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一粒
她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好地刺激人,当即朝延识笑道:“说来还真是有些可怜啊,苦心孤诣这么久,人也杀了,火也放了,年纪又?大了,却还是与曾经一般无二的两手?空空。这种事?情?就算是圆寂之后说给佛祖听,佛祖都会觉得好笑吧。您觉得呢,延识大师?”
十四年没能找出钥匙的确是他胸中之痛,昨夜延空拿钥匙来利诱他时更是让他觉得尊严尽失。延识不愿承认这一点,竭力将责任推卸出去:“是延业!他明明从?师父那?里知道了秘密,却不肯告诉我们,还说根本没有找到钥匙!”
柳原月问得很快:“所以你?就将延业大师一起杀了吗?”
“我没有!”延识振声否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仅如此,他强调道:“包括延空师弟,根本不是我动?的手?。昨天他告诉我说知道了钥匙被藏在哪里,后来遇上东川施主,我们便没有再?说下去。”
他省略掉那?段两人联手?杀人的经过?,说道:“等到把人处理好,我和师弟往屋舍走。我说我不信他知道钥匙的位置,师弟说明天会带着钥匙来找我。
“可师弟竟然死在了外面!”
说起这点,延识同样感到惊疑:“师弟一定是折返去哪里找钥匙了!”
那?个方向究竟是哪里,是藏书阁,还是大殿?
可恨的是延空死前也没告诉他钥匙的去处,竟然连这个秘密都被带进了土里!
在一旁因为十四年前的事?而惊讶到失声的恒行终于回过?神来,惊愕道:“延识师叔!永善师祖的死竟然是你?做的!那?不是意外吗?你?与师父……你?们……你?们怎么下得了手?啊!”
恒辨也无法理解自己师叔的行为,更不愿意相信一直尊敬的师父一并参与了这种事?情?。可他到底与永善大师素未谋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与恒行的痛心疾首与恒辨的缄默不语不同,恒学只?对一件事?感兴趣,急忙追问道:“那?现在岂不是又?没人知道钥匙在哪了?”
延识已经落魄到这个程度,身上的伤痕累累,僧袍更是凌乱不堪,但他却还是看不起恒学,轻嗤一声:“是啊,还要?麻烦师侄你?去问问那?几?个死人,看看他们会不会托梦给你?啊。不过?像是师侄你?这么会讨好人的狗,只?要?多说几?句好听话,再?装个可怜,说不定还真能让我师父心软,什么都告诉你?了呢!”
之前给他送钱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恒学心中又?气又?怒,脸色涨红,指着延识咬牙道:“你?!”
下笠满心悲哀,对这几?个利欲熏心的人更是连一句也听不下去:“孽畜!”
骂完,他转身朝着大殿的方向蹒跚而去。
第79章 第七十九面(600雷加更)
延识连十四年前的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没道理在延业与延空的事情上?隐瞒。
况且柳原月能够判断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骤然?跌落谷底, 犯下的一切罪行被展露于人前,延识心知自己不?可能变得?更?惨,竟然?恍惚间有一种地?位置换的错觉,反过来攻击在场的其他人:“杀害延业与延空的凶手还在你们之中,与其听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看?你们要多替自己担心才是,别以为绑着我就能有多安全。”
他故意点了秋山彩乃的名字, 恶意?满满道:“秋山施主,你说呢?延空死了,东川施主也死了,恐怕没人能保护你了,你又要去找谁?找你身边这位西田施主?可说不定, 他就是杀人的那个啊!”
这还不?够,他又一次看?向恒学, 恐吓他道:“师侄, 如若那凶手也在找钥匙,他会不?会觉得?你们在竞争,会不?会索性连你也杀了?”
恒学虽然?想要当住持,却也没到愿意?为了这个位置去死的地?步,当即被他说得?有些慌张。
恒行朝前一步,挡在他的前面,替恒学对上?延识:“延识师叔,您何?必吓师弟?他只是一时被这些外物迷了心智, 岂会遭来杀身之祸?”
延识对这几位弟子的了解程度不?浅,并不?与恒行纠缠这一个话题, 而?是提起?另一件事:“恒行,你知道为什么延业一直看?不?上?你,宁愿要恒思继任住持都不?愿意?让你来?”
对于始终在寺院中当大师兄,时刻照顾师弟们的恒行来说,这的确是他心中的痛。
尽管意?识到这是延识故意?问起?的,恒行还是不?由得?顺着对方的意?思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太像师父了。”延识说道。
对于亲手杀害永善大师的延业来说,一个如此像自己师父的徒弟自然?是如眼中之刺,每每见到他都仿佛是在提醒自己曾经的弑师之举,令人厌烦,甚至恐惧。
“只是……只是因为这样?”恒行感到无法接受,“因为我像永善师祖,所以师父才这般不?喜我?”
延识的后一句话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是师父的安排,延业师兄才会收你为徒,不?是吗?你与师父的渊源如此,身上?又带着师父的影子,不?怪延业师兄不?愿亲近你。”
“哈、哈哈!”恒行的面色发苦,喉间却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他知道延识不?是在胡乱编造,这一切都是真的。
恒行回头望了一圈,大殿的暗红尖顶在树木的遮掩之下若隐若现,藏书阁的一角亦能勉强看?到。
这是他花费多少心神管理的寺院啊!
师父想要还俗退位,而?被师父看?中的恒思同?样半点寺内事务都不?管,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由他负责,由他接手的。
他如此尊重师长,爱护师弟,却从未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夸奖。
他比不?上?恒思,他知道,是因为他的悟性不?够,天赋不?如三师弟;他比不?上?恒辨,他知道,是因为他的性格死板,讨喜不?如小师弟。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有时候看?到二师弟被师父呵斥,他会在心中忍不?住暗喜,觉得?自己终于有一点能够胜过师弟的地?方了。
可再回过神来想想,师父连责骂他都不?曾,对待他就好像从未收过这个弟子一般,只在有事要做的时候才想起?来唤他。
恒行感觉有什么在心中坚持着的东西轰然?倒塌,化?作?满地?尘埃,再也建不?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竟然?是因为这种事,那我这些年来为寺院做的又算是什么呢?我的付出,我的努力,难道师父半点也看?不?见吗?”
他不?是在问延识,自然?也不?可能去问已经死了的延业。
亭中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他却感到举目无亲,茫然?不?知还能够问谁。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不?!大师兄,我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
恒辨朝气?蓬勃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少年人的直率言辞毫不?遮掩心中的情感,认真地?问着周围的其他人:“你们说呢?二师兄、三师兄,还有贵子阿姨,大师兄是怎么对我们的,大家明明都是知道的!”
师父曾经是他爱重的师父,可对他而?言,大师兄却是比师父更?加重要的存在。
他抱住恒行的一条手臂,用昭告天下的音量说道:“如果没有大师兄,我早就死在寺院外面了,是大师兄救了我!而?且,只要我们都认可大师兄,都相信大师兄你,那师父愿不?愿意?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恒行师傅,你这些年来做了多少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难过啊!”
恒行是恒辨的救命恩人,那就等同?于她的救命恩人。贵子对恒行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她干脆踹了延识一脚,骂道:“你一个杀人凶手,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等会就拿剪子把你的嘴剪烂,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对自己的师侄们,延识敢于用尖锐的言辞刺痛他们的内心,可对待贵子这种泼辣而?不?讲道理的人,延识心中的确有几分惧怕,讪讪闭上?了嘴。
恒思离得?近,延识所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令人伤心的。
但见到恒行这副模样,他也绞尽脑汁安慰了几句:“大师兄,你我修佛,对待这种甘堕红尘的俗人,何?必放在心上?。”
刚才被恒行护在身后的恒学也决定暂时与之冰释前嫌,干巴巴地?替恒行说了两句话:“他连永善师祖都下得?了手,大师兄你听他的话干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瞎编,就为了让你不?快!”
要说到恒行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一直将?之视为竞争对手的恒学可谓是如数家珍:“重修藏书阁的时候你日日帮着搬砖,虽然?也只给寺里省了个力工的钱;大殿内柱子掉漆的时候你也买了漆自己重新上?,虽然?现在也还是斑驳得?差不?多了;菜园里种菜施肥什么的你也勤快得?很,虽然?都被这场暴雪压坏了……但总之,你确实付出很多!
他念了一堆,最后强调道:“不?过、不?过,这个住持的位置还是我的!我还会继续和你争的!”
“二师弟、三师弟、小师弟,还有贵子阿姨……”恒行面露感动,心中那些汹涌的痛苦也都在这样的安慰之下渐渐消散,重新又建立起?支撑着身体与躯壳的精神与动力。
他展开双臂,将?身边的三位师弟一起?抱住,低声道:“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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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对恒行几人的兄友弟恭并没给出太多的注意?力。
东川淳的死虽然?已经查明,可延业与延空两人的死却还一头雾水,教人找不?到线索。
柯南观察着重点怀疑的几人:恒行被围在人中,只能看?见衣角;恒思的僧袍后背似乎被什么东西勾过,线头被扯了出来;西田晴树的大拇指处贴了个创可贴;延识虽然?没有任何?理由单独否认这两起?案件,但也的确无法保证他并非真凶……
脑海里分析着,他顺手捡起?了那个被秋山彩乃扔在地?上?的纸团。
过了这么长时间,上?面的水渍已经干得?差不?多,皱巴巴的纸团也能在小心翼翼的动作?之下展开,显露出里面的黑色字迹。
纸张的质量一般,柯南的手掌之上?都是泡化?的纸屑,上?面的字也被水糊得?难以辨认,只能分出这是两张纸揉在一起?的。
即使字迹模糊,但他勉强能看?出来这两份是一样的内容,最下方是三个签名,还有红色的指印。
他向秋山彩乃问道:“彩乃姐姐,这是什么呀?”
东西被递到面前,秋山彩乃这才想起?来自己情急之下扔出去的纸团,可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更?不?愿意?在这里讲述自己的过去。
她试图从柯南手中拿回那两张纸:“小弟弟,这没什么好玩的,还给姐姐吧。”
“不?好!”柯南意?识到这是很关键的证据,灵活地?闪身躲开了她的手。
延识在恒行那边受到了孤立,又听到柯南这边的对话,秉承着“谁也别想好”的心态,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那是我们留下的认罪函。”
柯南又看?了一遍纸上?的字:“认罪函?”
秋山彩乃心知无力阻拦,整个人颓败地?坐在一边:“是,这是我和阿淳的那两份。”
她打算坦白,西田晴树却没有放弃,阻止延识道:“延识大师,你一定要闹得?鱼死网破吗?”
西田晴树威胁他:“如果我把你们寺院僧人弑师的事情说出去,还有香客会来这里吗?你们还能收到香火钱?”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延识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十四?年前的大火有我一份,现在亭子外躺着的尸体也有我一份,既然?如此,我不?好过,这寺院好不?好又如何??”
他朝西田晴树提了个建议:“不?如你去和我的恒行师侄谈,他对菩提寺情深义重,说不?准为了封住你的口,愿意?继续提供钱财给你啊!”
“什么?”恒行听到自己的名字,忽然?想到寺中常年赤字的经济状况,“难道寺中钱财都给了他们?师叔,你竟然?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延识说道:“怎么算瞒,你不?是也没问吗?”
他抬抬下巴,示意?恒行去看?那两张纸:“十四?年前,师父不?肯将?钥匙的所在地?告诉我们,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师父关在藏书阁,接着放火。但事情还是做得?太过仓促,不?知道怎么被这三个、不?,现在是两个了,不?知道怎么被这他们看?到了,然?后就开始威胁我们。
“话说回来,要不?是师父心善,当日就不?会让他们进来避雪,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恒行啊,那时候西田施主不?比你大多少,可人家是真厉害啊,三两句话就把我们说怕了,我们还真的给他们签了认罪函,又按了指印,一式三份,年年拿着这几张破纸要挟我们。
“你问香火钱,那一大半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呢,否则这寺院经营不?下去,你们怕是连最后一口饭都没得?吃了!”
听到这些,恒行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说,只能重重叹息一声。
西田晴树朝他投来的视线令人无法忽视,恒行心知对方是将?自己当作?下一个勒索目标了,可他半点也不?怵,直接道:“西田施主,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您想要宣扬就宣扬吧,不?论香客们怎么看?待,这些都是既定事实,我们一心向佛,这些外面的评价与批判本也不?该在意?,更?要虚心接受。”
“你!”西田晴树没想到这位寺中首徒与他的师父师叔们都不?是一类人,一时之间竟不?知晓该用哪种手段,口不?择言道,“那些香客们最是虔诚,到时候听闻了你们寺里这么多阴私事情,别说今后了,就连以前的香火钱都要你们吐出来!你难道丝毫不?担心?”
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之前要的钱太多,让恒行压力太大,主动退了一步:“这样吧,如今阿淳已死,只剩我与彩乃两人,钱还是按照之前的那样,你们也可以留下更?多。”
恒行缓缓摇头:“西田施主,您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今后我们一分钱也不?会给您!如果我能继任寺院住持,那我也将?跟随永善师祖的心愿,将?这些钱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去买一个不?该有的好名声!”
“所以晴树哥哥和彩乃姐姐一直在勒索延识大师他们吗?”柯南的声音清脆,打断了西田晴树与恒行的对话,“老师以前教过我们,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做的,是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欸!”
他扭头看?向柳原月,向她确认道:“月姐姐,是不?是这样啊?”
“是哦。”柳原月点头,接着对恒行说道,“恒行师傅不?用担心,等到警方来了,将?这些事情一并说清楚就好,警方会帮你的。事情过了十四?年,西田先生想来索要过不?少钱财,真正?要为此担忧的,看?来是西田先生与秋山小姐才对。”
西田晴树会这般不?愿意?秋山彩乃与延识将?事情袒露于众人面前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拿钱的时候,他可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可能面临的牢狱之灾令他已经无法静心思考银行流水和日常开销上?面的问题,眼中只看?得?见柯南手里的两张纸,不?假思索地?朝后者扑去,试图将?东西抢来。
柯南的反应很快,抬腿就打算避开,但他的后面站着柳原月。
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将?纸张收进怀里,任由西田晴树撞过来。
观雪亭里面没有积雪,但细小的碎石沙砾却也不?少,柯南整个人被他扑倒,感觉脸颊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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