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想睡大觉
阿尼亚来到二楼之后,就开始了寻找父亲之旅。因为早在一楼的时候,她放眼望去并没有发现琴酒的身影,所以也就只可能在包厢了。
她像每一个调皮好动的孩子一样,在楼上跑了一圈,然后发现所有的包厢门开着,里面都是空的。
诶?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看到了爸爸他们从后门走了进去,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总不会躲在后厨谈事情吧……阿尼亚摇了摇头,不相信爸爸这么讲究的人,会选择坐在满是油污和腥味的厨灶旁边,更何况那地方的私密性也太差了。
“乱跑什么呢?”安室透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更加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来吃寿司的?”
阿尼亚不死心地又挨个包厢跑了一圈,在确定角落里没有藏人后,只能嘟着嘴失望地回来了。
草莓牛奶的首次跟踪行动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枉她还跟小林老师撒谎请假了呢。
小兔子眼见着开始垂头丧气,只能随便跟着安室透进了左手第二个包厢。
“你们的胁田兼则厨师呢?”安室透坐了下来,点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名字,“他做的儿童寿司好像都不错,可以请他帮忙制作餐食吗?”
“没问题。”店员立刻打开了别在胸前的对讲装置,“后厨,3号包厢的客人点名要求让胁田厨师做餐食……什么,他现在不在?”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胁田厨师刚好有事不在,您看还有哪位厨师是想亲自点的吗?”店员表示了歉意。
“那算了,随便来吧,阿……草莓牛奶你想吃什么?”安室透对这个搞笑的暗号有点说不出口。
他现在其实对阿尼亚来这里的目的很怀疑,毕竟除非他爸在这里工作,不然她搞这么谨慎干嘛?又是伪音又是穿玩偶服的,阵仗大得像是在玩卧底过家
家。
等等……他爸不会真在这里吧?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对面那个小兔子。
然而刚刚还到处蹦跶的小兔子此时一动不动,忽然进入了发呆的状态。
……
阿尼亚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正从墙壁那边传了过来。
“他什么意思,明明我给出了这么好的条件,竟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那是个有些陌生的大叔声音,带着阴险和狠戾。
“老东西果然急了,呵呵,猎物急躁的时候,最容易出现破绽。”冰冷但是好听的男声响起来,阿尼亚的眼睛瞬间亮了——没错,是爸爸!
“草莓牛奶!”安室透喊了一声,打断了阿尼亚的读心,“别发呆了,快点餐。”
*
苏格兰在跟随琴酒来到了一个卸货的杂物间后,看到一个穿着围裙的胡子大叔站在那里面。
那是个左眼戴着眼罩的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岁了,上唇外凸,包不住的兔牙滑稽地支在外面。
他的目光在看到苏格兰的时候,仿佛有些诧异,但紧接着还是开口打了招呼,
“这位是,你们小组的新伙伴?”
琴酒点了点头,语气仍然冷淡,但是说出来的话确有些奇怪的暗示意味,“听你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带了他来,没问题吧?”
朗姆被噎了一下,要是平时,以他在组织的二把手地位,可以直接要求新人回避。
可是这次他是带着私人谈判的目的,倒是不好一开始就翻脸。
“没问题是没问题。”朗姆用那只独眼盯着苏格兰,露出了看似爽朗实则不怀好意的笑容,“能被琴酒这么快接纳的新人,想必不同凡响。要不你猜一猜,这间屋子的机关在哪儿?”
苏格兰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考验。
这个厨子打扮的独眼男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情报名单上,是个未知人物。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琴酒和他并不对付,所以自己要表现得和琴酒站在一边。
苏格兰回想起警校的那些痕迹鉴定知识,目光迅速开始对屋子的每一寸进行了观察扫描。
这个屋子很乱,地上是搬运冷鲜鱼肉流下的汁液,长年累月间已经在地面形成了深色的污垢。而最新的还没有凝固的液体,说明今天早上的货物已经搬运过了。
四周的墙面上挂着很多塑胶材质的厚围裙,应该是专门杀鱼用的。
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冷冻柜,里面装着满当当的鱼和肉等材料,看起来非常沉重。
苏格兰的目光落到了柜子旁边,那里的地面颜色和其他地方似乎有些差别。
“这里,”他忽然伸出了手指着柜子,语气笃定,“旁边地面的污垢比别的地方浅,我想应该是柜子的位置发生了变动。”
“很好,”朗姆哈哈一笑,“琴酒的眼光果然不会出错!”
听到这句话,卧底苏格兰站在一旁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话莫名有点打琴酒脸的意思……不过应该不可能,他都不认识这个新人物,怎么会在他那儿暴露自己是卧底的事情。
不等他细想,朗姆已经俯身将手搭到了冷冻柜上,冲他使了个眼色,
“来,年轻人,帮我推一下。”
“咯吱……”,沉重的冷冻柜发出与地面的摩擦声,在被推向一边后,一个黑暗的洞口出现在面前。
光线射入,苏格兰只能看到有几级台阶向上,渐渐隐没在阴影里,不知通向何处。
“好地方。”刚刚一直沉默的琴酒率先登上了台阶,似乎并不担心自己单枪匹马的,会不会被朗姆直接找个地方解决了。
他甚至在心里想,朗姆这家
伙果然是狡兔三窟,这个寿司店的人肯定不知道,叫胁田兼则的厨师其实是幕后的老板。不然这么个隐秘的空间,可不是一时半会能造出来的。
另外,他现在确定了,朗姆过来就是找他聊私事,所以这次带个什么都不清楚的新人过来是对的,那老东西反而会更放松警惕一些。
三个人拾阶而上,来到了相当于店铺二楼的高度,这地方很狭长,感觉更像是一个夹层,他们只能前后一列挨个通过。
走了大约几米之后,朗姆忽然喊住了他们,然后用手在墙上摸索,推开了一道暗门。
暗门打开,一个大约有十平米的房间出现在面前。房间四面无窗,只有高处的通风管道口,还有头顶一盏惨白的白炽灯,中间摆放着两把对着摆放的椅子,椅子中间有一方长条桌。
琴酒不禁想起了他那个审讯室一样的会议间,在内心吐槽了这人的“纯狱风格”审美一番。
他带头进入房间,朗姆随后,然后却伸手拦住了苏格兰,
“房间小,椅子不够,委屈你在外面站一会儿。”
话里头说着委屈,但是语气可一点不觉得委屈。朗姆的面庞离苏格兰很近,黑暗中,苏格兰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竟然感觉有一点红光从眼罩的布料里透出,隐约闪烁了一下。
没等他看仔细,暗门已经擦着他的鼻尖关上了,苏格兰终于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不还是介意么……新人物不简单,而且看他对琴酒的态度,应该在组织里的地位不低。
*
阿尼亚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主要是隔壁的信息实在是重量级,震惊得她几乎要跳起来。
原来上次找邦德的时候碰到的兔牙大叔,就是朗姆伪装的!
一想到自己还曾经吃过他做过的寿司,阿尼亚顿时觉得不舒服起来,呸呸呸了几声。
“怎么,不好吃?”安室透皱着眉,他觉得这个小女孩身上有古怪,但是却看不透。
一个人的行为性格应该是相符的,但是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却充满着矛盾,而且总是忽然就有不寻常的举动。
比如刚刚明明还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小馋猫,此刻面对琳琅满目的寿司,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不是不是。”阿尼亚连忙摆手,狼吞虎咽地吃了最后一个,急匆匆地跳下了椅子。
“剩下的打包吧,我,我刚想起来,邦德还没有喂食呢,我要回去了!”
……安室透站在咖啡店门口,看着那个小兔子脚踩轮滑鞋,提着一袋寿司一转眼就消失了。
他低头无奈的笑了一下,对这个风一样的女孩子实在是没辙。
所以刚刚这是什么?被不明来路的逃学小孩骗吃骗喝了一顿?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好心。
他转身,正准备回归工作岗位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不远处的巷子里拐了出来。在车子转弯的瞬间,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摇起的时候,安室透捕捉到了一张侧脸。
他推门的手倏然停住。
第90章
“你先下去吧。”琴酒拐了一个弯, 在一个偏僻的路边把苏格兰放了下来。
“那今天……”苏格兰下了车有些犹豫,他今天大早上被叫起来,本以为会有什么重要任务, 结果莫名其妙被带去见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还被拒之门外, 实在是有点心里七上八下, 不知道琴酒是什么意思。
“今天没事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琴酒好像心情不怎么样,不耐烦地挥挥手。
等人走后,琴酒也下车了,这条路是米花的穷人区,一条路临着一条臭水沟, 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但是在高端场所呆惯了的琴酒,有洁癖的琴酒, 竟然也能面不改色,而且还淡然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只烟点上了。
一点红色的火星,烫着这过度冰冷的空气。周围偶尔有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在街头巷尾大声玩闹着走过, 会在看到路边伫立的男人时忽然噤声,那是幼兽对于危险的天性敏感。
琴酒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袅袅的烟雾中露出了那双狭长的眼, 冰绿色的眸子似刀, 仿佛看到哪里, 哪里就会落下杀戮。
他想起了刚刚的那场对局,一场忽然而至的坦白局, 或者说交底局——
“前两天工厂的事情,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不是我去管, 毕竟这种事一直是我负责。”朗姆在封闭狭窄的空间里点了一只雪茄,辛辣的味道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
琴酒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忽然淡淡笑了,“承蒙你的谦让,让我知道了组织竟然还在私运人口。”
“这种事可比别的都严重多了,而且过海关不可能没有人搭把手,那位大人是已经大权在握了吗?”
“看你的样子,好像对大人的行为不是很欣赏?”朗姆对他的锋利直言有些惊讶,“还是说,那里面一些几岁的外国孩子,激发了你的保护欲?对了,你有这种东西吗?”
“别跑题。”琴酒不愿说这些,适时地做了提醒,“我想朗姆大人找我来这种地方,肯定不是谈公事,更不是想闲聊的吧。你有什么条件,想做什么交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朗姆也笑了,他的假胡须上下抖动,一对兔牙更显滑稽,“组织的大变局就在年底,我们要是鹬蚌相争,别人可就要渔翁得利了。”
“哦?所以,你是想要我手里的录音?”琴酒也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他早知道这种事在对方那里不是秘密。
“你忽然这么直白,我还有些不适应呢。”朗姆的声音粗哑厚重,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故意带着点轻佻的尾调,“没错,录音给我,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那些计划的秘密,当面告诉你。”
“这么划算的交易?”琴酒听了他的话,嗤笑了一声,“我手握重要筹码,现在免费给你,好让你逆风翻盘?朗姆,我今年三十六,不是十六岁。“
他的话语锋利,就像他的眼神,“至于组织那些计划,我自会有手段知道,你的条件对我没有吸引力。”
此时,这组织暗潮汹涌的两大竞争对手,竟然坐在一个寿司店的逼仄夹层中,忽然结束了隔山打牛的弯弯绕绕,直接脱掉了层层盔甲,来了一场没有秘密的正面交锋。
琴酒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像一头窥见了弱点的狼,他知道朗姆忽然这么做,一定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简言之,他急了。
对手越是急,自己越不能急,这就是谈判之道。
朗姆的表情不变,但是握紧的右手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将雪茄按在扶手上,难闻的塑胶灼烧的味道让琴酒不禁皱眉,
“琴酒,我直接说了吧,贝尔摩德的真实身份是那位大人的女儿,如果我们两个争斗,乌丸家族的’自己人’将会是最终的赢家,现在你懂了吗?”
这无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