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晴
阿加莎听着福尔摩斯的话,想起布兰辛顿被吊死的现场有三个人出现,一名老者,另外两个都是年轻人,于是问道:“你刚才观察到的足迹,有足迹跟出现在布莱辛顿先生谋杀案现场的年轻人足迹一样吗?”
福尔摩斯摇头,语气笃定,“没有。”
没有?
阿加莎有感到困惑的地方,暂时想不明白,只好先放一放。她带福尔摩斯走到昨天发现烟头的地方,并没有踏进通往那个角落的草地。
年轻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道路旁,春风扬起她淡黄色的裙摆,她伸手指向离小道几米远的空地,跟福尔摩斯说:“昨天给你的烟头是在那里发现的,你去看看今天早晨有没有留下新的足印,如果没有,单凭昨天留下的足印,能判断是什么样的人曾经待在那里吗?”
福尔摩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一眼不够,再看一眼,连续看了许多眼。
阿加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福尔摩斯心想我探案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被人指挥我该怎么做事这样离谱的事情。
但……也只能想想,遇上阿加莎,大概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说是离谱。
“没什么问题。”福尔摩斯笑了笑,他踏进那片草地里。
阿加莎站在路旁,温柔的春风拂面,她看着福尔摩斯勘查足迹的认真模样,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去年在埃克塞特的金帕克山林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可是随即,她又从恍然中回过神来。
她拿出不久前捡到的雪茄盒,雪茄盒做工讲究,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个牌子的雪茄。
这时福尔摩斯已经走过来,跟她说:“是那个身高六英尺有余的年轻人,年龄大概二十出头,成形最早的足印在半个月前,周围有散落的烟灰。我猜他应该是一个工人,白天有事业要忙,到晚上才有时间到这里来。每次来的时间都很固定,时间大概是抽一根雪茄那么久。”
阿加莎想起几个小时之前想碰瓷的年轻工人,笑着将雪茄盒递给福尔摩斯,“一般的工人,能用得起这样的雪茄盒和抽来自古巴的进口雪茄吗?”
福尔摩斯接过雪茄盒,样式讲究大方,花纹是中规中矩的图腾,并不是年轻人喜欢的款式。
而且……
“跟雪茄相比,一般工人可能更愿意选择要一个陶土烟斗和一袋烟草。”
福尔摩斯将手中的雪茄盒还给阿加莎,“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雪茄盒的”
阿加莎将早上的碰瓷事件说给福尔摩斯听,“我猜那个年轻人,就是这个脚印的主人。他身高六尺有余,皮肤有点黑,眼睛长得挺好看,是工人的打扮,看上去”
阿加莎微微停顿了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忍不住扬起,继续说道“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事业处于上升期的水管工。”
福尔摩斯“……”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很怀疑阿加莎是在内涵他。
福尔摩斯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如果有需要,不妨将他的画像画出来,我可以让贝克街的侦缉小分队将这个人找出来。”
福尔摩斯消息灵通,除了他自己的获取信息的能力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有一支小分队,以威金斯为首的一群流浪在伦敦街头的少年为他打听收集各种各样的消息。
阿加莎在贝克街的时候,也常跟小分队的少年们打交道。都是孤苦无依的流浪儿,淘气又机灵,每次只要给他们每人十先令,他们就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她知道侦缉小分队很厉害,但拒绝了福尔摩斯的好意。
“不用那么大费周折,夏洛克,我觉得这人今天晚上还会来这里。”
福尔摩斯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笑着说“我猜雪茄盒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让他每天晚上固定的时间到来这里晃悠,时间不长不短,刚好能让晚上回房的霍尔德太太发现他的存在。”
福尔摩斯也发现了这个位置刚好对着费尔班克别墅的某个房间露台。
他看向那个露台,问道“那是霍尔德太太的房间”
阿加莎点头,“对,我虽然还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合理地连起来,但我有一种直觉。”
福尔摩斯转头,专注的目光看向她。
迎着他的视线,阿加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眸弯弯,梨涡浅现。
“夏洛克,霍尔德太太应该被一个犯罪集团盯上了。那个老者,自诩是正义的使者,要审判过去曾经犯下错误的人。”
阿加莎跟福尔摩斯并肩绕着小路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虽然还不知道莱斯特雷德先生如今掌握的信息有多少,但你刚才说布莱辛顿先生年轻时得到的一笔横财来路不明,并猜测其中肯定大有隐情。而布莱辛顿先生也是得到那笔横财之后性情变得古怪,总担心有人想害他。”
并肩而行的两人,影子被投射在地上,道路蜿蜒,角度变换,两人的影子时而交迭,时而分开。
福尔摩斯手里拿着一根雪茄,烟头没有剪开,只是拿在手里过个眼瘾。
阿加莎的话说一半不说一半,但他猜测这跟霍尔德太太的过去有关,在没有征得霍尔德太太的同意前,她不想多说。
福尔摩斯在探案的事情上十分灵敏,常人能举一反三的事情,他说是举一反十都不夸张。
“那个老者知道霍尔德太太曾经跟伯恩韦尔爵士私奔的事情,我猜伯恩韦尔爵士在霍尔德太太和阿瑟结婚后,还在纠缠她。我与少女时期的霍尔德太太接触过,她善良却优柔寡断,容易感情用事。她一定跟伯恩韦尔爵士藕断丝连,又怕刺激到阿瑟,才会任人拿捏。”
福尔摩斯分析着自己得到的信息,整合推理,“你说她的病情根本就没有恶化,但她最近确实发生过自残事件,她快被逼上绝路了。”
前方是一个拐角,阿加莎慢悠悠地跟福尔摩斯拐过去,就看到别墅的大门。
大门前,格雷戈里先生和阿瑟霍尔德两位男士正站着交谈。
阿加莎的目光落在阿瑟霍尔德身上,跟福尔摩斯说道“你真聪明,全都被你猜对了。夏洛克,现在事情的关键,或许不在于找到那位老者,而是让霍尔德太太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让阿瑟和警方合作。”
福尔摩斯“哦”了一声,没太在意阿加莎的话。
而这时,阿加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福尔摩斯跟着停下脚步,跟阿加莎对视。
她的模样甜美可爱得跟过去在贝克街公寓时没什么两样,却成功得让福尔摩斯觉得他将要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请求。
果然。
阿加莎弯着眼睛,声音轻柔悦耳,“夏洛克,让车夫请你来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你的足迹学派上用场,还希望你能利用自己过去在阿瑟心中的完美印象,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福尔摩斯“……”
就是说哈德森太太对阿加莎的了解还是太少,这个女孩不仅会暗中在心里记仇,还会对他“物”尽其用。
第77章
福尔摩斯记不清楚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几次无语。
这位自诩冷静理智的名侦探站在阿加莎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阿加莎有条不紊地跟他分析:“莱斯特雷德先生的猜测不错,布莱辛顿先生的死,是连环杀人案中的其中一个受害者。根据你所拥有的知识和推理结果,你也知道出现在布鲁克街现场的老者曾经来过费尔班克别墅,霍尔德太太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这种时候,不论是霍尔德太太,还是阿瑟,他们都很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福尔摩斯看向不远处正在跟阿瑟说话的格雷戈里先生,“为什么不让格雷戈里先生跟他谈?”
阿加莎抬眼看过去,刚好格雷戈里先生朝他们看过来。
年轻的警探见到福尔摩斯愣了一下,随即英俊的脸上挂上爽朗的笑容,朝他们招手。
看上去很愉快的模样,并没有因为清晨差点被人碰瓷的事情影响心情。
心无城府的人笑起来都格外容易感染别人,阿加莎眼里不自觉带上笑意,她歪着脑袋,也向格雷戈里先生挥手示意,然后跟福尔摩斯说道:“格雷戈里先生初来乍到,还没进入工作状态呢。而且莱斯特雷德先生负责的案子,格雷戈里先生也不见的会参与。”
格雷戈里先生和阿瑟两人的交情,阿加莎觉得也就是比点头之交多一点点吧。
而且……
阿加莎看着前方两个容貌谈吐都不俗的年轻男士,觉得这两人的性情其实有点急。一急就容易造成沟通不顺畅,会给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但阿加莎却没有这么说,她只是笑着说:“他们是读书时的朋友,经常凑在一起玩的。让他们友情少一点跟工作有关的事情,纯粹一点不好吗?”
阿加莎的话令福尔摩斯感到意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加莎一眼,“你挺为格雷戈里先生考虑的。”
阿加莎神情坦荡荡,笑道:“都是朋友,为朋友多考虑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虽有私心,但姿态摆得落落大方,阿加莎的应对让福尔摩斯没法儿接。
他默了默,说:“……那好吧。”
阿加莎闻言,侧首看向他,清艳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春日明媚,微风送来鲜花的芳香,女孩的身后是一面开满粉色蔷薇的花墙。
蔷薇娇艳,在枝头绽放,在风中摇摆。
很美。
却美不过眼前阿加莎的笑颜。
※※※
格雷戈里先生不是很明白,怎么就在他和阿瑟在费尔班克别墅叙旧的那一个小时里,阿加莎居然已经和福尔摩斯就早上的一桩碰瓷案和小道草地上的脚印,断定了霍尔德太太被犯罪团伙盯上,很可能会成为莱斯特雷德先生负责的连环杀人案的下一个受害者。
前脚才和格雷戈里先生从给书房里出来的阿瑟,如今又跟福尔摩斯一起去了书房。
而格雷戈里先生则一脸懵地跟阿加莎在费尔班克别墅的前花园里坐着喝茶,可是莱斯特雷德先生的案子还在侦查,阿加莎不能与他透露太多,只好四两拨千斤,跟他说早晨碰瓷的年轻工人有古怪,福尔摩斯正在跟阿瑟商量今晚怎么将这人逮起来。
格雷戈里先生看着阿加莎,很严肃地问道:“阿加莎,你觉得我容易被人忽悠吗?”
“你不容易被人忽悠,所以我只挑能说的真话告诉你。”
阿加莎被神情一脸凝重的格雷戈里先生逗笑,虽然明眸含笑,但态度绝不敷衍,“格雷戈里先生,请不要为此而感到不愉快。警方有警方的规矩,我和夏洛克,是协助莱斯特雷德先生探案的,你和莱斯特雷德先生如今是同事,如果莱斯特雷德先生没将他负责的案子案情告诉你,我也不能擅自告诉你。”
格雷戈里先生:“……”
是这个道理不错,可是他心里感觉很失落。
这种失落从他在别墅的大门外看到阿加莎和福尔摩斯并肩走来的时候,就开始在心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大概……不能说是失落,而是他心里有点酸。
或许阿加莎和福尔摩斯都不曾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很和谐亲密的感觉,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从前的时候他们是未婚夫妻,让人有那种感觉很正常,可现在他们都解除婚约了,还给人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格雷戈里先生的心情不是一般的郁卒。
他恨不得马上冲进书房,揪着福尔摩斯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阿加莎
如果真的有,那他怎么会和阿加莎解除婚约如果没有,那他怎么会对阿加莎随叫随到啊
格雷戈里先生默默地坐在太阳底下,郁卒半晌,把自己内耗得很彻底之后,将端在手里的红茶一饮而尽。
转头,又见阿加莎那澄清的目光在望着他,眉眼柔和。
面对那样的目光,格雷戈里先生根本无法生气,但忍不住跟阿加莎嘀咕,“今天起了大早,本来想带你伦敦一日游,可以去你喜欢的图书馆,也可以去比达特穆尔庄园更美的庄园踏青。现在刚好是玫瑰的花季,我记得因为你的父亲是在一片玫瑰花海里向你母亲求婚的缘故,所以你对玫瑰特别喜欢。我有个朋友在伦敦郊区有一个花园,里面种着的玫瑰种类,比达特穆尔庄园的玫瑰园要多得多,花海一望无际,美极了。我本来也是想今天带你去看的。”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来上周他说的话,阿加莎都没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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