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馍
白天不适合蝙蝠侠出没,没有夜色的掩护,宽大的披风就如同一面旗帜般显眼。
可是夜翼习惯在光下出行。哪怕布港的黄昏和哥谭的午后天差地别,沐浴辉光总让他感觉精神振作。
罗宾蹲在冰山餐厅对楼天台的掩体后。他别过手臂,抻长经络,咧开一个危险的笑。
“我们的小企鹅躲在冰山餐厅的最底层呢。给我十分钟,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他看向如一面黑旗立在风中的蝙蝠侠:“抓住他容易,怎么防止他逃跑才是难题,我们真的要把他送法院去?那群法警连他的雨伞都挡不住!”
蝙蝠侠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这是必要的一环,科波特必须接受审判。”
“好吧,”罗宾挑眉,“我还是不理解。”
他暂时不强求罗宾的理解。因为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的前辈、导师,那时他的年纪和罗宾一样小。
蝙蝠侠与罗宾。蝙蝠侠与夜翼。夜翼与罗宾。蝙蝠侠与罗宾。
年岁增长,他的位置不断变幻,问题的答案随着每一个空中飞跃的动作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总有一天罗宾会理解。
警察和义警对迪克·格雷森来说,是实现同一个目标的不同方式。他知道那位律师想要什么,他们有相同的渴望。
正义。公平。秩序。
虚无缥缈的词汇。他们想要的东西越宏大,遭受的折磨就越多。
在前行的路上,他愿意给同路的行者多一点帮助。
杰森一颗一颗清点弹匣里的子弹,等待的过程如此难熬,他们只能等GCPD和蝙蝠侠的消息。
他的行为太过大胆,反复检查证物和证词的艾玛丽丝忍不住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做准备,月亮宝宝。”杰森将枪别在腰后,“我知道你想让企鹅人作为凶手被审判,无意泼冷水,我对它能否实现不抱期待。”
他的眼睛冷得像蓝而透明的冰块,冰块下封着火。
“我看过很多类似的情况,见过很多凶手和被害者,我——”他的声音突兀地停住了,截断后面的故事。
“我尊重你的愿望。”他说。
艾玛丽丝还没想好该说什么,芮妮发丝凌乱地闯进来,军用风衣皱巴巴地挂在她身上。
“蝙蝠车押送企鹅人到法院了,”她气喘吁吁,“马上准备开庭!”
“10月19日下午1时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1法庭”
艾玛丽丝第一次见到企鹅人的真身,她觉得还是企鹅手机给她的观感更佳。
“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43岁):绰号企鹅人,性格古怪的犯罪主脑,以企鹅和雨伞为象征。”
科波特没有辜负他的外号,长长的鹰钩鼻、矮胖的体型、黑漆漆的小眼睛,每一条都在加深人们对“企鹅”的印象。
或许是他戏剧化的表演风格决定了他的穿衣打扮,他无时无刻不穿着昂贵的燕尾服,戴着夸张的高顶礼帽。单眼绅士镜基本上只是一个浮夸的装饰。
法警收走了他的武器,艾玛丽丝没能看到他最负盛名的保加利亚伞。
杰森难得没对科波特弯折的鹰钩鼻和碎裂的绅士镜出言讽刺,艾玛丽丝和他并肩站在辩护台后,能感受到他的紧绷。
全法庭严阵以待,记者们不再交谈,他们的笔和镜头在沉默中疯狂运作,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以第1法庭为中心向全城扩散。
检察官活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他用没人能听清的音量喃喃自语。法官,他似一尊石像高坐台上,细看两眼早已失去神采。
审判一个超级罪犯在哥谭并不稀奇,但科波特从未在法庭上被逼迫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他的记恨会蔓延到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身上。
如此锋芒毕露的警惕反而让企鹅人放松。他在人们的防备中汲取到底气,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领。
“我为丽莎犯下的错误深感难过,但我不明白,我还有哪些需要配合的部分?”
无人回应,艾玛丽丝看了一眼审判台上的法官,对方和五分钟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会是3D打印出来的吧?
“你为你的秘书作了伪证,科波特先生,”艾玛丽丝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合谋的共犯。”
“我可不能容忍有人污蔑我的清白,”科波特面色从容,“我确实一时心软,犯了错误。但我仍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我会按时交给你们一大笔罚金
。”
他黑豆般的小眼睛四处乱转,寻找突破的机会。半片形状拉长的影子映在艾玛丽丝背后的墙上,是蝙蝠无声的警告。
科波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他习惯性地摩挲一下,发现雨伞不在自己手里。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有人证,女孩。”他懒洋洋地道,悠闲得好似在某处高档餐厅喝下午茶,“一百位人证,你要指证他们所有人都为我作了伪证吗?”
他不是第一次上法庭,也不是第一次逃脱法庭的审判。说到底,法律对他究竟有什么威胁呢?
只有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会有天真的想法,觉得高喊口号就能打倒她的敌人。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是一位商人,商人不会被打倒。
艾玛丽丝对他的暗讽无动于衷。她眨眼之间企鹅人的手又虚空捏了捏。
律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得意:“科波特先生,没有雨伞在手边是不是很不习惯?”
企鹅人朝她看来,艾玛丽丝微笑:“披肩里的枪和现场的子弹无法匹配,我猜,它不是凶器。”
“只是和凶器同一型号的枪。”
企鹅人的眼睛陡然瞪起来,他冰凉的眼神扫过艾玛丽丝的脸,他隐隐预料到了什么:“你不能——”
“异议!”
艾玛丽丝双手按住桌面,冷冷逼视:“科波特,你替你的秘书作伪证。我们怀疑你们是共犯,检查你的随身武器,不是很正常吗?”
她要把企鹅人骗上法庭,就是要检查他那把改装成枪的雨伞!
她要查那把夺走索莱娜性命的枪!
企鹅人尖叫:“你们是在侵害我的公民权益,这是诬告和栽赃!我没有犯罪动机!”
检察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不是栽赃,科波特先生。”
他说的话不能让企鹅人高兴:“这是正常的调查流程。”
艾玛丽丝冷道:“索莱娜是你的律师,她为你辩护了很多年,手头积攒了不少可疑的证据。她有离开你们这个小团伙的打算,这就是现成的犯罪证据。”
企鹅人一瞬间缓神,他压下了失控的表情,双手摊开、暗暗威胁:“我不知道有什么犯罪证据,编造假证的律师可是会被吊销律师执照的。”
他的自信不是强撑的
伪装。
艾玛丽丝抓起证物中的手链,她当着法庭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上面的蝴蝶结吊坠。
“我相信,凶手选中这条手链作为纪念品,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合眼缘。”
吊坠中有一处窄小的空格,形状大小正好放下一张内存卡。
“我相信索莱娜的礼物不止是礼物,生命的最后关头,她总该有点自救的手段。”
那处空格空空荡荡,曾存放的东西早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企鹅人放声大笑。索莱娜死去的当天,他销毁了蝴蝶结挂坠中的内存卡。
没错,所以那条手链才是完美的纪念品,象征索莱娜的失败和不自量力!
艾玛丽丝轻轻将手链放在桌上,在企鹅人睁大的眼中,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条与它一模一样、断成两截的蝴蝶结手链。
那是索莱娜送给艾玛丽丝的礼物,在索莱娜的葬礼上,她把它和索莱娜一同下葬,阴差阳错避开了企鹅人的探查。
直到杰森告诉她,索莱娜手里有企鹅人犯罪的证据,艾玛丽丝忽然明白过来
——礼物,是揭发企鹅人犯罪事实的礼物,是万一索莱娜行差踏错却不会含恨而终的礼物。
艾玛丽丝打开蝴蝶结的暗格,从中摸出一张小小的内存卡。
“它不是你用来回味的纪念品,而是索莱娜用来指证你的证物!”
“你的罪行将得到审判,科波特。”她说,“不止是杀害索莱娜的罪行,还有之前逃脱惩罚、深埋地底的所有罪行。”
不不不——等等——错了错了错了!”
企鹅人不敢置信地撕扯自己的礼帽,目眦欲裂。他喉咙里发出尖锐怪异的叫声,站在证人席上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硕大可怕的企鹅!
无数扑棱声与他的尖叫重叠,一卷狂乱的黑云从第1法庭打开的窗中扑进来!
黑色的鸟、棕色的鸟、灰色的鸟,乌鸦、斑鸠、山雀……
数不清的鸟集结成群,浩浩荡荡闯进法庭。它们目标明确地撞向艾玛丽丝,喙与利爪朝她的双眼与手指啄去抓去!
一只手压下艾玛丽丝的头,杰森将外套甩在艾玛丽丝头上,罩住她的上半身。他结实的臂膀与鸟群相撞,片刻间积累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创口。
他无视了那些呱呱怪叫的凶鸟,抓起证物中没有子弹的手/枪。
一霎间,他想到自己别在腰后的宝贝,它装满子弹,只要命中一发就能把企鹅人送上西天。
这个念头如蜻蜓点水,在他心头掠了一下。他将手中的证物甩出去,枪托正中企鹅人的脑袋!
一次猛击,空中盘旋的鸟群停滞了好几秒。他争取来的片刻空档,芮妮和文森特的枪口一左一右抵在企鹅人的太阳穴上。
“收起你的小把戏吧,企鹅。”芮妮厉声道,“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聊呢。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哥谭人的生活充满...
法槌敲下的声音传遍哥谭。
艾玛丽丝回到律所,满地狼藉看都没看一眼。她一头钻进地下室,昏天黑地睡了一整天。
她在第二天中午睡醒,饿成一只疯狂的丧尸,冲进律所一楼,抓起桌上的荞麦面包往嘴里硬塞。
杰克和杰森两人围在律所大门边。杰森两条小臂上缠了一圈绷带,缠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正是艾玛丽丝昨天的手笔。
艾玛丽丝叼着荞麦面包移动到大门边:“律所的门坏了?”
“前天晚上它差不多整个被人拆掉了,你们出庭时,我留在律所尝试修好它。”
杰克让开一点位置,露出身后改装过的大门:“它现在会比之前更结实。”
纯黑涂装表面是雾蒙蒙的磨砂质感,两扇门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鲜红的“A”字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