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张顺子不想提以前的事,要不是以前糊涂,他哪至于不敢回家,来宫里当差:“吴琢,你竟敢拿小殿下跟我比。”
吴琢脸色微变,慌得看小主子。
小主子不想理这群比他还幼稚的人,抓住韩子仁的手往前,葫芦递给他。
四箱小麦浇一遍,小孩热的脸通红,冲韩子仁伸手,韩子仁抱他回到室内就令奶姆打水,令樱桃等人准备衣物,他为小殿下沐浴。
刘据过了周岁生日就不许宫女为听沐浴,樱桃等人习惯了,放下衣物躲得远远的。
小孩身体舒服了,忍不住打哈欠。
韩子仁:“早饭后殿下一直没歇息,睡吧。半个时辰后奴婢叫殿下起来。”
小孩点一下头,片刻进入梦乡。
韩子仁轻轻退出去,吴琢诧异:“又睡着了?小殿下睡功真好。”
“小孩心思简单没有烦心事。”韩子仁见葫芦等物都收拾好了,“我们也去——”枇杷朝他走来,韩子仁停下:“还有事?”
枇杷指着六个木箱:“两边还有那么多空地,我们是不是多弄几个?”
韩子仁不赞同:“太多了招蚊虫。”
“那就再多做几个,最好移四箱艾草,每个角落放一箱。我们给殿下做驱蚊荷包的时候省得往太医署跑。”
吴琢认为这个主意极好:“再种几箱花。小孩喜欢多姿多彩的东西,小殿下也不例外。”
枇杷:“小殿下最爱我给他做的红色和黄色衣裳。”
刘据最爱黑色,耐脏省事。
以前他没个笑脸,再穿一身黑,好像一坨冰块。刘彻看着闹心,不止一次叮嘱卫子夫,除非必要,不许给他准备黑色衣物。
刘据并不在乎穿什么,从来没有因为衣裳闹过,久而久之,东宫宫女都认为小殿下爱美。
韩子仁:“容我先去请示皇后。”
儿子感兴趣的东西太少,难得他喜欢种东西,卫子夫想也没想就令韩子仁多准备几个,小孩子愿意的话,绕着宫殿种一圈也行。
种一圈就不是请示刘据了,而是要问张顺子能不能顾得过来。
韩子仁回去就问他。
张顺子一听有花有艾草,就表示忙得过来。花和艾草无需精心伺候,偶尔看看有没有虫,浇点水便可。
韩子仁闻言要去找宫中木匠。
张顺子要找个地方沤肥。
枇杷拦下所有人:“还未请示殿下。”
吴琢等人被她说蒙了。
枇杷:“我们决定归我们决定,总要请示殿下。”
韩子仁:“你就不怕殿下不同意?”
“殿下心善,不是他厌恶的事,又不用殿下伺候,殿下会同意的。”
炎热夏天土褐色的露台上多些花花草草,看起来都凉爽,刘据没有理由拒绝。
午饭前,刘据醒来得知这件事轻轻“嗯”一声,吴琢不怕热的说:“奴婢这就找人挖土。”
刘据叫住他:“哪儿啊?”
吴琢摇头:“奴婢还没问。殿下也想去?那奴婢得请示陛下。”
刘据摇了摇头,假装思索许久:“树林。”
吴琢找韩子仁,韩子仁:“去树林里挖土?”
刘据点头。
吴琢不明白:“为何去树林?”
韩子仁瞪他,吴琢福至心灵:“奴婢不该问,奴婢这就去。”
殿下能解释清楚,何必只说树林二字。再说了,殿下也没有必要同他个小人解释。
韩子仁给刘据穿鞋:“殿下息怒,他一贯不长脑子。”
吴琢用得顺手,刘据不希望他越来越不长脑子,所以没有任何表示。韩子仁认为小孩有点不高兴,岔开话题:“殿下饿不饿?”
自打刘据不食母乳,他宫里就有个小庖厨,庖厨里有个小火炉,一天到晚温着吃的,有时候是简单的糕点,有时候是羹汤。
刘据点点头,枇杷给他洗好脸和手,樱桃就端来一小碗蛋羹。
刘据吃好去外面坐着。
韩子仁找一卷《论语》念给他听。
《论语》是皇后令人送来的,不需要儿子能懂,当故事给他解闷用的。
韩子仁不止一次腹诽,那为何不送《孙子兵法》,那个解闷多有趣。
牢骚归牢骚,教刘据的时候韩子仁很认真,他最是清楚刘据过目不忘。一个字读错,日后不巧从小殿下口中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也得亏韩子仁自幼识字。
韩子仁轻声细语念完一卷就合上:“殿下年幼,无需懂其意。也不好过度用脑。殿下,想玩什么,奴婢叫人陪你玩儿?”
刘据喊猫猫狗狗鸡鸭鹅。
正当午,八下只困乏,不想动,很不给小主人面子,瞥他一眼躲进笼子里睡。
韩子仁气笑了:“这群牲畜。殿下,它们不跟你玩奴婢跟你玩儿。”勾头朝殿内喊jsg,“把公孙公子送殿下的蹴鞠拿来。”
樱桃跑出来:“玩这个殿下又得出一身汗。”
“出点汗身体好。又不会中暑。”韩子仁坐着,小孩站着,乍一看两人一样高。韩子仁用手轻轻一拨,小孩用脚踢过来。
刘据倍感无趣,可也比坐着发呆好。
玩出一身汗,刘据洗了澡,歇息片刻,又可以睡觉了。
刘据进入梦乡,霍去病和卫青一夜好眠,翌日神清气爽,仿佛一觉把连日来的疲惫全补回来了。
如此过了十几日,三面露台上摆一圈木箱。木箱最初放在屋檐底下,移来的花草活了才放到太阳下。
其中六成木箱被枇杷等人种上黄豆、红豆等瓜果蔬菜。
天太热,枇杷等人没敢请刘据熬药泡种子。其实她们也不信小孩胡乱抓的药煮的水有用。
七月初麦秸快被晒焦,张顺子找来镰刀挑早上露重的时候把小麦割掉。等到午时,张顺子把麦穗掰掉,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木板上,移到屋檐下请小孩上去踩。
韩子仁担心麦芒扎着他,叫张顺子自己收拾。
张顺子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蹄子上,不敢瞎折腾,等到太阳落山,他和粗使婆子把木板抬到宽广的路上,倒在地上捶麦穗。
麦粒捶出来,粗使婆子找来畚箕颠走麦壳。
虽说种了四箱,其实没有多少。
半个时辰,几人就收拾好了。
忙着收拾的时候不觉着,每一粒小麦都捡起来放入布口袋,几人看一下劳动成果,面面相觑。
张顺子家中土地甚多,每年收割时节院里晒满粮食,他对麦粒无比熟悉。他确定在乡间生活的前十八年从未见过粒大饱满的小麦。
韩子仁站在高台上由上往下喊:“看什么呢?好了没有?小殿下等急了。“
粗使婆子叫张顺子先去,她们留下收拾麦秸,打扫地面。
张顺子背着布口袋上去叫韩子仁自个看。
韩子仁没看出什么名堂。
药柜旁还有几斤少府送来的麦种,刘据拿来喂鸡鸭鹅。张顺子打开那个布口袋,跟刚收下来的小麦放一起。
刚打下来的麦粒没有比原先的长,但比原先的胖。如果说以前的麦粒瘦长,现在麦粒足以称得上圆润。比作人的话,以前的麦粒像讨了三年饭。
韩子仁大为震撼,张了张口:“……肥多肥少差这么多?”
张顺子家中也有一块肥田,他小声说:“不止肥多。我见过一年追两次肥的地种的小麦。”
韩子仁转向身后靠墙坐着招猫逗狗的小孩:“药?”连连摇头,“不可能。小殿下熬药的时候我在,那些药都是他点兵点将随便选的。”
张顺子:“那就是小殿下生来不凡。闭着眼也能选出滋补麦粒的药方。”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陛下本就不凡,据说太后有陛下的时候曾梦到太阳扑入腹中。如今一切也证明陛下不凡。青出于蓝,小殿下应该不寻常。”
张顺子点头:“咱们跟匈奴和亲多少年?陛下主政,不光不用和亲,匈奴还被长平侯打的抱头鼠窜。还有那些藩王,当年先帝试着动一下,一个个就清君侧。如今推恩令下去这么久,也没见他们不满。”
韩子仁想解释削弱封地跟推恩令不一样,虽然目的一样。
“此事当禀报陛下。”韩子仁道。
张顺子点头:“你去。你比我读书多见识广能言善道。”
韩子仁也有此意:“容我想想怎么说。小殿下太小,外面那么多人希望小殿下有个好歹,若叫他们知道陛下有子如此,我们以后怕是得睁着眼睡觉。”
张顺子不懂:“这是我等该操心的事吗?”
“陛下爱显摆。”韩子仁压低嗓子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忽然有了主意,“粮食给我,我去椒房殿,由皇后定夺。”
饶是皇后知道儿子与众不同,也没想过他还有此慧根。
韩子仁走后许久,卫子夫长叹口气,令奴婢备车,她前往宣室殿。
卫子夫很少去宣室,最得宠那几年也是。以至于她突然过来,刘彻想也没想就屏退左右,起身询问:“出什么事了?”
皇后令莲子到殿外守着,令春望在殿内四处看看,以防有人偷听。
刘彻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卫子夫打开两袋粮食:“陛下先看看有何不同。”
刘彻看她。
卫子夫:“看小麦,别看妾身。”
刘彻一手抓一把,对比很明显,但他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一袋很好,一袋不好?”
卫子夫指着不好的:“少府给据儿的良种。”
刘彻怒上心头,扔下麦粒就要收拾人。
卫子夫赶忙拦住:“不是少府的错。这有可能真是良种。另一袋是据儿种在殿门外的。一刻前才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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