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告熹通
一定要懂事吗?可是她的懂事究竟来源于什么呢?是幸村家十几年如一日的精英式教育还是活了两世的惯性使然?
是不是真正的幸村家孩子可以做到妈妈期盼的这样,就像幸村精市,他时时刻刻都有风姿有仪态,运动艺术学习全部都是全优,所有人都喜欢他,几乎没有缺点。
这才是真正的幸村家孩子吧,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或许他不会像她一样失态,会像妈妈说的那样先去解决问题,永远理性冷静。
还有体面。
“如果是弟弟,妈妈还会这么说吗?”她听到自己这样问。
幸村妈妈似乎愣了一下,“明理?你是因为这件事觉得妈妈更偏心精市吗?”
不,不是,她只是觉得,妈妈会更喜欢自己完整的教出来的孩子。
她只是一个冥顽不灵没有体面的半成品,时至今日享受了所有的待遇却不觉得自己错了。
“妈妈,我先上去了。”忍着将落未落的泪水,明理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今天不想吃晚饭了,也别让弟弟叫我。”
然后站起身迅速上楼。
幸村家的房间大多又空又大,她的床放在最里侧,空调开的极低蒙住被子几乎听不到门外轮番过来劝解的声音。
“姐姐,妈妈把书房的东西都换新了,填了一个新书架给你买了一面墙的新绘本,还换了一个新的漂亮钢琴。”幸村精市在她门外一边敲门一边提高声音说道。
“姐姐你出来看看好吗?”
没有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伤心,虽然想趁此机会做些人生引导,虽然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但还是愿意为了一个自己眼中简单的绘本做出来最大限度的补偿。
后来是幸村爸爸找出来了房间钥匙,打开进去。
他们怕明理自己做出来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青春期的孩子情绪起伏大容易冲动十分令人担心。
不过她只是睡着了,完全盖着被子,轻轻拉开一点就能看到她哭的潮红的脸,可是睡的很沉很安静。
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怪我,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幸村妈妈完全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被打击成这样。
“我就说教育孩子不用逼得这么紧,明理才多大,任性一点又怎么了,又不是太大的事。”幸村爸爸从昨天听说就不以为然。
“可是我完全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说出来‘如果是弟弟我还会那样说吗’这样的话,她一直觉得我偏心的吗?”
幸村精市方才又在明理房间徘徊一会儿,刚下楼听到母亲这句话不禁一愣。
“姐姐这样说的吗?”
两人转头看他,“精市,你姐姐还在睡吗?”父亲问。
“嗯。”他点点,心里却想着母亲刚才的话,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他们两个之间会有这样的心思和比较,他们血脉相连,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即使算上父母至亲在内,明理依旧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明理是这样想的吗?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明理醒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床头桌子上摆了些餐点,大约是母亲准备的。
她有些饿了,也没有为难自己,起来吃的时候发现旁边还放了一张纸。
熟悉的画风不难猜到是谁的手笔,蓝兔子委委屈屈的跟在紫兔子后面求她好好吃饭。
明理轻笑一下,随后又有一种苦涩在心中弥漫。
假如是红兔子绿兔子或者粉兔子呢?
假如是别人呢,是设定里的妹妹,或者是随机出现的其他双胞胎,是姐妹是兄弟,无论是谁,他都会画吧。
会哄她或者他开心,围着那个人转,当一个好弟弟或者好哥哥。
她因为血缘关系而变得特殊,但是在这段关系里,她或许一直都不是特殊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23
“柳,你好像很喜欢叫大家名字,所以我叫你莲二也是可以的吧。”
第三次被扰乱到心算出错,年级第一的柳同学果断向现代发明低头,从抽屉中找出来许久不用的计算器。
“如果明理……想的话,很荣幸。”
听到这里,原本还面不改色的柳生扶了扶眼镜正襟危坐,向来热衷于推理小说的他觉得从这样明摆着的“蛛丝马迹”理所当然的可以联想到一些隐秘的事情。
当然,从对面两个人一个浑浑噩噩一个故作镇静的样子看不出所谓暧昧的氛围。
不过话都到这了,以他和柳目前的交情貌似并不合适继续听下去,无论出于什么对同学隐私权的尊重或者绅士修养之类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
宽松教学氛围和浓厚历史气息截然不同的立海大附中给了学生充分的自由发挥空间,换言之学校的大部分事物都是由学生会承包。
再换言之,临近期末,事情很多。
当他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牺牲午休时间甚至翘掉了周五例行的讲座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快马加鞭的加班赶工,同时遇到了同样被种种事物耽误来临时突击的柳时,二人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种知己难逢的错觉在某个不速之客到来之后隐隐变现,同甘共苦是促进朋友感情发展最快捷的方式。
这就是问题所在。
柳生是认识幸村明理的,不说出色的外貌是社交第一通行证,她还有一个全方位都比外貌更出色的弟弟。
虽然还没有加入网球部,但是对那位球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神之子并不陌生。
当然了,他对幸村明理本人的印象除了是某人的双胞胎姐姐,更多的是成绩榜上总是排名和他胶着难分高下的数学优等生,身边男生频繁提起的年级公认女神。
传闻她很内向,很高冷,除了对着亲弟弟笑之外对大部分人都面无表情,“三无女神才是时代的答案!”同班男生曾不只一次谈起,他们眼神憧憬,语气掷地有声。
柳生大多数时候沉默不语,出于一些刻在骨子里不习惯讨论女孩的教养,当然更多的是,他不喜欢三无这挂的。
所以他不曾注意到并去探究同桌真田每次听到这些话面部抽搐的真正含义。
时至今日,柳生在这间空旷无几个人的学生会办公室里被上了人生重要的第n课——谣言不可信。
那位被称为“三无女神”的幸村明理同学,带着三月春花一样明艳的笑容堂而皇之的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在屋里仅有的两人大脑宕机的两秒钟内迅速找到了距离最近的一把椅子并精准的搬到柳的旁边,坐下后还对对面的柳生展露出更加亲切的笑意“你好柳生君。”
“你好,幸村同学。”习惯是个好东西,哪怕他心中被这样热烈的笑意振动,哪怕只有0.1秒也确切的怀疑了一瞬难道自己是神之子吗这样硬核的等量代换,他还是在第0.2秒脱口而出冷静且符合礼节的回应。
本性也可以当作面具,柳生推推眼镜,感觉自己内心的深沉内涵再次远远领先同龄人。
“莲二,你是有姐姐的对吧?”
再次填完一个数字,柳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女孩。
她白皙的脸颊上莫名出现可疑的红晕,混沌的精神状态却还呈现出一种执着又故作清明的眼神。
俗称,像喝醉了。
国家的未成年禁酒条例理应在此刻给他一种分类讨论的底气,但是……人生在世应该灵活变通,十分钟,再过十分钟如果她还是这种精神状态他绝对会给部长打电话。
这样想着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释然,方才因为她毫无逻辑的前言方寸大乱的头脑逐渐回归熟悉的清晰。
我的脑子还是我的,在别人永远不会知道的脑海深处,柳难得的吐槽道。
每一次科技革命都是伟大的,他甚至生出了这样的闲心逸致,熟练的摁动计算器,填上最后的贷方,完美的平了账。
“是的。”他确实也有一个姐姐。
姐弟,多么熟悉的关系,联想到心不在焉的幸村弟弟和神游天外的幸村姐姐,柳隐隐觉得自己要触碰到事件核心。
“你的姐姐多大了呀?”幸村姐姐更加期待的看向他。
要让你失望了,柳心中默默说,“比我大很多,大学毕业后她去了英国读硕士。”
“哦~”她看起来并不失望,略略思索一下“英国啊,是哪个大学,UCLA吗?”
或许现在就应该打,整整三秒他才抑制住自己想拿起手机的冲动,“不,是LSE。”
方才才刚释然没几秒的状态重新变得举步维艰。
所以说不愧是知己,柳生此刻的心里想法和柳别无二致,如果已经到了分不清英美两国的地步,那么下午的心理学讲座或许才是幸村同学最需要的。
这也是问题的核心。
为什么明明坐立不安却不能马上离去?为什么明明被屡次打断却还是坚持动用现代器械锲而不舍的执行借贷必相等的会计准则?
因为他们剩下的工作太多了啊!真正应该离开的,格格不入的是那位幸村同学才对。
可是传闻中的“三无女神”却以一种社交霸凌的姿态生动的演绎出什么叫做宾至如归。
人生难逢一知己,他们心中萧瑟,恨不得当场把酒言欢。
心中再次不约而同道,幸村君,你姐姐可能疯了。
明理没有疯,她只是没睡好,或者说根本没睡,不知不觉中通宵了三天,精神状态已经和喝醉了别无二致。
爸爸妈妈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而喜欢我,却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喜欢这个孩子,弟弟因为我是姐姐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本身喜欢上这个姐姐。
她陷入了这样自寻苦恼一样的逻辑怪圈,没有结果没有意义,但是外来灵魂的孤寂感却在被压抑了十几年后喷薄而出。
很难过。
一个人的发疯是孤独的怪异,一群人的发疯却是哲学的狂欢,明理不知不觉中践行了这种行为准则,她拉了一堆人下水。
第一个通宵的晚上她给真田发消息。
[你喜欢我吗弦一郎?]
真田难得晚睡,看到手机消息后却瞬间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心脏几乎停跳两秒,第一反应是给幸村精市打电话。
此时明理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真好啊,你因为我喜欢我,我觉得挺纯粹的]
在她的想法里,所有后天新交的朋友的感情都纯粹的多,血缘反而突然成了讲不清楚的隔阂。
这次真田直接拨通了幸村精市的电话。
五分钟后幸村精市敲响了明理房间的门。
“你还没睡吗姐姐?”
明理正抱膝坐在床头,屋里只亮了一盏光线昏黄的床头灯,她眉眼落寞,看起来单薄又孤独。
几乎是一瞬间本来还有几分置气的幸村精市瞬间心软,他走到床边坐下,温柔的拉住明理的手。
“姐姐,你哪里不开心吗?还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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