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江风
也莫要忘了,虽说诸葛亮和吕令雎等人都去了辽东,庞统、贾诩和乔氏姐妹都还在徐州、扬州的地界上呢。
他们也都是被乔琰所看好的得力助手。
乔琰笃定回道:“不错,由徐州找借口送粮,以秋收安顿民心,用辽东出兵……打公孙瓒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座天下所构建的棋局中,彻底到了全面混战之时了!
但在乔琰和郭嘉商定这个进军时间的时候都未曾料到,在此时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意外,让他们原本的计划又得做出调整。
就在辽东得手的消息传来此地的三日后,一条加急密报送到了乔琰的案头。
这封密信竟来自于益州!
乔琰展开信件刚读了两行就不由面色一变。
所有在她麾下隶属于情报部门的人员,在真正被投入到实际工作中的第一步就是——
一定要将他们所收到的情报,以足够简明扼要且直截了当的方式在开头说出来。
所以此刻这封信报中的第一句就是:刘焉病危,益州士密谋夺权。
刘焉病危!
刘焉刘君郎的年龄确实不算太小了,毕竟他都已经有了四个儿子,就连其中的幼子刘璋所生的长子刘循,都已经快要到了能和人结亲之时。
早在去年的时候,刘焉为了进一步拉拢东州士,为孙子刘循定下了迎娶庞羲之女的婚事。
这位年已五十多岁的益州牧还在早年间应对益州士的反叛中留下了箭伤,更是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就算在他彻底掌握了益州的权柄后,有了通过州郡奇珍来保养身体的可能,这种寿数将至的灾劫也显然不是他能够轻易改变的东西。
事实上在历史上刘焉就是死在了今年。
只不过乔琰先前觉得,刘焉此人并未出现两个儿子为董卓所杀、因此心力交瘁箭创迸发的情况,按理来说是该当能多活两年的。
可万没想到,她还是在这建安三年的夏日收到了刘焉病危的消息。
“去将郭奉孝和荀文若都给我找来。”她当即对着下属做出了通知。
当郭嘉和荀彧前来的时候,就见乔琰面沉如水地朝着桌案上看去,指尖还时而发出两声对着桌案的轻叩。
此等表现不难让人看出,这好像不是个发生了好事的征兆。
她开口第一句便是,“我以为上次的汉中之战,我们所震慑的并不只是有不臣之心的刘焉,还有那些仰仗着益州天险便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的益州士人。”
“但如今看来,这些人不只想做益州的士人,还想做益州的主人。”
“刘君郎病危,他们不思将此消息送抵中央,由长安朝廷对此做出一番决断,反而将这条消息直接扣押了下来,你们说,他们此时在想些什么呢?”
郭嘉眉头一挑,“益州士要去取代东州士的位置?”
这举动不意外,再若是撞上了一个刘焉病危的情况,也就更成了极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看看吧。”乔琰将手中的信纸朝着两人递交了过去。
荀彧的目光有一瞬间和乔琰接触,见她目光坦然,好像并未在意于将她这消息渠道通达的情况直白地表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由在心中揣测,是否是因为他为了防止军情为敌人所知,并未在长安将她是如何及时知道袁术之死这件事告知于朝中众臣,恰恰切中了乔琰的心思,这才在此时对他多传递出了几分对待心腹的态度。
但在看到这张信纸上的信息后,他又先将这些立场抉择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信上写道,自今年四月起,益州牧的府邸中陆续采买了不少医治箭伤的药物,并秘密请了不少益州本地的名医上门看诊。
这些名医都得到了州府的封口费,并不会将他们所看到的情况给说出来,所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有些药材的稀缺,让州府不得不朝着一些行商四方的商人做出问询采购,也让刘焉的情况暴露在了这些人的面前。
如果说只是这样的生病,对于曾经有过戎马生涯的人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但如果,随后出现了名医上门后被扣押,甚至是此后再未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情况呢?
那这其中就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到了五月中下旬,刘焉此人已有半个月没有出现在人前。
固然益州的政务还是正常地被人处理着,各项政令以及和南蛮之间的往来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但刘焉不出现,就是最大的问题。
刘焉是什么人?一个很热衷于排场的人。
要不是当年乔琰对汉中的进攻,他甚至有可能会将他僭越打造的那千辆车舆给派上用场,变成他巡视益州各地的工具。
现在这些车是被烧了,刘焉也被乔琰以会猎汉中之名给教训了一顿,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对益州民众展现他作为益州牧的尊荣。
可惜益州州府进不去,让这些情报人员无法真正地判断出刘焉此刻的状态。
但看不到刘焉的情况,难道就不能迂回作战吗?
这些被插在益州的探子还得说是一度得到过李儒的指导,在收集起消息上真是一点也不弱。
他们留意到了两个很特别的情况。
其一就是江夏费氏的子弟被人接来了蜀地。
这放在其他时候还没有这么引人深思,放在此时却很异常。
益州牧刘焉的妻子,刘璋的亲生母亲,就是出自江夏费氏。
费氏子弟也多有些能耐,历史上的蜀汉振威将军费观和蜀汉四相之中的费祎都是出自这一家。
其二就是,益州人赵韪有几次秘密拜访刘璋的举动。
如果说费氏的到访还有可能是刘焉要在稳固益州局势后提拔妻子的母族,让他身边自己人的势力更加煊赫,以确保他在益州的统治,那么赵韪对刘璋的秘密到访,却很有几分暗流涌动之感。
随后这些情报人员让人和江夏费氏的子弟来上了一出恰到好处的偶遇,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从益州发来的邀约并不出自刘焉本人的手笔,而是刘璋发出去的。
这些蛛丝马迹,在今年本不该产生多少变动的益州,已经足够让人提高警惕了!
乔琰忍不住点评道:“这刘君郎还不是秦始皇呢,那些益州士倒是当起赵高来了。”
她都不知道是应该说,刘焉自打成为益州牧开始,对益州士的压迫确实有点严重,促成了今日这样的反扑,也得算是个另类的罪有应得,还是应该说,这益州虽被称为天府之国,却也没有当真成为了一个独立在外的小朝廷,怎么就折腾出什么秘不发丧、扶持幼子的戏码来了。
真是让人又觉唏嘘又觉好笑。
但别管这事给人的观感如何,有一个问题是如今摆在众人的面前了。
他们是不能真让益州因为这样的局面失控的。
益州和豫州的情况有点相似。
被刘焉所掌控的益州和被袁术所掌控的豫州都不全然听从朝廷的指令做事。
益州眼下这个由乔琰的人手掌握住汉中的状态,和豫州那边由自己人握住颍川这个要害之地的情况也有点类似的。
可这两地的情况又不全然相同。
豫州那边乔琰可以接受由曹操来执掌汝南,益州却不能被放任成为东州士扶持刘焉幼子刘璋上位的地方!
姑且不论益州这地方在这两年间所给出的粮食岁贡,到底有多少的数额,也不说益州朝着汉中输送的毛竹让汉中的造纸厂可多产出多少竹纸——
从明面上来说,益州的存在让长安朝廷在明面上是一片南北贯通的疆土,要是此地在益州士的支持之下直接被独立出去,比起豫州给了曹操,更是对长安朝廷的打击。
若放任着此事发展下去,他们发起幽州之战所能起到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不是对着东面朝廷发出刀悬于顶的威胁,而是丢了一块地盘,又要用另一块地盘来找补回来。
这可不成!
但或许,这其实也是他们的机会。
益州这边的权力交替后,这其中的主动权若是能够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也就意味着他们将一片基本没有受到旱灾蝗灾影响的土地完全拿到了手,甚至不必再通过刘焉这个益州牧做个中转过度。
这部分的粮食既可以用于供给随后几年还会受到天灾影响的其他各地,也可以充当这次进攻幽州的军粮。
只要他们的速度能够足够快!
快到……就像是当年的那出奇袭汉中一样!
乔琰问道:“以文若和奉孝看来,我若是在此时往益州走一趟,洛阳这边的局面可会失控?”
荀彧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大司马准备离开多久?”
乔琰笃定地回道:“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她要对益州的局势速战速决!
第312章 兵出阴平
倘若是别人说什么要在一个月内攻克益州,或许听来还有几分玩笑之感,可这个消息若是由乔琰说出来,便只像是个斩钉截铁的陈述而已。
上一次的汉中之战对于益州来说,尤有震慑之力。
彼时那些刘焉麾下的官员做梦都想不到,在长安的登基典礼结束后的没两个月,乔琰就会悍然出兵汉中,将张鲁驱逐出境,夺取汉中后邀约刘焉北上来到益州会谈。
这样一个出兵果决,且丝毫没有被秦岭阻隔的可怕存在,若是再次莅临益州,只怕真能在短短的一月半月之间在此地掀起滔天波澜。
何况,徐庶做汉中太守的两年之间,并不是只在益州那地方为乔琰开办造纸厂、造船厂,以及顺便为乔琰监管身在汉中的小皇帝刘协。
只如此的话,根本不需要乔琰将这种心腹角色给派遣过去。
在这两年间,他一面协助着身在汉中的将领招募益州的兵卒,一面朝着广汉郡和临近的巴郡递出自己善意的信号,充分利用了刘焉此人对于益州北部地界不能全部为他所掌控的情势,甚至和白水关附近的羌人交好。
真要挥兵南下,能够调动的很可能并不只有原本就属于她的那一支势力,而会是一场对蜀中的围猎。
徐庶也在同时凭借着乔琰提供给他的情报组织,将益州南部的一些势力信息陆续整合成册,所为的正是在朝着益州全境展开战线后,不至于出现一步一城的艰难局面。
这些东西在平日里看着并不起眼,好像只是那位汉中太守在跟同样身处于益州的同僚打好关系,可实际上呢……
那就只有在益州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时来看了。
荀彧对此并非全盘知晓,但在今年年初徐庶从汉中回返长安述职的时候,曾经和对方有过短暂的交流。
正是这一出言谈让他可以确信,为何乔琰敢对这个年轻人做出这样的放权举动,将他放到几乎是独立在外的汉中。
因为这必然是能为她守住进攻益州跳板的人物!
而她本身的行军风格也注定了这种千里奔袭并非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一个月,这就是她给自己定下的平定益州变故的时限。
那么在她面前的两人需要做的,就不是质疑于她这个为期一月的进军是否可能达成,而应当回答她所提出的那个问题。
“若只是一个月,我可以确保,洛阳这边在君侯离开的时候是何种样子,等到君侯回返的时候,发展的局面只会朝着更有利于君侯的方向而去。”
荀彧郑重其事地给出了一句承诺。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恕我操心于君侯的进军计划,我想知道,君侯这次兵进益州,想要从何处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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