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把它带上船,而不是让它孤零零地留在学院植物园里。
假如两人不幸遭遇海难,仙人球也只能认命地一起死,一个团队就是要整整齐齐。
莱昂取出了贾乔夫人送的水果酱。
打开玻璃罐的盖子,一股果香扑鼻而来,闻起来就很香甜,非常适合涂抹面包片。
“等一下。”
厨师胖叔卢克突然叫停莱昂的动作,“这果酱,你不能吃。”
莱恩不解,“啊?”
厨师卢克起身,将玻璃罐拿到自己跟前,用勺子取了一点。
他以手指沾了勺子里的果酱尝了一尝,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没闻错,是有一股人心果的味道。你们进入学院读书,每个人都提交过一份表格,里面有写喜欢吃什么,又对什么忌口。我没记错的话,莱昂先生,你对人心果过敏,是不是?”
“是,我对这种墨西哥特产水果过敏。”
莱昂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回到英国后,没再见过人心果。这果酱都成糊状了,也看不出里面加了什么。胖叔,你的鼻子真厉害,我一点也没闻出来。”
卢克抬起下巴,接受夸奖。
“别的不敢说,我的鼻子与舌头确实灵敏。吃过的食物,都能复刻出来。我却还是喜欢创新,在学院里是没给我机会,只要我烧那些传统菜式。”
西格好奇,“您想怎么创新呢?”
卢克真诚回答:“我觉得能做出比仰望星空派更有创意的美食。”
空气突然安静。
其余十五人相互看了看,这一刻的想法相同——有时候,人不一定要具备创新的理念。
布兰度没让气氛僵住,快速转移话题。
问莱昂,“果酱哪里买的?店家没有写明成分吗?”
莱昂:“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她也不知道我对人心果过敏。”
“她?”
史宾与莱昂的关系很好,这会挤眉弄眼,“女朋友吗?”
莱昂白了一眼史宾,马上解释清楚。
“是童年旧识。你们也听说过,在去年万圣节我讲的故事里出现过——贾乔夫人。昨天,我去拜访她。她得知我要出海,说是当地风俗,送我一些本地物品,带上船能保佑安全出海。”
布兰度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不好,她的疑心病又发作了。
贾乔夫人,十年前还是库曼小姐。
库曼家与莱昂家坐一艘船去美洲旅游,其中一站就是墨西哥。
人心果,原产地是墨西哥中美洲地区,因为纵切面似人的心脏而得名。
有这一段经历,贾乔夫人不知道莱昂对这种水果过敏吗?
布兰度问:“莱昂,你什么时候发觉对这种中美洲水果过敏的?”
莱昂摇头,他也记不清楚。
“说不好。少量食用的话,也许反应不严重,就没怎么在意。让我记忆深刻的一次是三年前,当时准备从美洲回来。我吃了半枚人心果,全身发疹子,延误了登船。自那之后,再不敢尝了。”
莱昂又笑了,“我的运气真不错。有胖叔在,没有再次全身发疹子。”
摩根教授:“过敏,可不只是全身发疹子。严重时,伴随腹痛腹泻,诱发抽搐,甚至呼吸困难。往后,你在外用餐要多注意一些,小心点总没错的。”
莱昂郑重点头,“我会的。”
胖叔把果酱罐子给重新盖好。
“在船上就不吃了。这里面还添加了花生、杏仁,你们有几个学生对这些也过敏。”
布兰度看了一眼果酱罐,又看向甲板上的烟囱。
船上突发的火灾,令人过敏的果酱,这两件事都可能终止杰克游学团的行程,它们只是巧合的意外吗?
或许,有一只从暗中伸出的手,有意阻止游学团前往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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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更~
第85章 Chapter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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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5
布兰度没有在甲板风景会上提出阴谋论。
横渡大西洋期间,又风平浪静又阳光和煦的好日子不多。
众人围坐一圈,谈的是对未来一年的畅想,那些有关血腥、阴暗、背叛的话题就等一等再讲。
这样的询问时机不会太远。
当船驶入大西洋中央,前不着美洲,后不见欧洲。
放眼望去,天海一色。说脚下的船舶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块渺小浮木,这不是修辞手法,而是身临其境的事实。
在没有电子通讯的时代,船行海上就是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络。
9月23日,出航的第三天,傍晚起风了。
是狂风,预计天黑夜深会下暴雨。
风帆被撑满似紧绷之弦,海风强盛到似乎能将帆布撑破。
“哗啦——”
汹涌海浪,击打船身。
「呆鱼号」似一叶浮萍,被海水玩弄于股掌之间,颠簸起伏不停。
这种时候,无法读书。
布兰度动作迅速而熟练地收起计算海王星轨道的一堆资料,又把羽毛笔、墨水、杯子等一股脑地塞进包箱。再用绳子穿过地板锁扣,把箱子绑牢固定。
她没有躺平感受蹦蹦床之19世纪海船版,而是去找莱昂聊一聊,问起城堡岛诡异遭遇的细节。
“你的记忆里,十年前海上风暴,一船人上岸后五个人进入诡异城堡。除了你与库曼姐弟,还有那两位水手。
对于两位水手,你还有多少记忆?有关他们的姓名、长相、国籍、口音等等,或者外貌具备某个特点,你能想起来吗?”
对于这个问题,莱昂早就反复回忆过很多次。
他问过父母,也问过贾乔夫人,但始终无法勾勒出一幅完整人物画像。
“父亲只记得其中一个人叫基德,因为他与18世纪初被处死的海盗船长基德有同一个姓。
另一个就不清楚了。两名水手当时都很年轻,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有关年纪,父亲的印象比较深。他感叹同样的年纪,基德他们已经出海谋生,而等我长大了会去读大学。所谓的生而平等,人的命运其实并不公平。
有关长相,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因为看不清水手的脸。船员不讲究,远洋航行不剃须也不剪发,都是半脸络腮胡、扎着马尾。
那船水手都来自英格兰东南部,也没有谁的口音特别令人印象深刻。”
布兰度:“换句话说,假设现在年近三十的基德与另一位水手站在这里,你也认不出他们了。”
莱昂:“是的,理论上我认不出他们。”
布兰度却打量起莱昂。
一个人十岁与二十岁的长相势必发生变化,而同姓都叫莱昂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有什么面部特征,能立刻让人确定不会认错面前的这位莱昂吗?
布兰度:“你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很纯粹的翠绿色眼睛,这较为少见。”
莱昂迷惑,“所以?”
布兰度:“疾病有时候会改变人的眼睛颜色。你从小至今,眼睛颜色没发生变化吧?”
莱昂先是摇头,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翠绿色的。
但问这个做什么?他愣了愣,突然瞪大眼睛,他懂这些问题的潜台词了!
这一刻,猛得背脊发凉,似乎有一条毒蛇沿着脊柱蜿蜒攀爬着。
莱昂下意识回头,朝着客房的紧闭舱门看去。
船舱环境并不安静,浪涛拍打声一波高过一波,吵得人耳朵疼。
“轰隆隆——”
此时,天际更是落下一道惊雷,直直劈向海面。
船板根本隔挡不了雷神怒吼,仿佛有雷声直接在头皮上方炸响。
莱昂惊得站了起来。
颤抖着双手,一鼓作气打开了房门。
走道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莱昂松了一口气,迅速关门,坐回单人床,下意识抱紧了枕头。
压低声音问:“班纳特,你在怀疑凯伦、赖特,还有船上其他年近三十的水手对不对?他或他们认出了我,而蒸汽机室着火不一定是意外。”
这段话有些没头没尾,布兰度却听得懂。
莱昂记得十年前的诡异经历,但现在能找到的同行者都否认那段记忆的真实性。
莱昂的父母没有与儿子一起探索城堡,也说当年没听儿子提过这回事。
记忆会凭空冒出来的吗?
就算它有混乱虚构的成分,但也该有一个原型。
当事人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