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耳圆圆
“宫女升任当奏请报备,你可有向尚宫局报备?”
“没有。”苏尚寝大大方方的答,“可那又怎样?并没有宫规要求来送水果的必须是八品掌苑,不过是我尚寝局要求严格,八品以下不得出而已。只要她们此行是我事先允许,便算不得违律!”
“你!”柳尚仪难得动了气,“明明你视她们如蝗虫,一心想扫地出门,怎地偏偏我要动她们时,你就要出面来保?”
她逼近两步,到了苏尚寝面前,狠狠瞪视,咬牙念出对方的名字:
“苏雅风,你就这么喜欢跟我作对吗?”
“对,柳安宁。”
苏尚寝眼神迎上,也冷声念出她的名字:
“我就是喜欢跟你作对,你要保的,我偏偏要罚。你要罚的,我就偏偏要保。今天这两个人,我保定了!话给你撂到这儿,你敢不放人,我就闹到皇后娘娘跟前,闹到太后跟前,闹到满宫皆知,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好,好。”柳尚仪连声冷笑,“我倒也好奇,真闹到那一步,你我之间——谁会先碾死谁!”
两人目光相接,横眉冷对,互不相让,双方人马呈对峙姿态,气氛僵在那里。
青萝、绿竹夹在中间,更不敢言语。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呵呵,好热闹呀,难得看到柳尚仪和苏尚寝同时出现,咱家一开始还以为眼花了呢。”
第15章 棋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青萝和绿竹心中皆是一亮。
司礼监提督大太监赵琮。
众人循声望去,他在一众小宦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脸上虽带着那独有的和蔼笑意,却教人难以轻视。
柳尚仪、苏尚寝立马敛起刚才的气势,率着宫人一齐向他行礼:
“见过公公。”
“两位在这里,聊什么呢?”赵琮笑问。
“一些公事而已,不劳公公挂心。”柳尚仪淡淡的答。
“哦,那咱家就不管了。”赵琮漫不经心道,“只是过会儿万岁要经过这里,看见这等场面,不知是不是也跟咱家一样好奇呢?”
闻听此话,柳尚仪和苏尚寝脸色皆是一沉。
赵琮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姿态悠然地打她们旁边经过。
双方人马这才纷纷起身,苏尚寝这边的几名女官眼疾手快,趁着柳尚仪那边恍神,一把提起青萝、绿竹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到己方这边。
“走!”
苏尚寝一声令下,尚寝局众女官一呼百应,护着青萝绿竹冲开宫正司诸人,往尚寝局的方向而去。
柳尚仪顾忌待会儿皇帝经过,不敢硬拦,只冲着苏尚寝恨声道:
“苏雅风,来日方长,你我的恩怨,必会清算。”
“哈。”苏尚寝丝毫不惧,“柳安宁,有本事就尽管来抓我的错处,能让你抓到算我输!”
言毕,苏尚寝带着一众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
柳尚仪竹篮打水一场空,甚感郁结,也拂袖而去。
远处,赵琮回身瞅了她们一眼,呵呵笑道:
“热闹点好,热闹点好呀。”
“干爹。”随行的艾望远好奇发问,“您说这唐贵妃和杭皇后,谁能斗赢谁呢?”
赵琮却不答他,反问道:“那你觉得,唐贵妃和杭皇后,孙太后喜欢谁呢?”
艾望远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儿子不知,还请干爹指点。”
赵琮微微一笑:“太后呀——谁都不喜欢。”
“啊?”
赵琮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连当今圣上都不喜欢。”
*******
尚寝局。
苏尚寝懒懒的坐在椅子里,那两名掌苑女官一个为她奉茶,一个为她端果。
青萝和绿竹两人恭敬立于对面,此时的青萝拍起马屁真情实感:
“天爷啊,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呀,竟往我身边派了一位真菩萨,从那阎罗手里救了回来!”
“别别别。”苏尚寝轻轻按了下手,“马屁拍早了。”
“不是马屁,我向您发誓,刚才那话比珍珠还真,绝对发自肺腑。”
青萝极其自然的伏到她身前,给她轻轻捶膝,眼神一片真挚:
“您不但救了我俩,还给我俩升了官职,免于责罚——”
苏尚寝眼皮一抬:“谁说你们的责罚免了?”
“啊?”青萝一怔,捶膝的小拳头也随之停住。
“我只是不让宫正司罚你,但回到尚寝局,该罚还是要罚。”苏尚寝拨开她捶膝的小拳头,“我的人,只有我能罚。”
“哈?”
青萝瞅了眼两位掌苑,笑道:
“尚寝,罚我们事小,两位掌苑姐姐明日还要当差——”
“谁说我要罚她们了?”苏尚寝打断,“我只罚你们。”
“为什么?”青萝微微不服。
“因为她们同意你们顶替一事,是我指使的。”苏尚寝淡淡的答。
青萝微一思量,立即明白过来:
“您是故意给我们下套,抓我们的错处,好把我们赶出尚寝局,所以今日我们一被宫正司带出北五所,您就带人等在外边,原本是要来抓我们的!”
“正解。”苏尚寝颔首。
青萝气馁,主动收回给她捶膝的拳头,退回到一旁,嘟囔道:
“唉,我们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前有狼后有虎,哪儿哪儿都受欺。”
“得,我又从菩萨变阎罗了。”苏尚寝优雅地饮了口茶。
“那倒没有。”青萝摇摇头,“您还是比那阎罗强多了,与其落她手里,倒宁愿落您手里。罢了罢了,我认命了,您说怎么罚吧。”
“听好了。”苏尚寝放下手中茶盏,“尚寝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我仔仔细细洒扫一遍,若有一处漏了,我就把你们交给宫正司。”
“是。”青萝有气无力的应。
“是。”绿竹也应。
从刚才开始,她便一言未发,这会儿出了声,苏尚寝忍不住扫眼看向她:
“你们两个的性子,倒是大相径庭,这丫头小嘴叭叭不停,像只聒噪的鹦鹉,一刻不得闲,你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天不吭一声。”
“青萝不是鹦鹉,我也不是葫芦。我俩只是夹在中间的棋子,是死是活,全看两边下棋人的心情。只不过有的棋子还想奋力自救下,有的棋子却已看透:身为棋子,只有任人摆布的份,自然无需多言。”绿竹淡淡的答。
“有点意思。”苏尚寝不怒反笑,“那你也应当知道,棋子能不能活,全看有没有价值。想要活——就给我看到你们的价值。”
“好说好说。”青萝立即接话,“尚寝您尽管说,需要我们有什么价值?”
“自己悟去!”苏尚寝摆摆手,“我要处理公务了,退下吧。”
青萝不情愿的和绿竹一起退出,待她们离开,苏尚寝又唤来司與时楠,向她吩咐:
“去把她们和柳安宁的恩怨给我调查清楚,一点细节都不要漏。”
而青萝和绿竹去得远后,也低声聊起来:
“绿竹,你说苏尚寝要我们有什么价值?”
“看她今日和柳尚仪对峙之时,言语之间提及皇后,想来是要我们助她力挺皇后,与柳尚仪背后的贵妃抗衡。”
“切,皇后与贵妃神仙斗法,我们两个小鬼,能起什么作用?”
青萝说着想到一处,猛地一拍脑门:
“月人姐姐能起作用!”
*******
当她们晚上拎着水桶,疲惫的擦拭尚寝局大门时,月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青萝!绿竹!”
她左手拎着一个食盒,右手提着一个包裹,微微喘着粗气。
“月人姐姐!”
青萝和绿竹连忙丢下手中活计,奔到她身边,一左一右接过食盒与包裹。
“好重呀,怎么不找人帮你拎着?”青萝问。
“北五所都是柳尚仪的人,我人笨,怕钻了圈套,不敢用她们,就自己来了。”
月人一边说着,一边揉自己的手指。
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时提过重物?刚才这一路走来,柔嫩的手心被勒出红痕,又酸又痛。
青萝和绿竹放下东西,扶着月人就地往门槛上坐去,给她揉臂捶肩。
“你怎么找来了?”绿竹问。
“多亏上午苏尚寝和柳尚仪的那一闹,传遍了北五所,我才知道你们被分到了尚寝局,为了来见我,差点挨宫正司的罚!诶,对了!”
月人提起一旁的食盒放到她俩跟前,一层层打开,露出里边的菜品煲汤点心。
“这是我留下的晚膳,专程带给你们吃。”
青萝和绿竹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两人却将食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上一篇:在提瓦特鸡飞狗跳日常
下一篇:羔羊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