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雨
这样的迷思只会得到一些善意的嘲笑。
“哦亲爱的,你看到的全都是活下来的人啊。”明蒂摇头:“那些没有能力拿到金币的人全都倒在不知名的角落腐烂了。”
哦,那倒也是。
而且刺客并不会选择大陆酒店作为他们长久的落脚点,他们大部分在社会上有其他的资产,这里更像是刺客们的中转站、避难所或者提供专项服务的机构,高昂的服务价格让人每一步都要思索,短暂的在此休整之后就必须离开此地出去工作。同样的,也把不符合高桌会标准的的刺客全部优化掉,方便新鲜血液继续进入。
融恒:资本家的阴谋。
除此之外,不可否认选择刺客作为职业的人在骨子里都有对于跌宕冒险的渴望。
不是这些人消费能力高,而是谁知道这些东西在手里能停留多长时间,大部分刺客没有可以继承他们遗产的人,所以大家每天都在末日狂欢。
倒不是说这种状态糟糕,毕竟人类一切行动的原动力都是多巴胺,没有什么比生与死之间的刺激更能让大脑兴奋,肾上腺素也好,多巴胺也好,在生死之间周旋的时候激素水平都会达到峰值。
他们对刺激上瘾。能在这里消费的,很少有人是因为生活所迫,大部分是因为他们自己选择了成为激素的门徒。
也许因为是饭点的关系,餐厅有不少人。在一群高鼻梁深眼窝的人中,亚洲人长相的米娅非常好认,她预定的桌子靠近窗边,可以在用餐的时候顺便欣赏一下哥谭魔魅的夜景。
在明蒂和融恒踏入餐厅的瞬间就有一双眼睛注意到了她们,接着米娅也看过来,她立刻站起来向两人挥挥手。
刺客聚集的餐厅并不吵闹,于是就算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是兴奋又无声,拥抱之后的欢笑也好聊天也好,大家都是小小声。
但这样过于“寻常人”的会面方式还是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大部分目光稍微审视之后,带着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宽和的责备,感叹一声“年轻人”,接着便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餐桌上。
成为父亲之后,就算是刺客都会多出一些慈祥和温情,凯恩坐在一边,笑着看她们小声地兴奋贴贴,等结束后将菜单推给新来的明蒂和融恒。
米娅:“我到了哥谭之后发现爸爸也在这里,他陪我在这里等你们来。”
“我今天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付款机器,顺便陪米娅在这里坐一会儿,免得她一个人感到无聊。”说着他站起来:“不过既然女孩子的派对要开始,那老家伙就要适时的退场,免得成为派对的扫兴客。”
米娅抬手锤他一下:“哦爸爸,你说得好像我们在排挤你一样。”
凯恩做出被打痛的样子。
几人打过招呼后,凯恩离开了餐厅。
他对目光格外敏感,融恒觉得他可能一早就察觉到了自己一路追随的好奇目光,然而他只在最后走出餐厅大门,走进电梯转身才突然看过来,精准抓捕后,噙着笑意向她点头致意。目光突然对上,融恒愣了一下,又有点被突然抓住的尴尬,而凯恩并不等待她的回应,他只是抓住那道目光,像猫拨动一个棉花老鼠。
这不算狩猎,充其量只是一场游戏,游戏结束,随着电梯门关上,凯恩向她挥挥手,离开了。
·
在哥谭,一顿精美的晚宴需要有精致的插瓶花、偶尔能看到披风斗士划过夜幕的魔魅夜景、巨大的盘子和只占用盘子内部六分之一空间的菜品佐以大师级别的摆盘。
凯恩离开之后很快又有一位派对参与者填补了他的空位,美中不足是这位朋友只能通过视频形式参加,给这场派对增添了一些赛博元素。
没有办法,就像每一位大陆酒店的经理不能离开所在的城市,经理的随行礼宾员也不能离开,只能在视频里和朋友们聚会的岛律明忍不住抱怨两句:“你们什么时候来大阪玩啊,到时候我就不用像一副遗像一样参与这种活动了。”
融恒:“准确来说现在你参与的方式更像是哈利·波特的魔法照片,因为你会动也能对外界的刺激发生反应,所以我认为遗像是一种不严谨的说法。”
岛律明,冷酷无情:“到时候你自己付房费,我不让你来我房间。”
融恒:“那好吧,我选择妥协,你可以做一张遗像。”
派对上的话题大部分没什么连续性,也没什么关联性,有的时候因为一句话有好几种理解的方式,甚至会达到一种鸡同鸭讲的美感。
融恒:“今天我开了两个头,都很成功,我真厉害。”
明蒂:“那你赢了,今天我只开了一个头。”
米娅:“我是来度假的,我不开头。”
岛律明,职业病发作:“我想提醒个别人,完成工作的时候尽量保持目标对象面部完整,不然会有造假嫌疑。所以请个别人改掉爱开脑袋的坏习惯。”
明蒂,比划:“我也不爱开人的脑袋,主要是当时正好手边有把斧头。”
米娅,举杯致意:“你还是这么喜欢近身搏斗,还是这么喜欢冷兵器。”
岛律明,挑眉:“冷兵器没有惹任何人,而且我的箭头可以刺穿防弹西装。”
融恒,嚼嚼嚼:“事实上颅骨一般能够承受两百到五百公斤的重量,主要起保护大脑的作用,而且有的时候还有人颅骨特别厚,我还见过五厘米的颅骨,想要打开真的很困难。”
作为这个桌上实至名归的开头大师,可能其他人加起来都不如她开的头多,于是另外的人决定接受开头大师的建议,以后在选择工作方式的时候尽量不选择钝器击打颅脑损伤,免得人假死诈尸。
酒意微醺,谈兴未尽,大家决定一起去米娅的房间继续派对,又因为融恒对今天的红酒鹅肝赞不绝口,她们又打包了两份鹅肝,点了一瓶酒。
“想到把鹅肝和水梨搭配在一起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鹅肝原本甜腻的口感被清爽多汁的水梨一激,不仅冲淡了油腻,还让两种食物的香气和甜味在舌尖上你来我往,人类本身就更喜欢多元化的味道,口感和滋味丰富的食物总是更容易俘获人类的芳心。
比如这位人类就已经完全被俘获了。
融恒:“我宣布以后我的下酒菜就是红酒鹅肝,必须要和水梨搭配,不然我不吃。”
她靠在床边,眼睛被酒精浸润的亮晶晶,额角贴着落地窗冰凉的玻璃,笑意很慢很慢的融进夜色,渐渐地又变成了那副有点呆呆的模样。
她像是欣赏夜景,更像是给放空的眼睛寻找一个聚焦的点。
哥谭靠海,到了晚上就会起雾,因为污染、阿卡姆派对、化学物泄露等各种原因,很难让人判断这些雾气究竟是自然原因,还是又是谁想要炒热气氛。
笼罩在雾气之中的哥谭会让人产生一些怪异的错觉和冲动。
摩根面对这样的夜景会感到恐慌,首先想到的是逃离。
但融恒不是。
她轻轻的举起酒杯,酒杯与玻璃轻轻碰了一下。“敬你,哥谭。”
坐在床边看着这位dramaqueen独自一个人孤芳自演,米娅&明蒂:她喝高了。
屏幕里的岛律明:“知道她高了就不要让她喝了。另外,你们两个把这段视频之后传给我一份,感谢。”
过量摄入酒精之后大脑会处于麻痹状态,这种时候人会格外情绪化,就连冷血怪医也不能幸免。
三个女孩和一个平板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米娅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我预感到我和一个重要的人之间,也许很快会发生一些……事情。”融恒:“但现在没什么事。至少还没发生。”
明蒂:“别这样嘛,你至少得让我们知道之后得去揍谁,准备什么武器啊。”
融恒:“……”
这可能戳到了她的心事,让她想起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一怒之下发出一声重重的哼,翻了个身,留下一个冷漠的后背面对大家。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冷漠的后背蠕动了两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小声:“我要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融恒安静的等待,一直等到一分钟后无人接通挂断了。
她平静地放下电话,转过来:“我打完了。”
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有声音如同呓语轻轻作响。
融恒缩成一团,和自己的朋友们靠在一起,有些委屈的嗫嚅:“我好像”
那是一句不适合也不应该在大陆酒店内部说出来的委屈,如果放任情绪让它脱口而出,无论对谁都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于是刚开口,融恒就将它吞了回去。
我好像总是会被与我不同道路的人吸引。
然后走向令人难过的结局。
上一个是这样。
这一个恐怕也会是这样。
第14章 压扁可颂制作方法
杰森的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
呼叫时间是十二点之前,但他却是在第二天两点五十才有时间查看自己的私人手机。
今晚红头罩心情非常恶劣,不只是他,他的家人们也是同样。
明日早间新闻头版头条,哥谭市长死于刺杀。
这位市长没有过人政绩,并且本人胆小爱财,首鼠两端,会因为他人的威胁瑟瑟发抖,因为利益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因为恐惧底线一降再降。他并不是一个有决心有能力将哥谭拉离泥潭的领袖,但他是一个底细干净的外来者。不是猫头鹰法庭的木偶,也不是帮派拱上去的傀儡,这让他在同流合污的时候总还会考虑一点其他的事情。
比如蝙蝠侠的威胁。
但现在这位市长死了。
接下来有两名候选人,其中一位姓法尔科内,另一位习惯于在桌上摆放一个猫头鹰的小小摆件。
无论这两位谁能最终成为市长,情况都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烦躁和愤怒让他眉头紧锁,可在烦躁的间隙,杰森忍不住想起今天的那名刺客。
那是他见过最出色的刺客之一,甚至在他出手之前,他们不约而同的忽略了此人的存在。
他始终蛰伏着,等待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并在它终于发生的时候抓住了机会——那甚至不是一个破绽,那只是一个错眼,一个时间差,一个……
唉,无论如何,他已得手。
接应他的人同他的风格相同,在身份揭露之前,他们就像所有普通的市民一样,可能是路边卖唱的流浪歌手,普通路过的上班族,甚至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大陆酒店像是一根刺,在高桌会需要的时候,它豢养的杀手们会以任何令人意外的姿态出现在任何地方——或者说,他们更像是在这里生活的普通人,在高卓会发布任务需要他们去杀掉某人之前,他们确实是一些在普通不过的平常人。
这一点更令人烦躁。
他们抓住了一个杀手,蝙蝠侠会想办法从他口中逼问出他想要的情报……前提是他知道的话。
可能性最大的结果是这名杀手只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他被指派需要在特定时间出现在特定地点,完成自己的任务,其他一概不知。
那名刺客很可能已经通过高卓会的渠道离开了哥谭,无论如何市长已死,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战斗的准备。
手套上还有一些战斗过的痕迹,杰森摘掉手套,将它们随意地扔在脚边,有些血迹渗透了手套,沾染在他的手指上,染上污渍的手指几次试图解开手机的锁都失败了。
于是他只能把手机扔到一边,告诉自己现在的时间融恒应该已经睡了。
但也很难说,她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有健康的作息,酒量不怎么样也鲜少摄入酒精,但一旦摄入酒精饮料就总会过量的医生在这种时候总会格外放飞自我,说不定会宿醉然后第二天带着因睡眠不足和过量饮酒的严重头痛直接上班。
这种时候要喝点热的东西,不能太甜。他下意识的想。
然后叹着气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里是他的一处安全屋,不起眼的小房子,可以简单的落脚和修养,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从他和融恒住在一起之后,他的安全屋们除了正常的维护,几乎都荒废了。
心情恶劣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要给融恒打个电话,但这个想法只是在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他就将它重新压了回去。
尽管今晚的刺杀和他的女朋友没有任何关系,她今天一整晚定位都没有离开过大陆酒店,生命体征不符合高度集中或者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只是在普通的进食、快乐的聊天,然后一不小心有点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