦,一张桌子拢共两个人,也不要面对面坐着,就要挨着坐就要挨着坐,和小动物一样凑得那么紧,时时刻刻都要贴贴——即便现在是夏天。
好在,是夏天的夜晚。
灯火的余波在闪烁,啤酒的气泡自杯中上浮、破碎、芬芳,更加芬芳的是被风吹起的、她的秀发,炙烤物滋滋地冒着油,孜然、辣椒粉与大颗粒的盐,牛羊肉被烤出的油脂顺着烧烤篦子落入炭火之中,嘶啦一声。
他放松地吃着,与秦蔻碰杯喝酒,又说起自己以前在江湖上的见闻,她不在意他的过去,他自然也不再隐瞒,那些真实的刀光剑影、江湖仇杀,实在精彩极了,听得她睁圆眼睛,赶忙又喝一口酒压压惊。
她也讲起了她以前大学时一次上台演出,主音吉他手进solo之前,一弦直接崩断了,他那吉他是双摇琴,剩下五
根弦音全跑了,秦蔻这个节奏吉他冲上去硬顶了八个小节,剩下八小节是示意贝斯手做的slap……差点没给贝斯手乐死。
还有一回,王思雨打鼓打了一半,鼓槌飞了,没带备用的,她硬着头皮用手指去敲镲,硬生生敲完一首歌,手疼了三天,从此以后上台都是拿一捆鼓槌上的。
其中的暗潮涌动、急速反应,与打斗之时的随机应变倒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吃着串、聊着天,瞧着三三两两趴地上打盹儿L的小狗,时不时相视一笑,他们说的话并不腻歪,只是分享着自己的记忆、想法与感情。
本来想着是下楼买完东西就回的,结果吃了个饭,硬生生搞到一点多,回家的时候都一点半了……这,火再大,吃顿烧烤也灭得差不多了。
秦蔻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说:“洗澡睡觉吧……你先去,你洗完我再洗。”
一点红点了下头,把充满烧烤味的衣服扔到脏衣篓里,带着换洗衣物进浴室了。
淅淅沥沥地水打在了他身上,他打散了头发,昂高了头,令清洁的水流打在他的脸上,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人鬼鬼祟祟、悄悄咪咪地挤了进来。
一点红没回头,缓缓睁开双眼,盯着自己面前贴着瓷砖的墙壁去看。
她奶白色的手臂换上了他的腰,又把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背上,有点苦闷、又有点撒娇意味地说:“听见浴室里的声音就……又想你了……”
一点红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没说一个字,只是用自己那种惨白的、满是厚茧的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手。!
第111章
第二天,秦蔻睡得迷迷糊糊、二五八叉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饿得肚子都咕咕叫起来,才悠悠转醒。
这也很正常,昨天夜里她睡得实在太晚,十二点多出门吃了个烧烤,回来之后,听见一点红洗澡的哗哗水声,又忍不住悄咪咪地抱着浴巾进去了。
一点红这个人……等闲是挑衅不得的。
只单单看《楚留香传奇》第一册 就知道了,有人挑衅他,然后那人就死了。
钻进浴室去投怀送抱……或许这种事对久在风月红尘场中混的陆小凤或者楚留香来说,算不得很刺激,但一点红嘛……他着实被刺激得不轻,整个人立刻就兴奋得不行。
……算是用另外一种法子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吧。
最后是被他横抱出来的,累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但一点红居然还有闲工夫帮她把头发吹干,身上用浴巾裹起来擦干净,这才塞进被窝里,温柔细致得要命。
秦蔻迷迷糊糊地想:我是皇后娘娘么?
然后就没法继续想了,太累了也太舒服了,睡着了。
一点红自然也从善如流地宿在了秦蔻的卧室里,搂着她睡觉。
天光大亮时,一点红的生物钟顺利地叫醒了他,令他在须臾之间睁开了眼睛,眼中全然没有半分刚刚醒来时的茫然,他轻轻动了动,怀里温暖柔软的身体缩了一下,弄得他立刻就不敢动了。
秦蔻双颊红润、身体温暖、睡容安宁,显然还在美梦之中呢。
他想到昨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伸手抚摸着她的侧脸。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得到了完全的纾解与安抚,难得与她厮守,他便也不急着起床,搂着她闭目养神起来。
然后忽然想到了她的耳环。
她昨天出门去和朋友聚会,买了不少东西,他“奉命”帮她整理新买的耳环,她是个最喜欢亮晶晶东西的乌鸦精,楚留香那个翡翠扳指,被她拿来改成了耳坠,周边镶了一圈碎钻,端的是一个珠光宝气、华彩非常。
她平时带的东西也蛮夸张的。
但昨天买的那些里头,有一对,却很朴素,只是两个小小的圆环,没有任何别的装
饰,那张小小的、被随意乱塞的购物清单之上,的确有写“男士耳钉”四个字。
……是给他的么?
秦蔻在他怀里睡得呜咽一声,又像小动物一样地拱了拱,一点红闭着眼睛,唇角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点笑意,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人睡觉一样。
……结果秦蔻好久、好久、好久都不醒来。
她的体力和练家子真的完全没法比。
所以一点红索性先起了,换了衣裳,拿了剑,去露台准备好生练习一番,结果露台被傅红雪给占了,对方心无旁贷、人刀合一、一步一杀,饶是一点红瞧他不太顺眼,亦要承认……他虽然年纪小,却实打实是个天才。
不过……露台被占了,他去哪儿……?
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总共就只有早晚的时间凉快一些……
被迫中断勤耕不辍的一点红看着傅红雪愈发不顺眼了。
楚留香正坐在客厅里喝茶,顺便舒舒服服地晒个太阳,瞧见他下来,神色如常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一点红也神色如常地打了声招呼。
秦蔻以前是做乐队的,家里又专门有一个房间是拿来做排练室的,这房子可是从一开始就有邻居的,怎么可能不着重考虑隔音呢?
秦蔻她爸爸是专门搞装修的,自家女儿的房子,一应配置肯定都是最好的,材料当年都选的最好的——当然了,也没全屋都最高配置,客房与主卧当然不能比。
这些首尾,一点红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平时那主卧里基本没什么动静,大橘有一回趁着秦蔻不在家,进主卧睡觉去了,呼噜打得震天响都没人发现,楚留香连沙发底下都找过了还没找见它,最后才想起楼上的主卧来……
他们的动静怎么可能超得过大橘的呼噜。
所以他半点不尴尬。
当然,都是成年人了,一晚上宿在女子的闺房之中意味着什么,也没人不清楚。只不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与秦蔻郎情妾意、你情我愿,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讲的。
楚留香自然是个比一点红更潇洒、更倜傥的江湖浪子,那什么发乎情止乎礼,跟他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在这方面,当真是比现代人还现代人。
况且,他
也很高兴。
初识得一点红,他冷漠、孤独而毒辣,像是一棵生长在危岩峭壁上的树,实在太需要感情的滋润与支撑了。
如今,瞧着自己这位友人终于渐渐地被改变,他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心情愉悦的楚留香一眼就瞧出了一点红今天没上露台去,也很容易能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只笑道:“你若想练剑,为何不去广场上?”
一点红挑眉:“什么?”
楚留香道:“难道你不晓得,清早的广场锻炼的人很多,耍刀弄枪的人也不少。”
一点红莫名地想到了秦蔻那五块钱三个的大金穗子。
……好抗拒,不要。
一点红神色微妙地说:“他们的刀剑……”
一点红有幸使过。
那还不是前两天去秦蔻外婆家,为讨好老泰山么?
一点红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要讨好过谁,唯有对着秦蔻的爹……算是把这辈子的好耐心都使出来了,他那天没带剑,老泰山又非要试什么江湖仇杀,把他那哗啦哗啦的大刀片子一抖出来时,一点红这万年不变的冰山扑克脸都快裂开了。
这什么玩意儿嘛!
反正练不成剑,他和楚留香就在客厅里对坐着悠闲喝茶了,花满楼收拾了一翻,预备着要去趟植物园——今天植物园有什么科普讲座,他感兴趣得很,拿了个录音笔就要出门。
——顺便一说,录音笔也是他们很想带回古代去的其中一种伴手礼,尤其是楚留香与陆小凤。
原因嘛,无他,因为他们都是爱管闲事的名侦探!
就好比说陆小凤,他交朋友的运气真可谓是没谁了,十个朋友里可能有七个都在暗地里憋着坏,还非得莫名找上他,美其名曰,你最聪明、你去调查一番。
他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极佳,结果看完了整套陆小凤传奇之后……躲在角落生闷气去了。
尤其是木道人……他怎么就能是……幽灵山庄的幕后黑手呢?
陆小凤书里书外,其实都是一个心情。
再一想木道人的江湖地位,直接说出去还没人信,更是郁闷的没边儿,只恨装不了监控,否则他一定把监控里里外外全装在幽灵山庄里,顺带搞点什么面部识别
、声纹对比之类的黑科技回去,就想当着木道人的面把他那张道貌岸然的假面具给扯下来啪啪打脸。
这些东西目标太大,工程也大,想来是完成不了了,退而求其次,搞个录音笔带回去,也能痛击木道人,就很好。
另外还能拿来和司空摘星显摆……朱停要是见了这些现代好物,估计能直接疯,说不定都不用老板娘带话,直接杀过来找他问这“世外仙境”的所在之地了。
九点多,傅红雪练完了刀,下来洗澡,陆小凤悠哉悠哉地起床,一点红喝了一肚子茶水,起身去买菜。
回来之后上楼瞧了一眼秦蔻……得,还睡着呢。
今天怕不是都得恹恹的。
一点红没打扰她,轻轻地关上了卧室门,让她好好得睡个懒觉。
十一点过,秦蔻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声,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过了五六分钟,才慢悠悠睁开眼,伸出爪子,揉揉眼睛,嘴里含含糊糊地喊她的男朋友:“唔……红哥……”
屋子里没人。
一摸身边的位置,早就凉了,他都不知道起床多久了,
秦蔻:“……”
软绵绵、懒洋洋、从头到脚被拆了一遍又装起来的可怜蔻蔻气鼓鼓,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要发脾气!
男人!拔那啥无情的男人!
……这话拿来骂一点红实在有点太冤枉。
其实这就是撒娇心理在作祟呢。
秦蔻一向很会撒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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