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非咒术师看不见咒灵的存在,无论怎样向他们解释,最后只会归结于“你们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有病要治”或“行了,别玩恐吓人的恶作剧,现在的高中生真够幼稚”。
咒术师的责任是保护弱者,夏油杰坚持这点,至于不被理解……不过是宿命罢了。
“再解释他们会起疑心的。”夏油杰低声说,“你不想因为‘好莱坞女星别墅闹鬼案’被硝子和歌姬嘲笑一整年吧?忘了上次没放帐后我们被夜蛾老师念叨了多久吗?”
“有够麻烦。”五条悟啧了一声,“那就看着她住进去?咒胎就算不藏在主卧,那间房也一定是半领域的构成点。”
咒胎尚在孕育,生得领域并未完全铺开,在别墅中忙忙碌碌的人们就像站在涎水滴落的狼口,只等某个瞬间狼牙猝然咬拢。
爱德华的主卧置身于最锋利的狼牙下,牙齿合拢时第一个被刺穿的便是睡在主卧的人。
竹泉知雀取得了争夺战的最终胜利,她向贝尔摩德投去一个“酒厂有我你放心”的眼神,拖着行李箱推开主卧大门。
随着房门推开,如雾似幻的黑气透过门缝,房间宛如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浓郁的恶意淹没了无知无觉走进来的黑发少女。
五条悟瞥了眼满脸遗憾的导演和侦探父子,他们眼睛中映出的卧室陈旧却整洁,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投影衰败枯竭的艺术感。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五条悟眨了眨捕捉太多信息量而不舒服的蓝眼睛,“杰,要是你住进去,半夜上厕所都找不到路。”
他在嘲讽夏油杰的眼睛小,丸子头男生听出来了。
夏油杰:“总比某个坐车会被请到残障人士专座坐下的家伙好。”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两个幼稚男高怼了起来,时间不早,导演助理赶紧帮剩下的人分配好房间:“今天早点睡吧,明天清早就开机,塞西莉亚和布雷斯记得提前背好台词。”
竹泉知雀乖巧应声,她关上主卧房门,脚趾不慎踢到旁边的行李箱。
“痛痛痛。”女孩子嘶了一声,盲人摸象般在房间里摸来摸去,“灯呢?我开个灯。”
灯光大开,竹泉知雀勉强在黑雾中找到可以走的路,一路跌跌撞撞扑到床边。
“每个领域有每个领域的特色,我能理解。”竹泉知雀在黑雾中抓瞎,“但致盲也太欺负人了,专门用来欺负咒术师的吗?”
普通人,如作死但不自知的导演住进爱德华主卧,最多感觉屋内比走廊昏暗许多,皮肤凉飕飕的,噩梦频发,至少半夜起来上厕所并无难度。
但对于可以看见咒灵和残秽的咒术师而言,整间房被不祥的黑雾全然填满,眼前除了黑还是黑。
“也不是不能三个人一起住。”竹泉知雀心想,“我们可以合伙玩盲人摸象,眼睛小的人先输。”
有夏油杰保底,她还不得赢麻了?
借着稀薄的灯光,竹泉知雀在可视范围极低的艰苦环境下摸清了主卧的布置,她关上大灯,沉浸式盲人洗漱睡觉。
夜深人静的晚上,穿着雪白睡裙的女孩子陷在柔软的床中央,月光透过落地窗柔柔地洒在她身上。
隔了一道墙,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半夜偷袭女生卧室,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杰。”五条悟站在主卧门外,“鄙视你。”
“说着像你不与我同流合污似的。”夏油杰操控一只咒灵开锁,竹泉知雀没有反锁房门,门很快敞开一条缝。
比黑夜更黑暗的黑雾顺着门缝泄出,五条悟看了眼房间内,一片乌漆嘛黑。
他摘下墨镜,又看了一眼。
很好,更黑了。
五条悟默默戴好墨镜,决定无论谁质疑他为什么大半夜戴墨镜出门,他都要以最理直气壮的态度怼回去。
“真亏她能在这种房间睡得着觉。”五条悟走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左顾右盼,“人呢?被咒灵吞进肚子里了?”
六眼看不见,小眼睛更看不见了,两位男高复刻了竹泉知雀四处摸瞎的全经历,三位咒术师终是尝到同一种苦。
夏油杰站在房间里,像宝可梦训练大师一样在自己的精灵球,啊不,咒灵小黑球里找来找去,试图找一只宝可梦咒灵解决致盲的困境。
五条悟仗着无人敢近身,自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期间踢到竹泉知雀的行李箱三次,撞到桌角四次。
人没事,箱子想找他索赔。
“我好像找到了床。”全然的黑暗中,五条悟按了按掌心下弹力十足的面料。
他生来具有看破一切的六眼,无尽的信息永不止息地在他脑海奔腾,如今什么都看不见的状况五条悟第一次遇见。
他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探索。
这边是床沿,再里面一点儿是被子,上面是枕头,枕头中央……
轻浅的呼吸洒在男生指腹,五条悟险之又险地停下动作。
他若无其事地说:“好消息,杰,小不点还活着,睡得很香。”
“废话。”夏油杰说,“房间里虽然满是残秽,但咒胎根本不在这里。”
“睡得很香是你的错觉。”夏油杰头也不抬,“她现在已经陷入鬼压床的噩梦无力挣脱,否则我们的说话声早把人吵醒了。”
嘛,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肯定会做噩梦,他们才无所忌惮地聊天。
“乖乖把卧室让给我们不就好了?”五条悟顺着心意捏了捏竹泉知雀的脸蛋,他第一眼见她就感觉很好捏,“现在遭罪了吧?活该~”
仗着人听不见,五条悟毫无顾忌地输出。
深深的黑暗里,竹泉知雀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零分,dk,你们的潜入课是零分!
用咒灵开锁作弊就算了,行走间多次踢到她可怜的行李箱也算了,一边探查一边逼逼赖赖都算了——对她动手动脚究竟是想干什么?
躺在床上的难道是个死人吗?仗着人家做噩梦上下其手是正直男高该有的作为吗?
说到底,在你们半夜袭击女生房间的时候,清白两个字已经与你们两个毫无干系了!
竹泉知雀深呼吸——不,她没法深呼吸,她的呼吸放得又清又浅。为了配合夏油杰的话,女孩子沉睡中发出两声梦呓,似乎沉沦在挣扎的噩梦中。
导演能一眼看出竹泉知雀在演技上的才华,他真的很有本事。
说话间,宝可梦训练大师夏油杰终于找到了能力对口的咒灵球,满屋黑雾般的残秽被吸入咒灵的血盆大口中。
黑暗尽散,月光下柔和的景色映入苍蓝眼眸。
床中央熟睡的少女微微蹙眉,脸颊边沾着细汗,洁白的睡裙在睡梦中揉出褶皱,唇瓣微张,浅浅的吐息。
“残秽入体?”夏油杰走过来,站在床边看向竹泉知雀,“明天晒晒太阳就好了。”
“今晚没能找到咒胎,要做好拖长战线的准备。”
夏油杰事不关己一身轻松地拍拍五条悟的肩膀:“为了不被剧组赶出别墅,要好好努力啊,悟。”
“我的戏份全是和小不点的对手戏。”五条悟想到他之前翻阅的台本,“我记得其中有一幕是这样的。”
他半坐在床边,右手伸向床上熟睡的黑发少女。
“被塞西莉亚的眼泪所蛊惑的布雷斯,在某个又一次升起杀意的夜晚静静坐在塞西莉亚的床沿边。”
“他凝视少女没有睁开的眼睛,感到无趣。‘为什么我会留下她的性命?真无聊。’布雷斯说着,他的手顺着塞西莉亚的脸颊抚到她修长的天鹅颈,五指收拢。”
五条悟的手放在竹泉知雀脖颈上,五指收拢。
“布雷斯的指腹陷入塞西莉亚的皮肤,她在睡梦中感到窒息,如溺水的人在潜意识海洋中不断挣扎,终于,塞西莉亚睁开了眼。”
五条悟在给夏油杰念剧情,他的眼睛没有看向掌心扼住的人,继续说着:“差点窒息而死的塞西莉亚的眼眸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布雷斯的无趣被一扫而空,他再次兴奋起来——要我说,这家伙真是个变态。”
“我看你也像个变态。”
轻轻的女声在五条悟耳边响起,满含睡眠被惊扰的怨气。
五条悟身体一震,站在床边和他面对面的夏油杰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说到‘眼眸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的时候,她就醒了。”
五条悟:“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因为好奇剧情。”夏油杰冷静地说,“晚上好,竹泉小姐,你有尖叫的打算吗?”
“如果我说有,五条君是不是真的打算把我掐死?”竹泉知雀拥着被子坐起身,“有一个人被打扰睡眠已经很惨了,何必让全剧组陪我不得安眠。”
“或者我也可以和他们讲讲某男生深夜袭击女生卧室的刑事案件,正好在场有一个侦探和一个侦探小说家。”
竹泉知雀揉了揉眼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睡眠不足的模样:“那么两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五条悟和夏油杰眼神激烈交锋。
“你来想借口。”“不,你想。”
“这是你的锅。”“被抓个正行的明明是你。”
指望高中二年级男生团结是不可能的,资深火影研究者竹泉知雀深谙男一号和男二号之间复杂的友谊。
何况琳不在这里,怎么能指望卡卡西和带土好好相处呢?竹泉知雀宽容地想。
瞧这位夜袭少女的犯罪分子,他的发色多么卡卡西。
“拍摄明天才开始。”竹泉知雀真诚地看着五条悟,“五条君着实不必今晚就代入角色无法自拔,你看起来很像恶灵附体,要不要联系专业驱魔人来剧组一趟?”
五条悟:咒术界还有比我更专业的咒术师?
他不屑的神情看起来特别像一只得意自己毛色靓丽的大猫,身价极高的赛级白毛蓝瞳大猫。
好想揉揉脑袋,捏捏腮帮,顺着背脊一路撸到尾巴根。
简直是她的梦中情猫。
“你为什么是个人呢……”竹泉知雀无比遗憾地喃喃自语,“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五条悟没听清她的话,他姿态随意地坐在床沿边,左手搭在膝盖上:“说吧,什么条件能让你忘记今晚的事?”
“要是太过分,让你物理失忆也不错。”他补充道。
咒术师都是些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家伙,在五条悟看来他半夜进到竹泉知雀的房间是为了祓除咒灵,合情合理,何错之有?
至于布雷斯和塞西莉亚那一段……只是稍微玩过头了一点而已,既然被捉到了正行,就许她提个要求。
五条悟觉得自己蛮亲切的,夏油杰对他错误的认知不抱希望。
只要竹泉知雀是个有常识的人,经历了刚刚的事,但凡她脾气稍差一些,现在全剧组都被吵起来了,警笛声都到别墅门口了。
夏油杰没想到的是,听见五条悟的话,竹泉知雀眼睛都亮了,心情宛如月色明媚。
“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勇于承认错误的觉悟。”竹泉知雀抓住五条悟的肩膀,一点迟疑也无地说,“有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她骤然逼近,身上白桃的甜香充斥五条悟的呼吸。
女孩子的声音含着美梦似的幻想,落在五条悟耳中却犹如今日迟来的噩梦。
“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今晚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竹泉知雀有个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梦想。
“我想揉揉你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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