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458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这个示范再由乔琰来做,就显得她在这出救灾之中的风头太过了,还是得稍微回退一步的。

  反正民众也已经清楚了到底是由谁给他们带来的转变,不必处处相争。

  黄琬回道:“理当如此。由陛下在明堂敬告天地,也好让此事为更多人知晓。不知大司马要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乔琰道:“关于关中可能会涌入的难民。”

  “我想同两位商议一下,该当以何种方式来对待他们。”

  荀彧长于内政,黄琬也是从刺史州牧起家的,在将这个问题并不只是放在大司马府内部商榷,还要和长安朝廷官员商定的情况下,确实是先找这两人最合适。

  也不能怪乔琰要先将人往不利的方向去想。

  在这个时期会出现的人口迁徙,和早年间洛阳朝廷转移后造成的民众外流,以及建安元年定都长安后民众迁入关中,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也要比那两个时期更容易引发民众暴动之类的灾祸。

  此时关中的田地分配其实也是相对饱和的状态,就算还有多余的,要么就是在军屯的范畴内,要么就是在现今的水渠规划路线上暂时放弃管理的区域。

  前者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被乔琰让出来,这部分多余的产粮也是她在行军供粮上的保障,后者要进行开发的难度着实不小。

  此外这些人不远千里朝着关中投奔而来,极有可能已经是在原本的地方过不下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手边没有存粮的可能性相当高。

  朝廷应当对他们拨拢多少数量的赈济款项,才能让他们既感受到长安对他们的接待收容之意,不至于引发动乱,又不会让他们觉得,朝廷对他们的援手是理所当然呢?

  乔琰将自己的这番担忧说了出来。

  荀彧听完后回道:“有没有可能不将他们安顿在关中呢?我不是说将他们迁移到并州凉州的意思,而是说,弘农郡和河南尹这些地方。”

  “自定都于长安以来,司隶校尉部的掌控权实际上一直都没有彻底收回,虽说身为河南尹的司马建公已明确表达了对长安的忠心,但并未派兵驻守,这一块区域完全可以在此时成为缓冲区域。”

  见乔琰脸上闪过了几分深思之色,荀彧说道:“若大司马准允,我可草拟一番筹措接应之法。”

  乔琰道:“那就有劳文若了。”

  弘农郡与河南尹……

  这确实是两个最合适的地方!

  由荀彧来负责此事,并将民众先放在了关中之外的地方,并不意味着她要放弃对这些流民行归心之举。

  恰恰相反,这意味着,她终于要对着潼关之外迈出一步!

  相比于中原地界,沿海的徐州在旱灾之中的水文异变来得还没有那么快。

  但因中原各地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灾情筹备阶段,对峙于淮河两侧的两方徐州牧势力,还是暂时处在了休战的状态。

  二者的原因不尽然相同。

  北面是因为,琅琊郡的臧霸孙观等人在四月里向刘备陈登索要一批为数不少的存粮,说是为了预防真出现了旱蝗为祸,自己的下属会出现动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这几人本就是贼寇出身,那这名义上说的讨要,便谁也无法确定会不会变成抢夺,偏偏现在还不是刘备和他们直接翻脸的时候。

  出于这种考虑,刘备被迫收回了一些兵力来建立北部防线。

  南面则是因为,在这等要害关头,周瑜还是需要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扬州本地的情况,故而减少了对张懿的支持。

  于是在这种休战状态下,来到海陵不过一月的那伙师生还得了点空闲,在已经将徐州的各种情况都了解清楚后,决定前去船厂欣赏一番此地新打造出来的航船。

  甘宁也自然跟他们一道来了。

  只是他打从进入造船厂,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且不说此地的棚顶远比打造江上行驶船只的地方更高,甚至高过了楼船的高度。

  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连带着目之所及间周遭散落的一些东西,都不像只是在打造河船的样子。

  河船其实也需要用桐油,但基本不会用鱼油!

  河船偶尔也会用一些避虫防腐的颜料,但是极少去奢侈到使用密陀僧和石黄这样的东西。

  河船需要一部分麻料,比如白麻和黄麻,但络麻却是海船特供之物。

  等亲眼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艘四桅船帆的海船之际,甘宁这种不妙的预感更是直接变成了真。

  他猝然回头朝着把他“骗”来此地的吕令雎和陆议看去,却见这两个孩子毫无负疚感地迎上了他的目光,还对着他鼓励地笑了笑,而后就直接欣赏起了大船的钉接技术。

  这表情之中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他们面前的这艘船是不是还挺漂亮的?

  甘宁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得像是一盘被打翻的颜料盘。

  真是见了鬼了!

  这种船怎么可能是用来跨过淮河的?

  是用来跨海的还差不多!

  他这是上了贼船了!

第298章 不忘根本

  但说贼船这种说法又好像有点不对。

  在跟着他们从益州来到徐州的一路上,甘宁也算是从他们的交谈中看出点东西了,他们这些在乐平书院中就读的少年人等到完成了这次徐州实践之后就会陆续在乔琰麾下任职。

  就算不是在朝中有个具体的官位,那也得算是当朝大司马的直系下属。

  这就不能叫贼船,而叫准官船。

  可甘宁刚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属实是有点傻了。

  是不是准官船,跟他眼下所遭遇的情况可没有什么关系。

  有大司马的撑腰,也不能随随便便把淮河渡船变成海船吧!

  别看往远了看,在孝武皇帝时期就有七次巡海的记录,屡次试图从东莱出海寻访海上仙人,还开辟了从辽东到白仑河口的航线以及徐闻合浦航线,往近了看,在孝桓皇帝时还有大秦使臣从海上而来,带来了一批稀有奇珍——

  海航依然是充满了神秘感且危险万分之事。

  甘宁擅长于在潜涡万变的江上出没白浪之间,也绝不代表将这个地方从江换成海的时候,他还能够如此适应。

  他是锦帆贼,又不是四桅帆海贼!

  但他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也已经被这群年轻人带着来看大船了,总还是要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毕竟这时候掉头再跑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于是在吕令雎问他此船如何的时候,他回问道:“这是要效仿孝武皇帝在昆明池中起楼船,于洪泽湖上水师飞渡?”

  洪泽湖就在淮河流域内,也就是前徐州牧陶谦送命之地,要说此地的船只打造得大一点也还能解释得通,反正汉武帝就干过这种事情。

  他在长安城西南方向挖了个方圆四十里的池子,在里面存备楼船以供演练之用,最末最大的楼船不算旗子的高度也有十丈之高,形如庐舍。

  也正是因为楼船在此时的大规模发展,才会让楼船成为了战船的统称,水军将领自此得名楼船将军。

  要这么解释的话,也还能让甘宁觉得能说得通。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见另一边的太史慈对他投过来了一个仿佛在看傻子的表情,“若是如你所说的这般,我等为何要将造船之地放在海陵,而不是洪泽湖畔。”

  若只是小船,这么运输还是有些可能性的,但如果是这等规模的大船,显然只能从临近的长江水道开出去,从陆上运输……

  且不说难度是不是太大了,就说这个醒目程度,也和明晃晃告知众人没有太多区别了。

  甘宁尤不死心地问道:“那便是要以楼船临江,震慑江东?”

  他话音刚落就见已经爬到了船上的吕令雎从船舷探出了个脑袋,自高处朝着他喊道:“甘兴霸!你怎么就不能多长点志气!既是说要证明南方的水师比北方更强,当然是要跨海而战,方显英雄本色。”

  “我等的目标乃是那辽东的公孙度。”

  此时的船厂之中,从益州和长安方向陆续送来、以及在本地招募来后严格管控的造船工人,都已经被陆续从此地撤离了出去,只剩下了他们这些参观之人。

  以至于吕令雎这话说出,在周遭的棚顶之间响起了一阵让甘宁很觉牙酸的回音。

  公孙度?

  什么打公孙度?

  这比他们说自己要去打琉球,还要让人觉得不靠谱得多!

  从东莱出发往辽东,只经由渤海,都尚且有可能会在半道上失航,更何况是要从徐州出发,先在东海上航行,而后进入渤海!

  甘宁望着船上那个兴致勃勃探索船况的身影,很是怀疑了一番,自己当时听到吕令雎和陆议之间的对话,到底是真有这么凑巧,还是自己被这两个小鬼的激将法给算计了。

  他们要是真觉得南方的水师没有这么强横的话,怎么会想到要在此地造船,以水师跨海北上,去打那公孙度!

  但此时再说这些显然没有太大的意义,想到这个远航目标的不靠谱,绕是甘宁自觉自己恣意轻狂惯了,也还是忍不住转向了贾诩的方向。

  这队伍之中,这位既是做老师的,又看着还算成熟稳重,总得给个准话才是。

  “文和先生,这是您的意思?给学生选择了这样的目标,是否还是过于困难了。海上风浪万变,方位不定,如何能确保我等顺利抵达辽东,而不是自此漂浮于海上?”

  贾诩从容回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君侯的意思。”

  甘宁刚想再问,就听站在贾诩身边的诸葛亮又补充道:“那辽东的公孙度自恃远离中原,便有称王辽东之心,若不行讨伐之举,迟早联结高句丽、夫馀与乌桓,割据一方,若真让其成气候,纵平袁绍逆贼,定复中原,也难以尽快收复辽东。倒不如趁其方有不臣之心,造车舆,结旄头羽骑,与下属共谋封侯,就将其震慑拿下,或还能为我方助力。”

  不知道是不是甘宁的错觉,在诸葛亮说到称王辽东,割据一方,造车舆的时候,他觉得对方在说的好像不是公孙度,而是刘焉。

  可看着这个老成的少年平静的面色,又好像并不是意有所指的样子。

  也正是在他有些被这个理由说服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吕令雎的声音从上头传来,“这个就是放在船上的指南车了吧,若这样还能迷路,那可真是可以趁早回家赋闲了。”

  船上的指南车?

  甘宁眼皮一跳,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正见还留在船舷边上的陆议对着他指了指上船的路。

  他叹了口气,一把接过了朝着他丢过来的绳梯。

  这实在不能怪他在这种荒诞的跨海计划面前也这么容易被人说动,要怪就怪这群人精一样的孩子一唱一和的表现,让他既觉得北伐公孙度是必行之举,又觉得这是一出他必须要做,也并非做不到的行动。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上船之后,太史慈便朝着诸葛亮问道:“那公孙度何时造车舆、结羽骑,谋封侯了?”

  因地理条件的缘故,乔琰散布到各地的消息探子中,其实没有抵达辽东的。

  现代的辽东以黑土地闻名,如今的辽东却还是地广人稀之地,若忽然出现了什么原本并非此地的人,要不被引起怀疑的可能性相当低。

  故而自建安元年到如今,辽东和辽东属国的消息罕有传递到中原来。

  太史慈想想他刚和邴原离开辽东时候的情况,好像和诸葛亮告知于甘宁的并不相同?

  诸葛亮回道:“此一时彼一时,昔日因陛下尚在幽州,公孙瓒不得不往其族地辽西方向迁移,和公孙度为近邻。虎狼在侧,名位不正,公孙度需以自保与累积实力为上。”

  “而今公孙瓒进取渔阳,与文远将军对峙居庸关,公孙度反有了喘息之机,局势已变,其在辽东的发展远比早年间顺遂。”

  “我听闻他发迹于玄菟郡小吏,又因旧名与故玄菟太守之子相同,得蒙其厚爱,方有就学机会,最终跻身太守之位,这样的人要么深知下层之苦,要么便为富贵所惑。”

  “他初为辽东太守之时,虽如子义将军所说令辽东安定,成包容士人避祸之地,然其因口角便将襄平县令公孙昭当街鞭打而死,因辽东豪族田氏与他往来间少给恩惠,便寻衅灭族逾十家,大约还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