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蔓越莓酶
继五条悟、夏油杰之后,夜蛾正道成为了第三个屁股一痛的人。
娇艳似玫瑰的漫才花这时也缓缓苏醒了。
它应景地吐出段子:
“屁股痛痛、要打针针、脸蛋羞羞。”
“哈哈,什么啊那是。”
“……”
死寂般的沉默。
只有置身事外的家入硝子,捂着嘴抖着肩,憋笑憋到快要窒息。
神田诗织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表情逐渐安详。
果然。
夜蛾正道怒极反笑:“你们几个!全都跟我来办公室!一个都别想跑!”
……
终于得以从夜蛾的办公室被放出来时,神田诗织已是满脸恍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在她无理取闹的眼泪攻势下,夜蛾正道勉强同意让她将这两株花移植到自己房间。
而代价是六千字的检讨以及为期一周的打扫厕所活动。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谆谆教诲,她此刻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发呆,狠狠地放空自己。
她在长椅上坐下,满脸呆滞。
一个辅助监督路过。
那位辅助监督脚步一滞,不禁又退了两步。
见她这副模样,辅助监督犹豫搭话:“神田小姐,你没事吧?”
神田诗织同样呆滞地转过眼珠。
很眼熟,她想了想,记起来是上次那位接走五色战士小孩的辅助监督。
少女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熟练地送上寒暄三连:
“你好,好久不见,我没事。只是忽然大彻大悟,准备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而已。”
辅助监督:“……”
这话很难接。
硬接吧,就显得好像承认了神田小姐之前确实不做人一样。
辅助监督只好为难地尬笑了几声。
“神田小姐最近很忙吗?”
“最近……有一点。你呢?”
“还好,因为尚未入夏,所以诅咒现象不是特别频繁,连带着我们这边的工作也稍微减轻了一点……哦,对了。”
辅助监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
“之前神田小姐移交给我们的那位小男孩,精神状态恢复得还不错。”
像这种对目击者的后续追踪,同样也属于辅助监督与窗的工作。
神田诗织的精神终于振奋了一点儿。
她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的位置,示意辅助监督坐下。
辅助监督会意。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断定他一定能走出心理阴影,不过因为家长接受了我们的建议,有定期做心理辅导,所以在可预期之内,他的状况会逐步好转。”
辅助监督感叹着说道,“有支持着他的家长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神田诗织听出了辅助监督话里隐藏的含义,好奇道:“这种状况不常见吗?”
辅助监督沉默一会儿,面露难色:“大多时候,人类不会去相信自己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
能看得见诅咒的人本就稀少,而在这之上,拥有所谓术师才能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辅助监督与窗,就是看得见、却依然无法袚除咒灵的人。
与只在生死之际被卷入彼岸的普通人不同,他们从小就见得到咒灵,却没有反抗的力量。
各种各样的、大的小的、超越人类所能认知的……
怪物。
生于咒术世家之中尚且还好,生于普通社会之中就成为了灾难。
对咒术一无所知,投去注视的同时,也同样意味着会被看见,所以连余光都要忍着。
哪怕去了心理诊所,吃了医生开的各类药物,也从来不会有所好转。
经年累月铱錵下来,渐渐的,脑内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在别人眼里的世界是正常的话,那么我们才是被世界所抛弃的那一批吧?
因此,不堪精神压力,选择自杀解脱的人也不在少数。
“像我这种机缘巧合下进入咒术界、得以了解其真实的人,恰恰也只是这部分人中的少数而已。”
辅助监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苦笑着娓娓道来。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突然响起的铃声令辅助监督陡然从记忆中惊醒过来,狠狠搓了把面孔后,他的声音染上了点歉意:
“抱歉,一时没忍住,说得有点多了。”
神田诗织摇摇头。
她没想到,这个游戏的设定比她想象的还要沉重。
辅助监督接的似乎是个工作电话,挂断电话后便要匆匆告辞。
赶在辅助监督离开前,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询问道:
“这是你成为辅助监督的理由吗?”
辅助监督一愣。
面容消瘦粗犷的男人不好意思似的擦了擦鼻尖,声音有些低:
“不……你看,人小时候不都做过吗?那种虚无缥缈的英雄梦。”
“我这人吧,比较幼稚,还没有从这场梦里面彻底毕业。”
神田诗织明白了。
她认真记下辅助监督胸牌上的名字,缓缓念出声:“木村建人先生。”
她很郑重地说:“恭喜你,你成为了光。”
第39章
夏油杰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初冬颜色苍白, 路旁的叶片凋零出枯败的景象,厚重冰冷的空气一团又一团, 郁结地、沉闷地压在胸口。
透过街道另一侧的玻璃墙,他看见了身穿宗教袈裟的自己。
他踩过闪着锋利光芒的玻璃渣,辗过铺散一地的花朵,最终与猫在草丛里的少女不偏不倚地对上了视线。
形似巨大章鱼的咒灵自他身侧缓缓撕裂虚空,从中探出了通红滑腻的触手。
可她全然看不见。
她站得那样远,又是那样的无所防备、破绽百出。以至于他心念几乎只是那么轻轻一动,粗壮而黏腻的触手就轻易缠上了她的手腕与脚腕,以一种无可撼动的力量束缚住了她的四肢。
忠于诅咒师的咒灵很快就殷切地将她送到了自己面前。
咒具小刀自袖侧滑落。
开了刃的尖锐刀具就这样被送入她的心脏。
殷红鲜血汩汩涌出,濡湿了他的掌心。
血珠子汇成了极细又极为蜿蜒的涓流, 滚烫而灼热的液体一点一点沿着他掌纹淌下。
啪嗒啪嗒。
鲜血不停淌落的声音。
他看见她剧烈震颤的瞳孔, 也看见她发丝散乱、满身血污的狼狈模样。
那双甜蜜的、总是闪着明亮光芒的眼睛渐渐黯淡了。
最终,变成了灰败一片的干涸枯井。
……
夏油杰猛然惊醒。
新鲜血液的滚烫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他从床上坐起, 弓着背,被冷汗浸得湿透的黑发结成了一绺又一绺, 凌乱地垂落在脸侧。
夏油杰抬手捂住眼, 也许是心理作用, 他似乎隐隐嗅到了若有似无的铁锈味。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血腥味入侵了鼻腔, 入侵了喉咙, 最终势如破竹地烧进了心脏。
烧得他心口作疼, 烧得他喘不上气。
梦里发生的一切过于真实,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窗外天光未亮,房内未开灯, 纯粹且静谧的夜色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他一手屈起指骨,颤抖着解开汗湿的睡衣衣领, 喉结压抑滚动,独自一人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低低地、急促地喘息着。
就这样盖着眼睛静坐了许久之后,激烈撞击耳膜的心跳才渐渐平息。
夏油杰缓缓放下了手。
指尖仍有些微颤,他垂眼,盯着自己笼在黑暗中的掌心,眸光里渐渐浮现了挣扎与动摇。
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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