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想睡大觉
“走了,拯救你的大朋友们去。”
*
此时,“大朋友们”确实在进行一场生死逃亡。当白色的雪佛兰一开始行驶在米花大道时,安室透还有工夫和尤里聊天。
“说真的,你和赤井秀一是怎么混到一起的,据我所知现在英美关系不怎么好啊,FBI和MI6不是各玩各的吗?”
“他的父亲曾就职于MI6,是我的师父。”尤里把座位往后仰,躺靠在副驾驶,透过天窗往外看。
冬季倒是不像夏季一样多雨,所以没有乌云的遮挡,竟然能看到许多一闪一闪的星子。
“你看他现在好像不怎么好相处,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就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一家人聚少离多,他慢慢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处理。”
“后来他一直崇拜的父亲,在调查一件和组织相关的案子时失踪了,生死不明。他就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加入了特工队伍,那时候我以为他会来MI6,毕竟如果有他父亲这层关系,他通过选拔会容易很多。”
“可没想到,他却选择了去FBI。也是,他那样优秀的人,去哪里不能干出一番事业呢?我想,要不是他的同伴当初不小心,他也不会受到牵连暴露身份。”
“听着还不赖。”安室透虽然仍在嘴硬,但是眼神明显缓和了许多,“说到底,之前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但是现在,我们是为了全人类。”
尤里看着天空,也笑起来,“敬全人类。”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一股大力把他的脑浆子都快甩了出去,安室透猛打方向盘,车子将近九十度大转弯,与此同时,一颗子弹贴着车门蹭了过去,摩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尤里瞬间坐直了身子,从后视镜里往后看去。
两辆疾驰的轿跑引擎轰鸣,一左一右紧紧地追在了后面。副驾驶位的窗户外面伸出了手,都拿着枪对准了他们的车轮胎。
“你专心开!”尤里只来得及说四个字,同时从风衣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这场遇袭毫无防备,他浑身上下只有这把近距离手.枪,一次只能射出6发子弹。
安室透再次反方向转动方向盘,让车身扭动起来,躲避了对方的再一次攻击。
同时,尤里已经反身向后来了两枪,对方的车辆也不得不躲避,杀手的攻击缓和了些许。
安室透看到前方有个岔口,一头钻了进去,大道上容易被两面夹击,他要找个更狭窄的通道。
“哪儿来的跟踪狂?”车子钻进了贫民区的巷子里,跑车的轮胎不太适应这糟糕的路况,安室透说的话也被颠簸得断断续续的,“是你暴露了,还是我暴露了?”
尤里从车窗外面缩回了身子,重新系上了安全带,防止自己的额头在颠簸中和车顶棚来个亲密接触。
“恐怕是我。那天在青花实验室,爱子小姐看我的眼神不一般。”
“好嘛,”安室透又踩了一脚油门,车头撞倒了巷子墙边立着的晾衣架,让它们一排排得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来。
“被这样的女人注意,你我恐怕无福消受啊!”
这时候,他们兜里的手机虽然在震动,但和路面的颠簸比起来,就是神仙都无法注意到了。
身后的尾随者也跟进了巷子,枪声响起,但是都被乱七八糟倒下的杂物给挡住了。
受到巷子宽度的限制,尤里干脆站在椅子上,然后从天窗里钻出了半个身子。他的头上一会儿掠过一件老头背心,一会儿掠过一件大妈裤衩,只能在这鸡飞狗跳的环境中跟后面的杀手
你来我往。
巷子两边的老式楼上,早睡的大爷大妈们都被声音惊醒,一脸懵逼地推开了窗户,只低头看到了黑黝黝的巷子里,不时亮起几点火花,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像是放鞭炮一样。
大爷大妈们一开始还在看热闹,后来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谁打枪啊?”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顿时把凑热闹的脑袋们都吓得缩回了屋子里。
几辆车你追我赶地,像幽灵一样穿梭在穷人区的小巷。
……
五分钟后,安室透一脚踩住刹车,同时尤里半个身子都腾空而起,然后被安全带狠狠地摁了回去。
车灯照亮了前方冷冰冰的墙面——因为路况不熟,他们一不小心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尤里和安室透对视一眼,叹气,“车技不错,就是运气不好。”
他俩同时打开左右的车门下车,安室透掀开后备箱,从里面也拿出了一柄手.枪,看起来比尤里的装备也好不了多少。
“本来用来做组织任务的,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青花杀手的车声近了,灯光在拐角处出现,很快就要转弯来到他们的面前。
在车头露出的一瞬间,尤里和安室透一人一发子弹同时射出,双双打中了汽车的轮胎。
“嘎吱——”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右前车轮爆破后,车身猛地摇摆,然后一头扎到了墙角停了下来。
后面的那辆追击车也只能猛踩刹车,两辆车的车门打开,八个手持枪械的黑衣杀手鱼贯而下,来势汹汹。
“说老实话,我不太想和你死一起。”安室透将弹夹再次装满,叹了一口气。
“要是因此连累了你这位精英,你司要杀到我司门口吧?”尤里也咧嘴笑了,“其实我觉得也不是全无把握。”
“一人四个,不许多抢。”安室透说完这句话,凝视前方的眼神专注起来,这位日本公安历届综合素质能排前三的强者,在生死面前,倒是越发有一种血液沸腾的兴奋感。
然而,不等他开出第一枪——“嘭!”
一声枪响。对方的其中一个杀手,脑袋上血花炸开,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安室透和尤里都以为对方先开了枪,有些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嘭!”紧接着又是一枪,对方的杀手又倒了一个。
这下,两人的目光一凝,看清了子弹飞来的方向,他们同时抬头望向西北角的那栋烂尾楼顶。
高高的楼顶上,月色洒落之下,有一个长身而立的身影。
长长的狙击枪口锁定着这里的方向,在一声声枪响中,敌人们一个个倒下,弹无虚发。
“有狙击手!快撤!”剩下的杀手们变了脸色,慌慌忙忙地蹿上了后面那辆车,开车的人吓得满头大汗,但又被前面那辆报废了车胎的车堵着,他只能一边叫骂一边挂了倒挡,疯狂地往后撤离。
*
“尤里舅舅!安室哥哥!”
人未至而声先到,大老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就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哎哟!”轮滑鞋在最后关头被地上参差不齐的石头尖绊了一下,阿尼亚一头撞进了尤里的怀抱。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外甥?”安室透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家伙,一脸无语。
尤里把人扶好,然后将枪收到口袋里,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大晚上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给你爸爸知道,得关禁闭了吧。”
“他才舍不得,而且这个事情很秘密,我要瞒着他的,你们懂的!”阿尼亚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舅舅,你们没有受伤吧?”
她往身后一指,“是我把秀一叔叔叫过来的,厉害吧~”
黑暗中,高个子男人左手插着兜,右手将一杆M24狙击枪扛在肩上,慢慢地走到了路灯下。
他像猫一样幽绿色的眼睛露了出来,脸上是解决完敌人后有些餍足的表情,语气拽拽的,
“喂,家常话待会儿再聊。阿尼亚,你不是有重要的情报要和你安室哥哥说吗?”
第109章
4丁目12番地, 天国花园,33层顶。
贝尔摩德站在天台上,低头抽着烟。
这地方原先也是米花的一处豪华酒店, 后来因为和乌丸集团旗下的产业有竞争关系,酒店老板不愿意低头,被琴酒暗地里做掉了, 自此就走向了倒闭。目前被组织用低价买下,准备重装开业。
现在,贝尔摩德站在百米的高空,双手撑在天台边缘的防护墙上, 俯视着米花的夜晚。她金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曳, 侧影宛如一尊优雅的西方女神像。
风有些大,香烟燃烧得很快, 火焰已经烧到了她的指尖, 但是她仿佛毫无知觉。
她在想一件事,自从上次去了别馆之后, 她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那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 当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抱着琴酒大腿喊爸爸时, 贝尔摩德就觉得她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她不害怕琴酒,也不害怕自己, 甚至会让一直面瘫的琴酒出现笑容,也会让自己有瞬间的心软。
贝尔摩德,或者说莎朗温亚德,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她有光鲜的过去, 也有靓丽的外表, 她有很多个情人, 但从来不会维持长久的关系。
所以至今,她都没有孩子。她的身体不能生育,因为那该死的药物副作用。
曾经她也遗憾过,后来也释然了。有些人或许不适合有后代,特别是身份特殊的自己。所以贝尔摩德渐渐也就看淡了,直到看到琴酒女儿的出现。
要说谁比她还不适合有孩子,那第一名非琴酒莫属。那个出身孤儿院,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男人,永远是一身黑色的风衣,就像他除了执行组织的任务就没有别的事情一样。
这样一个连住址都不固定的男人,竟然会拥有一个女儿,简直像背了一个大包袱。
一开始贝尔摩德时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她觉得这个组合很有趣,暗中等待着琴酒不耐烦,最后将碍事的女孩扔出家门的结果。
但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一切都和她想的不同。琴酒现在竟然会为了她,违背组织的终极利益。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吗?贝尔摩德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她和乌丸也是血脉相连,曾经她也有过幸福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后来,欲望的蛛网捕获了他们,随着乌丸集团的壮大,父亲的野心永无止尽,到了最后他竟然想要永生。
一开始,贝尔摩德也沉迷于那个计划,她那时候是美国的著名影星,拥有令无数男人倾倒的容颜。所以她被青春永驻的魔力诱惑,拼劲全力去帮父亲推进研究。
但是永生这种事情,从几千年前人们就研究到了现在,哪有那么容易。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实验体,这项延续了将近半个世纪的计划,到了今天终于看到了最终的希望。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期盼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许在她每天夜里身体内的新生细胞杀死衰老细胞,带来如拆骨抽髓一般的疼痛时,也许在她的五感越来越麻木,感不到痛也感不到痒,吃着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时,也许在她曾经的爱人死去,而她却无法以真正的身份为他祭奠时……
或者是在当下,她想起阿尼亚的时候——她竟然有点嫉妒琴酒。
火焰烧焦皮肤的臭味,让她终于回过了神。她将香烟从高高的天台扔了下去,毫不在意手上留下的灼伤。
新生的皮肤很快就会覆盖损坏的部分,也许心灵上的伤痛也是这样。无论如何,这么多年的心血,也许早就失去了当初的意义,但还是要进行下去。
她按亮了手机,给那个准备收拾的老鼠又打了个电话,
“苏格兰,你到了哪里?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五分钟,琴酒没有好好教过你,守时是一个杀手最基本的准则吗?”
“琴酒已经将我撵走了。”男人的声音慢吞吞的,咬字不清,像喝了酒一样,“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找我准没好事。”
他好像在电梯里,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电梯播放广告的声音。
“叮,1层到了。”贝尔摩德听到了门打开,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就这样吧,我马上到了。”对方语气不怎么客气地把电话挂了。
贝尔摩德皱起了眉,她对苏格兰的态度感到奇怪。按理说,他作为一个半旧的新人,刚刚表现不佳被琴酒赶出了小组,现在应该伏低做小、诚惶诚恐才是,怎么听起来还挺嚣张?
而且那语气不像是来复命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难道说……他猜到了自己要被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