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 第32章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那位小姐，就是她？”斯宾塞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错，就是索菲亚小姐。”好吧，就算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听他说了这么多，公爵的脸上还是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兴趣。

　　既然都知道他对婚姻的看法，也都听到他亲口说的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为什么还要和管家走得这么近？真的仅仅是因为遇到了麻烦，而不是有别的目的？或许肯管家认识的那位小姐年纪小，一切都很美好。但是过去了几年，还会是美好的样子吗？

　　公爵想起了自己亲眼看到的索菲亚·菲茨克拉伦斯，她站在那里说话，非常像小时候他的母亲在聚会上发表演讲。两人一样吸引大家的目光，也一样有自信。虽然两者的目的不同，但是采用的手段都是相似的。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这样的人不会甘于沉默，不会愿意留在一座没有希望的城堡里。

　　“等过些时间那位小姐的麻烦过去了，就叫她不要来了。”那天他失礼了，这次就算是补偿，也算是之前给的启发的一点感谢。

　　“我知道了，公爵大人。”肯管家听出了公爵的让步，但仅限于此。

　　这件事情，去送索菲亚的管家没有告诉她，只说她可以继续过来。

　　“公爵已经知道你过来的事，他并没有反对。所以下次来，你就直接进来吧，我就不去每次接你了。”他说的都是实话，能直接进来公爵府，别人看到了，就会是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谢谢了。”不管肯管家是怎么说服这位公爵的，起码接下来她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

　　回去了，索菲亚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尤其是下马车的时候。她还把之前空的餐盘都带了回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面是什么。

　　“一切顺利？”琼斯夫人为代表，问出了包括客人们在内的所有人想知道的问题。

　　“我去后面了。”索菲亚没回答，但她刻意不回答的样子足够让大家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能在德文郡公爵府上待了一个下午的单身女孩，还能是什么意思？

　　哦，真是幸运的女孩！不但被马上就要成为威灵顿公爵的大将军看上，同时还获得了那位号称不结婚的单身公爵的喜欢，这可真是让人嫉妒！

　　不管外面都是怎么想的，关上办公室的门后，索菲亚脸上那有点夸张的表情就消失了。那边给的时间就是明天晚上，而她这边才有一点点进展。明天，她肯定会去德文郡公爵府上，那么找一个什么理由，连晚上都不回来呢？总不能像是电影《傲慢与偏见》里演的那样，直接在即将下雨的时候骑着马过去吧。

　　不说她不会骑马，就看今天的天气，明天伦敦也不一定会下雨，说不定还会是个大好的晴天。或许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踩了空，摔断了腿？不不不！索菲亚一点不信任这时候的医疗水平，别到时候真给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后悔就来不及。

　　那么，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中午一过，她就坐着马车过去了，先去了再说。说不定到了那里，办法就自己冒出来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又在“吃鸡”停了一会儿，拿到了餐点后才继续上路。这回，她就在门口露了个脸，德文郡公爵府的仆人就放了行。

　　当不属于公爵府的马车进来的时候，坐在书房里的公爵就知道了。他站在窗边，看着那辆算是简单的马车一路没停，直接去了曾经他的姐姐们在家里休闲的那个方向。因为位置靠后，一会儿马车的踪影他就看不到。

　　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坐到位置上。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为了那天的那点失礼，为了曾经的那点启发，他是不是做的有点多了？虽然卡文迪许家族不怕什么威灵顿公爵，可仅仅因为这件事情，值得吗？

　　昨天睡觉前，就已经在反复问自己，可公爵没有找到答案。他现在只能告诉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希望这件事情赶紧过去，让平静重新回到这座公爵府。

　　已经下了马车的索菲亚哪里知道有人会站在窗边看着她，她和等在这里的肯管家打了招呼后，这里的空间就暂时属于她。一个人用餐，一个人看书，时间过去很快。马上，就该到她离开的时候。可今天，她并不想就这么回去。回去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合上特别带来的《傲慢与偏见》，索菲亚也没从其中找到什么好的灵感。俗气的理由一大推，看着就挺不能说服人的，她也很难说出口。可有时候，那些俗气的理由就是因为好用，才被人认为没有新意的。咳咳，她今天也得用上这么一回。

　　点上熏香，把自己放放好，索菲亚闭上了眼睛，任由《傲慢与偏见》从手里滑落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更。

第60章 第 60 章

　　已经傍晚了, 对于暂时留在公爵府上的那位小姐还没有离开这个事，公爵有些不舒服。或许，该到了纠正这个错误的时候。

　　“约翰，去送那位小姐出去。另外, 你就说我反悔了, 让她明天不要过来了。”没再给管家说话的机会，说完的公爵就从书房离开, 往更私人的空间走去。

　　肯管家知道, 这就是结局了, 虽然不清楚公爵为什么又反悔。可怜的索菲亚小姐, 剩下的要靠她自己, 他这边能帮的不多。或许明天他可以再尝试一下, 但今天不行。慢慢地往小花厅的方向走去，肯管家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怎么说。

　　只是, 人呢？敲了门, 里面没有人应。按理说，索菲亚小姐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怎么会没有人应呢？

　　“索菲亚小姐，我进来了？”又等待了几秒钟, 肯管家才推门进去。怪不得没有按时离开，原来是睡着了。看到索菲亚小姐睡在沙发上，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要把人叫醒。

　　“索菲亚小姐, 索菲亚小姐——”走近后，他就叫了几声, 人没有醒, 也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索菲亚小姐！”肯管家意识到不对了，于是上前推推她。果然，没有反应！

　　难道是之前的餐点有问题？他一边叫人，一边摸了她的脉搏。还好，至少还活着。

　　“怎么回事？”公爵本来都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一个人待着，结果被外面的声音吵到。叫了人才发现，那位在小花厅的小姐居然出了事？他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家庭医生也往这边走。

　　“抱歉，公爵大人，没见到人还不好说。”医生虽然就住在这条街上，但从家里赶过来也需要时间，“肯管家，让最先发现的人跟我说说情况。”

　　“就是我发现的。我敲了门，索菲亚小姐并没有应答。我担心出了什么事，就推门进来。一开始，我甚至以为她只是睡着了，直到我发现自己叫不醒她。”肯管家既是说给医生听的，也是说给过来的公爵听的。

　　医生听了，先是让其他仆人出去，然后闻了一下这个空间里的味道。嗯，很熟悉，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看了下周围，很容易就找到问题所在。

　　“她没事，就是用了这个熏香后，人才昏睡过去的。大概过个8小时，就会醒过来。”这是早年从法国传过来的香，睡不着的人都喜欢点着它睡觉。曾经一段时间，在伦敦很流行，一直到大家发现时间长了人就离不开它后，才慢慢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医生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熏香，并很快将之扔进了没喝完的水杯里。

　　“哦，没事就好。太谢谢你了，医生。”肯管家一听是这样，就放心了不少。

　　但旁边的公爵就不是这个反应，他看了看已经浸在杯子里的香，又看了看躺在沙发上就连姿势都放松的小姐，非常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约翰，送医生回去。”剩下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都不适合让医生留下。

　　肯管家点头，既然没事了，那送医生回去也是应该的。不过，他如果离开，这里可就只剩下公爵和昏睡过去的索菲亚小姐了。公爵他，意识到了吗？

　　医生跟着管家走了，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年轻的小姐是谁，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但是吧，作为一个上门的医生，还是少一点好奇心比较好。

　　等人都离开后，公爵才发现这里太安静了。本来位置就偏僻，加上只有他一个人，哦，还得加上躺在那里的小姐，就没有其他人。那么，他该把这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弄晕的小姐直接送回去呢？这熏香，总不会是公爵府里的谁提供给她的吧？所以，基本能肯定这件事情就是她自己做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这之前，他都答应了让她过来的。还是说，事情又发生了什么变化？鼎鼎大名的索菲亚小姐，也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留在这里？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刚去送了医生的肯管家快步走了回来，“大人，外面有马车来接索菲亚小姐，说是约好的。他们虽然没有说谁，但我还是能看出来，是那位韦尔斯利先生的手下。”

　　怪不得！她就算是睡在这里，也不愿意离开。听了管家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去告诉他们，今天晚上索菲亚小姐在这里做客。”既然不愿意，那就不去了。要是事情没有发生在面前，没看到也就算了。都发生在公爵府上，总不好就这么把人交出去。

　　“是，公爵大人。”有了公爵这句话，来的人是谁，索菲亚小姐至少今晚都是安全的。

　　“另外，叫2个女仆来，待会儿送她去客房。”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是，公爵大人。”目送公爵匆匆离去，肯管家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有实现的可能的。因为，公爵没有和以前一样，说着没关系，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不想了不想了，先去把等在门口的马车送走，然后还得找2个合适的女仆来。

　　索菲亚醒来的时候，头很重，也很晕。一开始就知道这香不太对，但她还是用了。紧急时刻，用一回也是可以接受的，这点后遗症算不了什么。

　　“小姐，您醒了？”

　　忽然炸开的声音把索菲亚吓一跳，她好像小看了这个副作用。按着头，她连摇头的动作都不敢，就怕把自己的脑袋摇散了。缓了好长时间，她才有精力看自己现在在哪里？嗯，猜不到，就直接问吧。

　　“我这是在哪里？”昏暗的房间，就点着一盏煤油灯，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

　　“小姐，您是在客房。”不想再次把人吓到的女仆放低了声音，“您现在觉得好一些吗？需要叫医生吗？”

　　“不，谢谢。你说的客房，是德文郡公爵府上的？”别睡了一觉，她连地方都换了。

　　“是的，小姐。”

　　接下来，索菲亚又问了时间，问了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空白发生的事情。当听说有马车来到这边接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被看穿了。看穿就看穿吧，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她只是不想被人摆布，她只是想好好活着，有什么错？！

　　“现在才半夜，我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再去道谢，顺便道个歉。

　　可说了要睡，又哪里能睡得着。事情会这么容易就结束吗？她觉得可能性并不大。要是对方不放弃，她还能总赖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难道说，明天的见面就避免不了谈起管家的建议吗？

　　头好痛，肯定是香的后遗症还在折磨她。

　　在别人的地方，索菲亚没有坚持早起，也没有坚持出去散步。除了头痛以外，她还躲避着即将到来的问题。如果能原地消失就好了，就不用去面对昨天遗留下来的一切。可时间才不管她怎么想，该来还是要来。

　　“索菲亚小姐，睡得还好吗？”

　　肯管家的这个问题，应该是一个正常问题，但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感觉是在讽刺一样。哦，她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说实话，前面我根本就不知道，后面有点认床，没睡多少时间。”跟上管家的脚步，两人正在去见公爵的路上。

　　“医生说，那香第一次用就是这样的。索菲亚小姐，下次别再用了。”

　　“不会再用了，那感觉太不好。”亲身体会过，才知道感受，索菲亚也不敢再用，帕上瘾，“你说，我今天适合问公爵你给出的建议吗？”在快要推开那扇门前，她突然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索菲亚小姐。我只能说，只有你自己准备好了，觉得合适了，那就问。”给了身边的小姐几秒钟的准备时间，肯管家用力推开了前面的大门。

　　这是一间小客厅，来访的客人人数不多的时候，才会用到。这些年来，不管是德文郡公爵府上的大客厅还是小客厅，都很少被用上。客厅里，主人位上已经坐着这里的主人，他听到声音后，就站了起来。

　　“索菲亚·菲茨克拉伦斯小姐。”非常绅士的一个称呼。

　　“公爵大人。”索菲亚回了一个礼。

　　在两人互相问候后，肯管家就站得远了一些。一时之间，大家都坐下不说话了。

　　“可能说出来没多大意义，可我还是要感谢昨天晚上您的收留，公爵大人。”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实在是没有开口的意思，索菲亚就只能把昨天的事情拿出来说。这不是她不说就不存在的，不如一开始就说出来，省得憋着难受。

　　“您的谢意我收到了，小姐。”公爵开了口，可也就是顺着接上，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那，我今天还能留下来吗？”索菲亚试探一下，尽管这个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因为，也没别的好说。

　　“索菲亚小姐，您也应该知道，我没有这么做的义务。昨天在您失去了知觉后，我只是出于对您的同情，才帮您拒绝了一些事。但这并不代表同样的事情再来，我还愿意。”

　　这件事情说起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前几天的一个点头，会在短短几天后就带来这些麻烦，是没有预料到的。眼前的小姐遭遇是值得同情，他已经同情过了，也付诸了行动。要再来一次，他不会再帮什么。

　　“是，公爵大人没有帮我的义务。”这一点，索菲亚很清楚地认识到，“那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吗？对您好，对我也好，互利互惠的交易。”当着当事人的面，她还说不出来什么成为公爵夫人这样的话，那就换种说法。

　　交易？公爵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跳这么快？前一秒还在说帮助她的事情，怎么一下子他也需要帮忙了？还是来自她的帮忙。等等，她要说的不会就是肯管家提出来的那件事情吧？

　　“上个月在绿地公园，我受阿尔索普勋爵邀请前往，但等来的却是您，公爵大人。”索菲亚看向对面，“我清楚地记得，您说过我已经是那几天的第6个了。我也清楚地记得，您说过您不会结婚，也不会娶我。那么，协议婚姻呢？”

　　“只是一对表面夫妻，其实是互不干扰的。有了妻子，您就不用担心未来还会有谁给您介绍第7个第8个，甚至更多。而我，也就不用担心又有谁想邀请我出去了。您觉得怎么样？公爵大人。”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打断她的话，是不是就说明他也在认真考虑？

　　作者有话说：

　　第2/3更。更新时间的话，最近不能保证。不请假就是3更，第1更最晚18点。

第61章 第 61 章

　　不, 他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姐这么干脆，直接说了出来！她还把自己的婚姻当做是一场交易，非常简单地就当成了筹码推上了桌。就像是之前管家建议的那样，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只要将一些细节提前说清楚。可是, 明明昨天她还为了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采取了不能鼓励的行为。

　　现在转变这么快, 仅仅是她说的那样, 互利互惠吗？公爵并没有被几句话就吓到失去了判断。他是从明白婚姻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后, 就做下了不结婚的打算。或许一开始并不成熟, 但慢慢长大, 见得更多了, 听得更多了，也就对这个婚姻彻底失去了兴趣。

　　因为在大家眼里, 就算一对夫妇结了婚, 他们还是能各自拥有情人。有的，甚至还不止一个。所以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不觉得太拥挤吗？

　　母亲笑他，姐姐们也笑他, 甚至连——

　　公爵府里，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想法是错的，是跟不上潮流的。大家都认为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就算也有不自由的时刻, 但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去交换，没人会不愿意。

　　他的父亲为了继承人, 娶了当时才17岁的母亲。然后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 前面都是死胎, 总算生下来两个，却也不是父亲想要的继承人。这期间，母亲承受着压力和痛苦，父亲在做什么呢？不是出去圣詹姆斯街的俱乐部，就是把情妇带回家。

　　他都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又怎么能指责母亲找情人呢？当然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对的。只是比较下来，母亲更像是一种报复，一种压抑太久了以后的自我放逐。她在生下那个小女孩后，就后悔了。她不该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该让她承受那些不好的目光。好在，查尔斯·格雷伯爵一家对女孩还不错，至少比眼前的小姐过得好。

　　是，他是对婚姻没有兴趣，也说了不会结婚，但这不代表他会愿意拿自己的婚姻来换取什么。身为一个公爵，他什么都不缺，也就没必要拿自己的婚姻来做交易。斯宾塞的兴致，那也是很短暂的。就算他要介绍第7个第8个，拒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这一切在他看来，并不是必要的。

　　长时间的沉默，相信一直看着他的小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管家的建议，只是建议。他或许也想过，只是想得再深一点，就不会动摇之前的想法。

　　“抱歉，我不能答应。”

　　听到这个答案，索菲亚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这个，才是她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