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鲤鲤
音乐厅里的呼吸声好像都是被小心放轻的，头顶镁光灯的灯光落下，好似在少女的身上洒下了一圈金粉。
闲院凉微阖着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和琴弦上，唯独在这种时候，闲院凉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与日常时是完全不同的。
琴弓摩擦琴弦发出声音，优美的音调自闲院凉的指尖倾泻而出。
闲院凉的音乐总是自由的，不拘泥于五线谱上的音节，她像是化作一只飞鸟展翅在广阔的天空，进入自己最舒适的领域。
及川彻看着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闲院凉，忽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引来旁边岩泉一困惑的眼神。
及川彻压低声音说道：“这个舞台太小了，阿凉以后一定会去看更广阔的风景，也会去更大的舞台上表演。”
及川彻如此笃定着。
右耳上的流苏耳坠轻轻晃动，发间红色的发带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汗水从她的脸庞划过，绯色的眼眸带着明亮耀眼的光。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完全被闲院凉的音乐牵走情绪的观众们迟迟没有回神。
及川彻的位置在第二排，是除了评委以外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他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小画板，哪怕是压着声音却也能让人听出他语气里的激动和兴奋：“阿凉！阿凉！”
还在平复呼吸的闲院凉看了过去，只见及川彻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他所举着的画板上，一个简笔画的小人像大力士一样举着一颗比自己大了几十倍的红色爱心。
“阿凉！你是最棒的！及川大人超爱你！”及川彻就差没把这块完全不够表达自己现在内心四分之一心情的画板举到前面评委的脑袋上了，还是身旁的岩泉一和花卷及时拉住了他。
闲院凉弯起笑眼，她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向评委的方向，也是向及川彻的方向，优雅地行了一个宫廷礼。
……
比赛结束以后，选手还要在里面确认一些信息，所以会出来的比较慢。
而陆续退场的观众要么直接离开了音乐厅，要么就是在休息区等人。特意来看闲院凉演奏比赛的众人，也因为有各种原因而不得不先离开，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等闲院凉出来。
最后还留在休息区的，也就只剩下及川彻，岩泉一以及国见英。
有马公生也因为要赶飞机，从比赛结束之后，就狂奔着出去打车往机场去了。
“还真是大忙人啊。”岩泉一看着有马公生狂奔的背影，感叹道。
另一边，难得能和及川彻平和地坐在一起的国见英正凑着脑袋，一起看及川彻相机里的录像。
“这个位置果然很好拍照。”国见英见录像里闲院凉清晰的身影，说道。
及川彻哼哼笑了一声，说道：“本来我妈妈也想来看的，只可惜她临时有事没有过来，所以就特许我把家里的相机带出来。”
因为及川彻以前都是把相机带去排球馆，在被排球连续砸了好几个镜头以后，及川妈妈就再没有把相机交给及川彻用了，这次算是特例。
“阿凉应该快出来了，我去买瓶草莓牛奶。”及川彻把相机暂时交给了国见英保管，然后就去了自动贩卖机那边。
温热的瓶装草莓牛奶滚落出来，及川彻嘴里还哼着闲院凉今日演奏的曲子，虽然只记得一点点。
“闲院的帅气男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哦。”
及川彻的好心情在看到第二次见面的两个女生后，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散。
阿凉讨厌她们，那他也讨厌她们。
第62章 保护
及川彻有一副好皮囊, 让他从小到大都很受女生们的欢迎，对于面前这两个女生看他的眼神，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是被他的外表所吸引, 如果能和他交上朋友, 那肯定会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如果只是抱着这种想法, 及川彻并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
所以及川彻只是拿过草莓牛奶, 打算从她们的身边绕过。
“和闲院在一起交往应该很辛苦吧？”短发女生忽地提起闲院凉, 还是以及川彻很不喜欢的那种语气。
及川彻停下脚步，借着身高优势自上而下地看向她们, 语气冷淡地道：“你们想说什么？”
短发女生对上及川彻的眼神也略微发憷，明明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是很好接触的男生，突然收敛了笑容, 又出乎意料地冷漠。
短发女生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她对及川彻说道：“我们只是担心你被闲院的表面给骗了而已，那家伙从小就一副想要和所有人都做好朋友的样子, 别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想象着自己会被很多人喜欢……说实在的，那种到处巴结人的性格在班上完全不受欢迎呢, 大概也就她自己认为那样很可爱吧。”
长发女生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 闲院她根本不是那种会对感情专一的人, 她的目标可不是只要一个人喜欢她。”
两人想起国小时的闲院凉, 总是眼巴巴地跟在她们身后想要和她们一起玩, 但闲院凉越是这样，她们越不愿意理会她，闲院凉被孤立时流露出的难过和寂寞让她们产生优越感。
当她们今天看到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闲院凉, 她们一直以来在闲院凉面前的优越感被打破，心态一落千丈, 此刻在及川彻面前放肆地控诉着闲院凉，好像闲院凉对她们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行为一般。
“够了！”及川彻厉声打断了两个女生的声音，目光凌厉，他对待女生的态度一直都是在保持好距离的同时又不失礼貌，哪怕是被他拒绝告白后还坚持纠缠他的女生，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女生难堪。
“你们嫉妒阿凉的样子还真是丑陋啊。”及川彻毫不留情的话让两个女生的脸霎时间就变得苍白起来。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和欺负过阿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及川彻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的阴影落在眼前，泛着冷冽寒意的眸光像刀刃一样刺向她们。
两个女生又是羞恼又愤怒，她们哪里还敢再对及川彻产生什么妄想，转身就要跑开。
但是没想到自己的身后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国见英两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像是才注意她们一般，半耷拉着眼皮，深色的眼瞳幽深阴冷：“是你们啊，以前还没吃够教训吗？”
两个女生看见国见英，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急急地道了歉之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及川彻还瞪着那两个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国见英此刻的眼神也不见得和善到哪里去。
“阿凉她小时候的长相比现在更偏向外国人一些，而且还没有完全习惯日语，和同学交谈的时候她总是会慢半拍，这些都成为那两个女生带头孤立阿凉的理由。”
对于闲院凉被同学孤立这件事，比闲院凉还要低一年级的国见英也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陪伴阿凉。
在国中认识金田一之前，国见英除了闲院凉以外，没有任何朋友。
唯一一次让国见英真正生气的是，她们有一天带阿凉去玩捉迷藏，最后为了捉弄阿凉故意没有去找她，等到太阳都下山了，国见英才找到在公园滑梯下一直哭的阿凉。
第二天，国见英书包里背了一块砖头，明明个头都还没有女生高，但是放学之后却把两个学姐堵在路上，拿砖头往她们脸边丢，砖头擦着她们的脸砸在墙上四分五裂，算是对她们的警告。
虽然这件事的后果让国见英被请了家长，但好歹闲院凉再没有被她们那样捉弄过，那两个女生也是在学校里看见国见英就会绕道走。
“刚才还真是便宜她们了！”及川彻听完国见英谈及的事情以后，也恨不得砸两块砖头过去。
“便宜？什么便宜？是超市有打折吗？”
已经卸了妆换好衣服的闲院凉突然从及川彻和国见英中间探出脑袋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把注意力在其他事情上的及川彻和国见英吓了一跳。
及川彻和国见英目光微妙地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隐瞒刚才的事情。
及川彻像往常一样对闲院凉笑着，然后把草莓牛奶放到她的手里，推着她往休息区走：“是啊是啊，小国见说他今天看见一家商店在做打折活动，去买东西的话一定会便宜很多的。”
闲院凉目光闪闪地看向国见英：“真的吗？”
国见英：“……”他上哪里去找今天打折的商店啊！
从音乐厅离开之后，国见英和岩泉一都没兴趣当电灯泡，各自找理由先离开了，还帮忙把他们的背包都一起带走，恐怕没有比他们更称职的竹马了。
而及川彻就带闲院凉去她最喜欢的蛋糕店里吃草莓蛋糕，不过闲院凉这几天因为对比赛有些过度紧张，以至于都没能休息好。
现在比赛暂时告一段落，闲院凉坐在开着空调的蛋糕店里，嘴里还嚼着蛋糕，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在这里睡觉不舒服，我们回去吧。”及川彻摸了摸闲院凉的脸，闲院凉像撒娇似的主动往他手心里蹭了几下。
闲院凉不高兴地道：“可是我的蛋糕还没有吃完。”
“打包就好了，等回去之后我帮你放冰箱里面，晚上如果你醒来会饿的话，就可以拿出来吃了。”及川彻拿了打包用来的盒子和袋子把剩下的草莓蛋糕装好，然后牵着闲院凉从蛋糕店出来。
闲院凉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
及川彻在闲院凉面前半蹲下来，闲院凉举起两只胳膊，像只树懒一样扑在及川彻的背上。
及川彻手上还拎着装了蛋糕的袋子，不过也不妨碍他托住闲院凉的腿。闲院凉确认自己不会掉下去之后，在及川彻的背上挪了挪，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之间，闲院凉感觉及川彻似乎还停在什么店前买了东西。
及川彻从闲院凉的外套口袋里摸出家门钥匙，他打开门，客厅里是亮着灯的。
来做家务的藤原阿姨听到玄关门口的声音，手里还拿着抹布从客厅走了过来，见藤原阿姨要出声，及川彻连忙竖起食指，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藤原阿姨这才看到趴在及川彻背上完全熟睡过去的金发少女，她点了点，上前帮及川彻拿过手里的东西。
及川彻放轻自己的动作，换了拖鞋，背着闲院凉就先回了卧室。
虽然暑假的时候经常来闲院凉的家里，但及川彻并没有随便进来过她的卧室。
及川彻动作小心地把闲院凉放在床上，闲院凉皱了皱眉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了身前的人，又像身上没有骨头似的往及川彻怀里靠。
及川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叫藤原阿姨来帮你换衣服好不好，你这样睡会不舒服。”
闲院凉像是又睡过去了一样沉默了几秒，她的脸靠在及川彻的脖颈边，呼吸落在那块敏感的皮肤上。
“不要别人……要阿彻。”闲院凉突然出声，声音里还带着没有睡醒的哑意，她道，“帮我脱掉外套就好了，穿内衣睡觉也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及川彻连忙捂住了闲院凉的嘴，明明只是脱外套而已，但愣是因为闲院凉刚才的话，他的目光完全不敢落在怀里人的身上。
除了外套，及川彻把闲院凉的鞋袜也脱了下来，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
及川彻还是第一次这样照顾别人，看上去很容易的事情，真正做起来却不简单。
及川彻想起自己之前轻易地向闲院凉说出的那些相当于求婚的话，一时间有些懊恼。
他现在连照顾阿凉这件事都做得不是很好，离成为能让阿凉全心全意依靠的人还差得远呢。
及川彻在闲院凉皱起的眉心上亲了亲，轻声说道：“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阿凉。”
“晚安。”
温柔的声音好像为闲院凉编织了一场美梦，闲院凉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是阿姨买的花吗？”闲院凉看到餐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束盛开的花，娇艳的红色像她昨日穿的红色礼裙一般。
“不，是及川买给你的哦，为了祝贺你的演出顺利。”
闲院凉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被她一直遗忘的画面，是及川彻曾经向她提起过的初见，在她还在念国一的那一年，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拿着鲜花递到了她的面前，和其他向她献花的小孩子不同，戴帽子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开心，表情看上去别扭又傲娇的。
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有这样念头的闲院凉冲着及川彻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
……
在短暂的春假里，闲院凉连续通过了仙台国际音乐比赛的前几轮比赛，成功晋级最后一轮决赛。
不过决赛的时间在半个月后，而且地点设在了东京。
而比决赛先来的是开学。
四月，国见英和金田一正式成为青叶城西一年级生，并且加入了排球部，闲院凉成为了二年级的学姐，及川彻他们也升上了三年级，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未来好似明天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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