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每天睡不饱
半个小时后,早纪坐在咖啡店里,觉得有点无助。
“……你说加茂宪伦是了鳎彼酝祭砬逑肿矗骸八阅惆志褪橇索。如果悠仁真的是你的亲弟弟,那就是说,他的父母一方曾经被了魇苋夤园桑俊�
“不知道,但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我能感受到。”
胀相在涩谷事件过后经常做梦,大多数时候都是梦到死去的坏相和血涂。他们一起在赏樱游泳、野餐滑雪,幸福生活的日子里朦朦胧胧有第四个人的影子,他在梦里定睛一看,发现那是虎杖悠仁。
术式的感应不会骗人,这样的梦一直反复持续了大半个月之后,胀相终于意识到,他和那个被他狠狠揍过一通、差点被打死的小子有血缘关系。
早纪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哇”了一声。
这个消息的离谱程度堪比坂田银时是虚的亲儿子、小美人鱼和王子是亲兄妹、小鲤鱼泡泡和赖皮蛇都是神龙的灵魂碎片。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她抱着脑袋思考了半天,得出结论:
坂田银时不可能是虚的亲儿子,但是虎杖悠仁真的有可能是胀相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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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确定你能成为那孩子的同伴?在涩谷把他打晕、放宿傩出来也有你的一份力吧?”
“不是同伴,”他纠正她:“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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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手足相残、所以他的弟弟们死了。
“加茂宪伦玩弄了我的母亲,我本该亲手杀了他。”他的语气重了一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从现在起,我会保护好我弟弟,肩负起 ‘哥哥’ 的责任。为此,我需要见到他,去跟他道歉。”
“就因为血缘关系?”
“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相隔一百五十年的、曲折复杂的淡薄血亲,和自小一起长大的血亲是两码事。这位“哥哥”好像不怎么适应人类世界的咖啡,只尝了一口就把杯子推到了一边。
才被唤醒没多久的咒胎,心智似乎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成熟。她翻了翻菜单,又给他点了一杯奶茶,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京都高校也有个加茂家的孩子。
照这个逻辑推断辈分的话,胀相是他的祖宗。既然虎杖悠仁是胀相的亲弟弟,那么四舍五入他也是加茂家的远亲。
——祖宗辈的。
早纪:“……”
她都不敢想加茂家的老头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晕过去。
加茂宪伦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胀相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咒术高专受到天元的结界保护,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也无法感知到他究竟在哪。
作为榜上有名的敌方战力,没有咒术师会相信他离奇的发言,更别说带他去学校找虎杖悠仁,但是藤川早纪不一定,因为——
“你也有弟弟。”
他的肤色是长期不晒太阳才会有的青白色,此时坐在沙发上,像个朝律师争夺孩子抚养权的家长。一旦律师开口说“这孩子没法判给你”之类的话,就会被他当场射杀。
有被射杀风险的早纪深深吸了口气。
“你决定好了吗?”
“如果祓除咒灵、成为咒术师是我弟弟的决定,那么——”他态度坚决:“那我将会拼尽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哥哥”特有的溺爱发言直白傻气得有点可爱,他神情肃穆,但是眼睛里没有敌意,清澈得压根不像是什么“诅咒”。
装着奶茶的杯子被一饮而尽,她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可以带你回高专。只要悠仁认可你,我就觉得没关系。”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没有我的认可你会被处死的,哥哥先生,你最好还是需要一下。”
*
十二月二十四日,天气晴朗。
大街小巷串着红绿相间的挂件,六本木的灯饰准点闪烁,门前的信箱上挂着大只的红袜子,偶尔在街边散步的时候,能闻到姜饼屋甜滋滋的糖霜味道。
节日的氛围喜气洋洋,津美纪坐在五条悟的办公室里憋屈地翻日历,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气洋洋。
记忆一旦断档就很难再跟上版本节奏,堆积起来的疑惑比巨蛋城的圣诞树还要高:比如弟弟为什么突然去了奇怪的宗教高专、自己为什么突然睡了一整年、还有五条先生为什么突然领证了。
作为一个平日里连请假都不超过三次的标准好学生,津美纪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一个好的高中,给弟弟做榜样。结果计划跟不上变化,眼睛一睁一闭,青山学院的升学考试就被她睡过去了。
“怎么一醒来就在想这些事啊。”
有只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往她嘴里塞了一口巧克力:“补考的事情会帮你解决的,不过快要过年了,安心休息一下,暂且别惦记这些了——太拼命太努力的话我和惠都会担心的哦。”
“五条先生才是,听说这几天都睡得很迟……”
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她嚼着巧克力,略带抱怨地喊了一声,她那不靠谱的监护人才停下手,重新耐心地把她的头发梳理整齐。
脸色红润、气息平稳、身上也没有难闻的咒力残秽。伏黑津美纪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五条悟有点感慨地笑起来,问:“昏迷的时候会害怕吗?”
“稍微有一点吧。”
她思考了一下,语调轻快地回答:“五条先生不是常说自己是 ‘最强’ 吗?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一想到最强的五条先生肯定会有办法的,就好像稍微安心一点了——不过您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靠谱就是了。”
那双给她绑头发的手微妙顿了顿。
随手丢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津美纪顺着亮光看过去,在看清屏保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诶?等等……那个……诶!?五条先生,跟您结婚的难道是一位姓藤川的小姐吗?”
“是哦。津美纪已经见过了吗?”
“是合法领证吗?”
“?”
*
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硝子对着生日蛋糕许愿,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借着祓除咒灵的名义环游世界。
她其实不太信这些,也不想许什么生日愿望,奈何她的笨蛋同期们认为生日是一年中许愿最灵验的特殊时期,非要逼她说点什么。
结果居然真的灵验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巴塞罗那。
大片大片的日光穿过圣家堂的玻璃窗花,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浓郁到几乎圣洁的暖色光芒里,于是她就看到了光的形状。
空气里的尘埃闪闪发光,时间、宗教、生命的痕迹流动在五彩斑斓的光影里,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汹涌地撞进她的眼睛。她抬起头,听到钟声和自己的心跳完全重合,很重地在耳边发出声音。
——咚。
比任何一天、任何一刻都要响。
圣诞节的客流量格外庞大,她和早纪走在路上,一路能看到唱歌的、跳舞的、耍杂技的。有魔术师把帽子递到她的面前,再一眨眼,就变成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他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对她行了一个绅士礼,说:“欢迎你来到巴塞罗那。”
——最后为这束玫瑰付了十五欧元。
是个完全和东京不一样的地方。
这座被太阳照射到的城市在最冰冷的季节仍然明亮。古董店里奇形怪状的雕塑摆件、广场上随着教堂钟声飞起来的白鸽、坐在桥边给她和早纪画抽象写生的艺人……没有什么咒灵的味道,自由的气息充斥着神经末梢,她觉得自己是一捧被人死死攥在手心里的、轻飘飘的羽毛,一直到今天,才终于被地中海的海风吹得高高飘起,窥探到了世界一角的颜色。
过了整整十二年,她终于成功迈出了十六岁生日愿望的第一步。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吹起这场海风的人给她递了一串炸土豆。
“硝子,你很快就会成为七海最嫉妒的那种人了。”
“七海的任务不是被你接了不少吗?”她顺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咬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土豆:“听说他最近在做马来西亚的旅行攻略呢。”
橘子味的光铺在沙滩和蓝得透亮的海面,远处漂亮的欧式建筑被晒得柔软又温柔。硝子看到情侣接吻、看到复古的小餐车、看到金发碧眼的欧洲帅哥大步朝她走来,给她递了一杯橙色的鸡尾酒,问她是不是单身。
早纪露出一个“看好你哦”的表情朝她竖大拇指。
最后当然是拒绝了,但是酒看起来很好喝,硝子在海边的餐厅里给自己点了一杯。
“我也想喝。”有人眼睛泛光。
“你不可以。”她无情否定,把自己的酒推出去:“最多给你尝一口。”
“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你在这地方喝醉的话我没办法把你抬回酒店。”
早纪气得在沙滩上画小猪,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底下像是会发光的柔软绸缎。
五条悟的消息成串地轰炸她,抱怨她拐走了自己新鲜热乎的、刚领证不久的老婆。她喝了口酒,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你们是怎么说服上面的人放我出来的?”
“也没什么啦,就是说你最近在试图自杀得到解脱,如果再不放你出来散心,他们接下来就只能跪在你的坟前祈祷你的骨灰也带有治疗效果。”
早纪画完了小猪,拍拍手坐回她的身边:“真不知道你在医务室里这十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你在北海道这十几年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知道啊。”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虽然经常会想死,但潜意识总觉得以后遇到很好的事情,所以咬咬牙就活下来了。”
果然遇到很好很好的事情了。
她的语调随着笑意一起上扬:“因为重新遇到硝子和悟、遇到大家了,所以我现在突然觉得之前那十几年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是吗?”
硝子冷不丁想到她今年还没许过生日愿望,虽然已经迟了,到今天已经能算是圣诞愿望了。
……不过圣诞老人是欧洲的,她现在在巴塞罗那许愿,离圣诞老人住的地方很近,应该比在日本来得更灵验才对。
“你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不说的话我怎么帮你实现嘛。”
“圣诞老人会实现的。”
边上的小店正在播放圣诞快乐歌,海面上钻石一样的波光随风摇曳,硝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的愿望,而后好像被幼稚的行为逗笑了似的,长长舒出一口气。
等她再一扭头,自己那杯没喝完的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精致的马丁尼杯空空荡荡,只剩半片卡在杯壁上的柠檬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