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云衣
“你——你这个不孝女！”
“母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这些年来对娘家如何？可不是母亲一两句不孝就能定性的！”
说着，贾敏用手帕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母亲只会怪女儿不孝，可是女儿的难处母亲可曾见到过？这么多年来，只要母亲这么边有什么事情就叫女儿过来，女儿那次没来了？母亲让女儿办的事情，女儿只要能办到的，又什么时候不办了？女儿做的还不够吗？母亲总是说女儿不孝，可曾想过因为这些事情，婆婆已经对女儿不满了。可曾想过婆婆说，若是女儿还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就直接回娘家来，不用再回去了，她会派人将女儿的嫁妆送回来。”
“什么！那个老妖婆，她怎么敢！”
这年头是真的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很多女子出嫁之后几乎一辈子都不会回娘家的。
只是子歌觉得——真没那个必要，他们家跟贾家同在京城，没必要让人家女儿连回家去看看自己亲娘都不行的。
她的想法更加靠近现代，所以偶尔的就算是贾敏不说，她也会提起的。
贾敏就算是跟贾史氏关系不好，但是跟自己娘家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也是一个女子在婆家的底气！
更不要说自己儿子跟贾赦的关系越来越好，两家交往一直都很密切，让贾敏回娘家也是“夫人外交”的一种。
不要说子歌一直都在算计——其实人生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你做很多事情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性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所以子歌是真的不觉得贾敏回娘家有什么不对的，但是——这也不妨碍贾敏在这个时候用子歌来当挡箭牌。
子歌其实也早就跟贾敏说过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贾敏作为晚辈她是不能做，不能说的，但是自己作为长辈却没有这个妨碍，所以让贾敏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来。
“母亲也不要怪我婆婆，这些事情到底是我做的有些过了，虽然婆婆从来不阻止我回来，但是我在婆婆身体不适的时候回来照顾您，本来就是我的错！只是母亲到底是生养我的母亲，若是在您不舒服的时候我不来——我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只能说完我命苦——若是婆婆真的要因为这个将我撵回来，我是无话可说的。”
“你——你——”
贾史氏现在也算是回过味来了，这是故意用这个来拿捏她呢！
真是——让人心寒，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女儿，竟然那这些来对付她这个母亲了。
“哎——算了，你回去吧！这次是我相差了，总想着你是女儿，到底跟儿子不同，更加贴心一些。而且你是嫁出去的，平日里也是见不到的，这才会在我病了之后更加想念你。却不想让你婆婆误会，竟然给你带来了这样大的麻烦。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你回去吧！”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您现在跟我说这个，这不是在诛女儿的心吗？这个时候，女儿哪里能够走！”
“我身边有儿媳妇、孙媳妇，甚至还有孙女在，倒也用不到你一个外嫁的女儿。快回去吧！”
说着，贾史氏还故意表现的很失落的转身朝里。
贾敏如何不知道这是自己母亲在这个跟自己演呢，她也是真的不想再在这些事情上跟自己母亲纠缠了，所以她也跟着演上了，说什么都不肯走。
最后还是等都晚上，王子朗来接，贾敏才走的。
等回到家的时候，王子朗也跟自己母亲说起这事了，主要是现在挺关键的，王子朗也有些担心，贾史氏是真的只是单纯作妖，还是四王八公那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行了，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就是喜欢想太多。没什么事，就是贾史氏想要给她最疼爱的孙子找个可以供养她孙子一辈子吃喝玩乐的岳家而已。”
“等等——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岳家？这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
“行了，别装了，我可不信你听了我的话之后会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贾史氏那婆娘看上了咱们乐凝了！想要让乐凝嫁给贾宝玉那小王八蛋！”
“什么！”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王子朗脑子瞬间高速运转了起来，想着要怎么弄死贾宝玉那个小王八蛋！
竟然敢惦记他闺女——真的是找死！
“好了，那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虽然现在就已经表现出喜欢吃丫鬟嘴上胭脂的喜好，但是——到底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咱们也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日后记得别让乐凝过去他们家就可以了。或者是你现在就开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先给乐凝订婚了。”
“母亲——你是我亲娘，咱们乐凝才多大，订婚？订什么婚！不订！”
“女孩子嫁人是早晚都事情，你若是不能改变这个结果，那么不如早早的开始打算。当年我多疼你妹妹，当年你出去游历了，之后那么多年都是你妹妹跟我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相依为命。可是结果呢？该嫁人的时候我不照样没有拦着！怎么拦？你母亲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周围的环境，知道女孩子必须要嫁人，所以我也只能让她出嫁，给她选个好人家就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母亲，都是孩儿不孝，当年辛苦母亲和妹妹了。”
“说什么辛苦，你是自己想要走的吗？当年那样的情况，你不走——哪里还有你现在的生活！都是命罢了！乐凝是我的宝贝孙女，说真的，若是贾赦的儿子，我还真就考虑了，但是贾政的儿子——而且还是那样一个小小年纪就吃丫鬟嘴上的胭脂，还说什么‘女孩子是水做的’之类的话，看着是个怜香惜玉的，但是他怜惜的是所有漂亮的女孩子，这样的人——便是我死了，也不会让我们家的女孩子嫁给他的。你一会回去也好好的跟你媳妇说一说，可不要让你媳妇被她母亲给忽悠了。”
“母亲放心，敏儿心里也是有数的。”
“我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有数，只是我也是怕贾史氏那边拿着孝道什么的压迫她。告诉她，不要担心，若是贾史氏真的那么做了，就让她将所有的事情往我身上推，我亲自就跟贾史氏谈去。她仗着的是什么？不就是她的年龄辈分吗？我年龄比不过她，但是去也跟她同一个辈分的，这点——我可是不怕的。”
王子朗在回去之后真的跟贾敏说起了这些事情，贾敏自己心里也明白，而且她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嫁给贾宝玉。
贾宝玉是她的侄子，她也不是真的多没厌恶，不准备管这个侄子，虽然她跟二哥感情不怎么样，但是到底那也是她的血亲。
但是她是绝对没有用自己女儿的一辈子去填补娘家的傻子，自己那个侄子是什么德行，自己之前那么常回娘家，自己如何不懂？
所以——贾敏自己就想的很明白，她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贾史氏那边见迂回没用，也就想着“开诚布公”的跟自己女儿谈一场，却不想自己这边刚刚开口，另一边的贾敏直接给拒绝了。
“敏儿，宝玉到底是你的亲侄子，他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最是心软，平日里也最是关心、疼爱姐姐妹妹们，日后若是让乐凝嫁给宝玉，宝玉待她绝对如珠如宝。”
贾敏听着自己母亲的话，嘴角的冷笑都压不住了。
“宝玉确实疼爱姐姐妹妹们，而且他不光疼爱姐姐妹妹们，就是他身边那些漂亮的小丫鬟们，也都是疼爱的。”
贾史氏想到自己宝贝孙子屋子里那些小丫鬟，这话——没办法反驳。
“咱们这样的人家，这些不都是正常的吗？谁家还没有一个嫁到爷们的丫鬟了。”
“我们家就没有，不管是夫君还是我儿子，都没有！大哥一家子也都没有，不要说大哥，就是瑚儿和琏儿房间里，那个不是干干净净的。”
听着自己女儿的反驳，贾史氏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恨自己女儿不给自己面子，还是要恨自己大儿子一家真的是天生就是来克自己的了。
第384章
“宝玉才多大啊！你现在就担心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紧张了点。”
“真的吗？我觉得‘三岁看老’真句话真的听有道理的。”
“什么有道理？不过都是那些人故意说出来推脱自己当父母不尽心的话而已。敏儿怎么也信了这些！我是乐凝的亲外婆，日后乐凝嫁进来，有我看着，你还不放心什么？嫁去别人家，你不担心乐凝被未来的婆婆磋磨？”
“嫁给宝玉，女儿才是真的担心！母亲忘了女儿未嫁之前，跟二嫂是什么关系了？母亲觉得二嫂会喜欢女儿的孩子？”
这话——就算是昧着良心，贾史氏都说不出贾王氏会喜欢乐凝这话来！
“哼——有我看着，你二嫂能干什么？”
“母亲，二哥早就跟大哥分家了，您日后是要跟着大哥一起生活的，如何还能管到二哥家里去？”
贾史氏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女儿根本就是不可能同意，所以现在才会找各种理由来推脱。
“你就这么看不上宝玉？”
“母亲，您现在跟我说这么多也是没用，我虽然是乐凝的母亲，但是——有我夫君和婆婆在，乐凝的婚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别的不说，夫君可是说了，乐凝日后的夫君是绝对不可能纳妾的，这点是必须要答应的条件。通房丫头也不行，更不要说什么庶出的子女了。”
贾史氏是没想到自己女儿、女婿开出这样的条件来。
这要是自己的夫君，贾史氏自然是希望这样的条件对方答应了。
可是现在这是自己的小孙子，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贾史氏瞬间觉得自己的小孙孙受到委屈了。
“谁家的爷们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这样管着女婿的后院，不怕日后乐凝别人嘲笑嫉妒？”
“我夫君后院就干干净净的，大哥房里也没有通房丫头，瑚儿、琏儿谁家不是如此？还有大姐夫、二姐夫和三姐夫都一样。”
“你也不看看二丫头和三丫头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敢纳妾吗？”
“若是低嫁可以让对方不纳妾，那么我到是愿意乐凝低嫁，就怕低嫁了，对方还要纳妾。”
“敏儿，母亲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多年来可求过你什么？”
贾敏看着自己的母亲，忍耐不住的在心里回答——这么些年，您求我的还少吗？
“我想要让乐凝嫁给宝玉，虽然有为了宝玉的心思，但是却也不是真的全都是因为宝玉。他们两个到底是表兄妹，日后两人成婚，我也能照看一下乐凝，这不比你们给乐凝找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家要好吗？而且别的不说，宝玉对女孩子是真的疼惜的，想来日后宝玉也会照顾好乐凝。你是不知道，宝玉对乐凝很是喜欢，上次见过乐凝之后，这些日子里，宝玉也时常念叨乐凝。我想着他们表兄妹的，若是能够趁着现在年纪小多接触一下，有感情基础，日后成婚了，有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那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贾史氏还是想要再劝一劝的，到底是不想要失去这么好的人选。
“母亲，您要知道，女儿只是嫁进去的儿媳妇，我有婆婆，乐凝有父亲在，我找个做母亲的也是做不了主的！或者是，您真的希望您的女儿连同女儿的嫁妆一起被送回来？”
“那里就这么严重了！”
“呵呵——母亲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
贾敏越是这么淡然，贾史氏反倒是有些不敢了！
只是——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人选，自己的宝玉要怎么办？
要说贾史氏现在的状态其实是有些不对劲的，原本在贾宝玉刚刚出生的时候，因为他克死了贾代善的原因，整个贾家——包括隔壁的宁府和后街的那些族人都很不喜欢他。
毕竟那个时候贾代善可以说是整个贾家一族的领军人物，国公爵位，皇帝心腹。
失去了贾代善，可以说贾家的势力倒塌了一半。
可是后来随着贾宝玉越长越像贾代善，贾史氏对贾宝玉的态度变了。
贾史氏年轻的时候是真的真心爱着贾代善，而后来两人的关系破裂之后，贾史氏也不是没想过修复，贾史氏对贾宝玉的疼爱或许也是出于一种很复杂的心态吧！
其中夹杂了对贾代善的爱，对贾代善的恨，对贾政的偏心，对贾赦的报复——
可是就跟贾史氏对贾政的偏爱一样，沉没成本太多了，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只是自己女儿这边，贾史氏是真的不敢逼急了，不管是自己的亲闺女还是那三个庶出的小·贱·人都是跟大房那边的人更亲一点，若是自己彻底的将女儿逼到老大那边，那么自己未来可就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
现在自己还能用孝道那些一下女儿，那么日后老大拿捏不住了，自己还能靠女儿让老大不能太过分。
这么想着，贾史氏就开始算计，若是女儿这边不成，那么自己要给宝玉找一个什么养的岳家。
贾史氏其实心里明白，就贾宝玉的出身——日后他的岳家出身不会太高，但是现在好歹贾政一家是官身了，倒也不会跟当年的贾珠一样，岳家出身那么低，那嫁妆——真的是少的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贾史氏也了解贾宝玉的性子太过软和了，其实并不适合官场，而且现在贾宝玉也表现除了对读书、做官的不喜，所以贾史氏要做的就是给贾宝玉找一个财力丰厚的岳家，同时对方也要有些实力，这样才能在日后保证宝玉不被人欺负。
之前敏儿两口子是个恨好的选择，可是现在——
贾史氏思来想去半天，最后又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自己娘家的湘云。
史湘云虽然父母双亡，但是当年她父亲的私房、母亲的嫁妆可都在，而且她父母留她一个女儿在世，日后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她，当嫁妆的。
最主要的还有，史湘云的外祖母是南安府上老王妃的亲妹妹，老王妃自己没生个闺女，所以对自己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史湘云的母亲很是疼爱，小时候还接到自己府上养了一段时间。
后来史湘云的父母都死了，老王妃对史湘云很是关心，就是到现在也常派人去保龄侯府敲打，就怕他们苛待了史湘云。
所以，日后若是宝玉娶了史湘云，宝玉搭上的就不光是史家，还有南安郡王府上。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可惜了——史湘云无父无母，说来有些“命硬”，不过倒也可以先帮宝玉预备起来。
这么想着，贾史氏就不再紧盯着王家了，而是让人去史家，将史湘云给接来了。
现在贾代善死了，贾赦自己也很有本事的将贾代善死后将荣侯府给撑起来了，史家自然是想要跟贾家再次建立联系。
而其中的纽带，就是贾史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