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思勉
还是天童打了个圆场,转开了话题。
牛岛还在等桐月的回答,侧头又问了遍“不去吗?”
吃了口寿司的桐月才回复,“现在还早吧,IH在八月份呢”
中间隔着个暑假,还真不好说。
她又想到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慢的不可思议,瞄了瞄沉迷吃饭的宫治,心里抑郁,说不定把自己变成米饭,宫治好感度能剧增吧?
实在是把握不住该怎么进攻啊喂,以及说是助攻又没影的系统…
收到桐月眼神的宫治顿了顿,误以为她是想吃自己拿的点心,将没吃过的推了过去。
得到了桐月绫秋有气无力的感谢。
“宫城县四强都是哪些学校啊?”随口问的桐月试图以这个话题岔开,捏着点心尝了尝。
“其他的就是青叶城西、新山工业....”天童回复道,“说起青城,绫秋你的二传技巧和及川彻倒是有些异曲同工....”
这个名字一出现,桐月绫秋不巧的被卡了卡,忙侧身咳嗽。
北信介和牛岛若利同时伸出手,给咳呛的桐月顺气,很快就压下了这股难受劲。
她接起北递来的温水喝了口,回怼了刚刚在咳嗽时嘲笑自己的宫侑,等平复后才回复天童
“我和及川以前一起打过球”
再说深一点,她那时候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似乎挑衅过及川彻。
往事不堪回首…
此话一出,白鸟泽的几人都投了点视线过来。稻荷崎的人不认识及川彻,所以只是听桐月说而已。
桐月自己算了算时间,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好像是小学的事情了”她只能勉强记得这个名字,其余的都已然陌生,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
至于球风很像什么的,她并不太清楚。
是在排球夏令营的时候,她正好与及川彻一组才会打得很像吧。自那以后,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了,因为后面她换了联系方式,就没见过。
众人杂七杂八的谈天说地,一顿饭吃了好久才算是结束。大概是一直在聊天,桐月不知不觉吃了好多才停下。
不知道谁提的拍合照,桐月就跟着稻荷崎的队伍站在一起,店老板好心的给他们照了张集体照。
临走的时候还收到了天童自己做的巧克力,看到巧克力难免会想到点两人的初见,桐月笑着同他道别,还有站在一边的牛岛若利。
回去的大巴上,趴在窗外的宫侑约着IH上的比赛,北信介稳重的同牛岛若利友好握手。
上车的桐月不期然对视上队伍中间的白布,也冲他挥了挥手。
身边拿着自己书包的角名说了句走了,正好白布也回应了下,她跟着上了车。
突然人群里传出了一道女声,桐月香芝突兀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喊着绫秋的名字。热心的五色帮忙出声,最后一个上车的北信介才叫住了往大巴里面走的绫秋。
她有些疑惑,还是下了车。
车下的人都有意的给两人让出了谈话的空间。
面对桐月香芝的时候,还是难免很不自在,插在校服兜兜里的手开始无意识的扣着口袋。
这六天虽然会碰上几面,仅限也是点头之交罢了。
桐月香芝拿出了一双赛车手专用的手套,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见面礼物。
“…比赛、比赛加油,姐姐”
少女视线落在那双黑色的手套上,好半天没回神。
一直注意着的北信介和牛岛都不由上前了一小步,好在桐月绫秋接了过去,真心的回了谢,依旧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是僵硬的伸手接下去。
桐月香芝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大方的说了再见。
眼前的少女坦然、真诚,和自己别扭不自然就像是极大的反差,桐月绫秋又忆起了许多许多。
落在手套上的视线移到了桐月香芝的脸上,她长的更像她温柔的父亲,但眉眼也有桐月爱的影子。
而桐月绫秋更似罗西家族,红发灰瞳,和母亲桐月爱没什么相似的五官。
桐月绫秋面上没什么表示,简单的回复了过去,转头便上了车。
路过宫治的时候,被拽住了手腕,对视上了少年灰灰的棕瞳。
“需不需要枕头?”
乱七八糟的情绪突兀的止住,她脑子转不过弯的侧了侧头,空着的手上就被塞了个u型枕。
桐月温吞的道了谢,才往最后排坐。
套着枕头也带上了眼罩、耳机,一副不想交谈欲睡觉的模样。
北信介上车看到的就是这样,他没多说坐了过去,车子也发动了起来,行驶离开宫城。
笼罩在黑暗里,却依旧睡不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烦闷,奇怪的是桐月绫秋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那么是为什么呢?
她难道讨厌桐月香芝吗?那要讨厌的话,父亲那边的那对龙凤胎好像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同母异父,同父异母,居然有三个呢。
可是不应该啊,桐月香芝是个接触过的人都会喜欢的存在,温暖开朗的像个小太阳。
总之和她这样奇怪、不适应交际的人不一样。
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桐月绫秋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生活中除了学业就是技能练习。
每天每天每天。
她都会尽力做到尽善尽美的,偌大的家里全是被安排的各色人员,来来往往。
但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其实没有吧。
他们都是培养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师、前辈们。
除了北信介,大抵是没什么人对自己展露书上说的那种亲人的爱了。父母亲都重组了家庭,他们只是为了完成家族任务一样,生下了自己。
而后都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
夹在中间的桐月绫秋大抵是谁的爱都得不到。
再小一点的时候,铃木熙子会这样告诉桐月“只有小姐做到最优秀,两位家主都会开心”
只要小姐练好赛车,祖父就会从意大利来到东京。只要小姐擅长打排球…
亲人这个词汇都很遥远,都只是存在于侍从们的嘴里,并与讨好挂钩。
她们总是会这样说。
那她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会被亲人看见呢?
五岁那年,桐月绫秋第一次参加了桐月香芝的三岁生日宴,大概就是那时候了解到的,她们的不一样。
生日宴的装橫布置全是按照孩子喜欢的风格,漂亮璀璨的粉色。
被簇拥在中心的主角打扮的也很是靓丽,被她的父亲呵护在身前,好多好多人围着小香芝,大家都是真诚的在祝贺这位小公主诞生。
她一个人站在边缘外,不适应的只能扣着手指来缓和,尽量放低存在感。
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是仅有的机会能见到父母一面,哪怕有时候他们不来,也能见到名义上的亲人们。
但众人都只是严肃的穿戴整齐的礼服,相互洽谈事物,她的生日大概只是一种交流信息的形式。
其实也并不需要她出场的,她是媒介,是工具。
可亲眼目睹了别人的不一样,桐月绫秋还是有些伤心,有一点点的难过。
那是与她不同的童话世界。
很现实的不同。
是她被爱排斥了。
铃木熙子就会在这时候站出来,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居高临下训导“那是因为你做的还不够好,记住了吗?你比不上香芝小姐”
一成不变的话术会变成吞咽人的巨大浪潮,将她死死的盖在阴影里,让她喘不上气。
“绫秋”/“绫秋”
恍惚间被人牵住了手,那人加大了力道,将桐月绫秋牢牢拉住。
还有一个人。
梦瞬间变得模糊,现实的声音--巴士发动机声、人声全部冲进耳朵,什么都看不太清的时候,那人的轮廓却格外清晰,手上的温度也是真实的。
北信介的脸在此刻才看清,她缓慢的伸手,发现自己居然哭了,茫然地有些停滞。
好丢脸。
少女敛眉,带上了习惯的冷漠。
在回程的路上她一直浑浑噩噩的,从大巴到机场也始终如此,直到方才她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梦,眼下校车也正好停下。
北信介一言不发的替她擦了眼泪,又递过装着温水的保温杯。
她只是任由着然后喝了口,前排都忙着下车,桐月绫秋才站起身要往外走,但身心疲惫下,突然地什么都不想做了,什么都不想。
可是她只是极快的呼出几口气,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回头,懊恼自己做了噩梦,颇有些丢脸怎么还哭了。
一切都演的很好。
“需要一起回家吗?或者去我那里,那里还有你的房间,奶奶常常打扫,最近阿诚也在家,看到你他会很开心的”
阿诚是北信介的胞弟。
少年总是敏锐的能看穿桐月的伪装,然后以恰当温柔的方式进行邀请。
她摇摇头,笑着说“我最近买了很多快递,而且做了这么久的车有点累,先回家啦”
北信介点点头,没再开口。
随后桐月转身才收了笑容,独自下了巴士,还了枕头给宫治后,拉着行李箱就离开了学校。
北信介清楚,她在排斥。
大概是见了桐月香芝勾起了些许不算好的记忆吧。
少时她还是个不太会掩藏情绪的小孩,自从出国后就变得格外冷淡、能藏住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