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想睡大觉
此时尤里正坐在副驾驶,他亲眼看到了冲矢昴将软件系统的数据拷贝,作为一向喜欢和秀一较劲儿的现MI6王牌特工,他当然不甘落后,追着这条新线索就来了。
没想到两人来到了给定的地点,却并不是什么秘密基地,而只是一个对方交接的中转仓库而已。
“谢谢两位,货物在这里卸下就好,接下来就由我们送回去。”仓库门前,一个黑暗组织的接线人敲了一下车窗。
他没有见过组织的神秘主义者波本,不然安室透这标志性的金发就该泄露身份了。
“啊,我们不是送货人员,是技术人员。”安室透一看状况不对,立刻眼珠一转就想了个借口,“我们需要跟车去现场指导样机使用。”
接线人狐疑地看他一眼,“我们实验基地的博士,已经和你们的山下博士交流过,有完整的操作手册,不需要什么指导人员。”
“哦?那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情况,”安室透张口就来,“三代样机这两天又进行了最新升级,我们这边没来得及更新操作手册,所以直接派了我和我的同事来,这样也更方便一些。”
接线人皱着眉,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摸不准,犹豫着要不要带这两个陌生人去基地。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咨询一下你们的琴酒大人,他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我是值得信任的人。”
一听到琴酒的名字,接线人立刻心中一凛,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为这种事联系琴酒,于是只能点头了。
“行吧,那你们货物也别卸了,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开车跟着。”
……
货车越开越偏僻,来到了米花的郊外。小路两旁的稻子早就割完了,堆着的草垛上打了一层初冬的寒霜,安室透开着车慢慢跟着前车,一路都在记路线。
荒郊野外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宁静的中午,只有偶尔在路上栖息的野鸟,被车辆惊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忽然,前面传来了轮胎摩擦着泥土的声音,一辆高马力越野车,从前车的侧面慢慢露出头来。
茶色的玻璃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坐前排的是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安室透挑了挑眉,伸手按了一下喇叭。
琴酒打着方向盘,刚从基地出来不到两公里。他先是看到了前方有一辆车身贴着乌鸦标志的货车,知道是组织去往基地的车辆。
紧接着,一阵喇叭响,他的目光就和后面那辆货车的司机对上了。
那人金色的头发即使戴着帽子也很显眼,琴酒嘴角微勾,变换了一下远近光灯。车头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就算打了个心照不宣的招呼。
安室透加了一下油门,两辆车快速地交错而过。
在二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好像瞥见了那辆越野SUV后座有什么人,但是等到他从后视镜回望的时候,已经早就看不清楚了。
苏格兰微微垂着头,坐在阿尼亚的旁边。此时他的心情非常糟糕,所以并没有注意周围的事情。
阿尼亚能够读到他心里汹涌的情绪,这个失去了父母的男人,因为心中的遗憾所以继承了他们的警察衣钵,他本想着变强之后就能保护更多的亲人,但没想到……
阿尼亚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屁股,然后将小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让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苏格兰感觉到了这善意的安慰,他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尼亚小声说道,“我保证。”
苏格兰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些许,他勾起苦涩的嘴角,没有说话。
这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的安慰,他想着。就像当初他对宫原野的承诺那样,都是梦幻的泡影罢了。
*
阿尼亚坐在一间私人诊室里,紧张地抓着琴酒的胳膊,不敢看医生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口。
“小姑娘,这点伤我就不给你打麻药了,不然对身体不好,你忍着一点哦。”黑色中短发的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额头两边有两绺须发垂下,鼻梁高挺。
琴酒微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阿尼亚的视线,在她被消毒的碘酒蛰得眼泪汪汪的时候,轻轻用纸巾帮她擦了擦脸。
黑发医生仔细地清除了伤口上残留的玻璃碎片,消毒过后拿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缠上,最后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好了!”他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手,他的眼瞳开始看着还是黑色的,但是当阿尼亚仰头看时,却发现那里面又似乎有深紫色的光芒。
“这下放心了吧,Gin。”他熟稔地拍了一下琴酒的胳膊,“你呀,就算是中了枪伤都只会自己处理,死活不愿来我这小诊室。怎么小姑娘受了这么点伤,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果然是心爱的女儿吧,嗯?”他故意挤了挤眼,看起来有些贱嗖嗖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森鸥外。”琴酒这样脾气冷漠的人,却并没有对他的调侃有什么大的反应。
他将椅子上的阿尼亚抱起来,小心地不碰到她包着纱布的那只腿,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还是这么无趣。”森鸥外耸了耸肩,“等等,初次见面,送你女儿一个礼物。”
阿尼亚趴在琴酒的肩头,看到这个气质有些怪异的叔叔,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糖果,眯眼微笑着朝她递过来。
“很高兴见到你,如果有机会,我想介绍你和爱丽丝认识。”
……
阿尼亚坐在保时捷的后座,现在车上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了。父亲沉默地开着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今天这么一番折腾,让阿尼亚已经有些精疲力尽,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叫起来。
她只好拆开了手里的糖果盒,准备垫一垫肚子。小小的铁盖子被揭开,一颗颗闪闪亮亮的玻璃纸糖果中间,露出了一张爱心型的便签纸。
阿尼亚把糖果倒出来,看到了纸上的那行字。
“小小的穿越者,你好。如果最后的最后,你想了解世界穿梭的秘密,欢迎来找我。”
第105章
米花的远郊, 有一个群山环绕的山区。在非常偏僻的当中一座半山顶上,有一座临着悬崖而建的别墅,那里就是大富翁乌丸莲耶的宅邸, 又名黄昏别馆。
黄昏别馆静静地伫立在这里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在乌丸莲耶生前也曾招待过不少政要和名流。只不过, 自从四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死亡拍卖会之后, 这栋血染的豪宅也就成了荒废的鬼屋,再也没有人去过了。
别馆的占地面积很大,外围是四四方方的一圈围墙, 看起来红砖斑驳,泥灰满布。围墙内是典型的西方中世纪庄园式建筑,有着古朴的罗马柱门庭, 还有气势恢宏的高大前门。
如果推开门,就会看到一个深红色地毯全铺的广阔空间, 左右各一道旋转扶梯垂下来, 墙壁上每隔一米就摆放着各种名家油画,令整个前厅看起来造价不菲。
此刻,在这栋人烟罕至的古旧老宅里,竟然有低低的交谈声。
在摆放着超过三米长的巨大欧式沙发组的客厅内,恭谨地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男人留着复古的八字胡, 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戴着一副胡桃木框架的圆眼镜, 正是基地的负责人川智博士。
与这栋宅邸的古典装修格格不入的是, 客厅的四角都装着摄像头, 而它们现在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 摇动着方方的铁脑袋对着他, 带有红外灯的镜头齐齐聚焦在这位访客身上。
在浅绿色的布艺沙发上, 还坐着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外国女人,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身姿曼妙,气质优雅。相较于川智博士的拘谨和恭敬,她的样子就闲适多了,甚至从靠在沙发背上放松的姿态来看,简直就像是这个别墅的主人一样。
忽然,安静的客厅里回荡起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沙哑,带着古怪的节奏和音调,还有呲啦呲啦的电流声夹杂在其中。
声音来自墙壁上悬挂的圆盘状扬声器,正是发自这个别墅的主人——早在四十年前就对外宣告逝世的乌丸莲耶。
这样的会面方式很独特,仿佛摄像头就是他的眼睛,而喇叭就是他的嘴巴一样。
“川智博士,你知道自己的级别还不够单独面见我吧?听贝尔摩德说,你执意要和我当面汇报重大情报?”
“是的,大人。”听到这位传说中的boss开口,尽管做过心理建设,但川智还是有些紧张,“我们的基地实验有了重大突破,青花那边已经将最新的意识植入样机运送了过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了脑电能量完全超过指标的优质实验体。”
“哦?”沙哑的声音上扬,来了兴趣,“这么说,在意识植入和实验体筛选这两大问题上,都有了重大突破?”
“没错,大人。”川智肯定地点头,“按照多次数据模拟计算的结果,我们一定能将意识软体成功导入到清洗干净的实验体大脑中,实现意识嫁接。”
“那很好啊,继续执行实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乌丸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可是,”川智偏过脸去,面露难色,“现在有了个棘手的问题……”
乌丸等了几秒,看他一副想说又犹豫的样子,顿时不耐烦起来,“有什么问题直说!别卖关子!”
“好的。”川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尽管那里其实没有什么汗珠,但是他就是要营造出一副怕得罪人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的唯一合格实验体,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一天前被琴酒大人从基地带走了,临走前他还警告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贝尔摩德本来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旁听,但是听到了这句极具暗示意味的话,她的眼睛倏地向川智瞪视过去,一对细眉蹙了起来。
果然,川智紧接着说出了他来此的目的,“后来我经过多方询问,才知道那个小女孩可能是琴酒大人的女儿,我想这样一来实验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在他说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之后,乌丸莲耶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他忽然问了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
“川智博士,你来基地多久了?”
川智不知道他何出此问,只能保持恭谨的态度小心回答,“大人,算下来也快十年了,咱们的基因药物改进了十多版,筛选的实验体也换了一百多批了。”
“嗯,你辛苦了。”乌丸的声音淡淡的,“琴酒来我这里,今年正好是二十年整,我当初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小子,现在已经是我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他独身了半辈子,如今有个女儿不容易啊。”
川智听了这句话,如遭雷击,眉眼顿时耷拉了下去,“嗯,琴酒大人的地位自然……不是我能比的。”
他觉得乌丸这句话很明显在敲打他不要逾矩,连忙诚惶诚恐地找补,“是我太盼望能见到您重回人间的英姿,头脑一时发热。优质实验体虽然难找,但是我再找就是了,哪怕再花个十年二十年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哈!”忽然,也不知道川智这句话哪点好笑,乌丸那呕哑嘲哳的粗粝笑声响了起来,听起来像乌鸦啼哭一样,可怕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客厅上空,令在场的两人都变了脸色。
“十年?二十年?”乌丸终于笑够了,声音如刀磨砂纸一般刺耳,“我等了四十年了,我的意识就这样存放在你们那些粗制滥造的盒子里,只能看、只能计算,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闻不到花香,吃不了东西,也没有一刻安眠!”
“你知道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是什么样的吗?是绞刑还是断头台?”乌丸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讲一个故事,“都不是,那些终究会在短时间内结束。而无尽的意识囚禁,这才是最折磨的刑罚!”
这一番话说得有千钧之重,令贝尔摩德也坐不住了,她低下了头,面色愧疚,
“让您这么多年受苦,是我们做属下的太无能!”
“不怪你,我亲爱的贝尔摩德。”摄像头微微动了动,对准了她的脸,扬声器里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这条路是我当初自己选的,早就已经预料到其中的艰辛。”
“这么多年我们组织的财富已经翻了很多倍,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投入到了基地的研究里,花掉的钱盖一百个黄昏别管绰绰有余。”摄像头又转向了川智博士,“因为纵使有金山银山,我若还在这意识的虚拟世界里,那就是看得见摸不到。”
“所以,任何时候,让我复活这件事的优先级高于一切,包括琴酒,更遑论他的女儿!”
这一句话,让客厅的两人又同时变了脸色,只不过这次贝尔摩德是忧虑,而川智则是狂喜。
“我明白了,大人!”他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色,“有您这句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乌丸终于展现出了他的冷漠和疯狂,“对付琴酒,你的力量还太弱,我会让朗姆和你对接。”
*
琴酒从私人诊所出来,吃完饭再回到家的时候,车后座的小家伙已经睡得像头小猪了。虽然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这下也只能叹了口气,把人抱回了家,做了简单的清理之后就放到她自己的小床上去了。
阿尼亚直接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做了很多个乱七八糟的梦,有关于自己在原先世界的琐事,还有在上个世界的事情。
她梦到了自己早上上学,是琴酒帮她做了早饭,可是到了上学路上的时候,旁边拉着她手的却是高大的宿傩。最离谱的是到了班上之后,小林老师带来了一个新的转学生,竟然是紫色皮肤的茄子头!
最后梦里的场景一转,她躺在了那个基地的病床上,穿着白大褂的八字胡变成了自己害怕的那个博士,正拿着冒着电火星的高压线要往她的头上接。
“不要!”她瞬间被吓醒了,一睁开眼才发现明亮的阳光已经从窗帘底下的缝隙里透了出来,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了。
青天白日的,她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这才安稳了下来,揉了揉眼睛起身穿拖鞋。这时,她的目光才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小小的铁罐糖盒。
她连忙上前打开,发现那张便签果然还在里面。
云爹妈们见她醒了,这才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她听了半天,才发现那个森医生原来是来自另外世界的人,是一个她没去过也不知道的新世界。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的呢?阿尼亚晃了晃脑袋,决定把这件突然插进来的奇怪事情先放一边,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
两天后,就是邦德预言里苏格兰牺牲的日子,她必须阻止苏格兰靠近那个死亡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