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雨
杰森:“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融恒:“办事回来,能喝点吗?”
杰森:“可以。但是喝醉之后不要给别人打电话,这个习惯很糟糕。”
不会喝醉的。
融恒没说,她觉得说了杰森也不会相信。
今天是父母的忌日,回不了中国,至少在这里找个十字路口烧点纸祭奠一下。
傍晚的哥谭已经开始起雾了,随着太阳落山,不怀好意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
,罪恶也是夜行生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做事总是束手束脚,但太阳落山后便会开始肆无忌惮。
用粉笔在地上画个流口的圈,火堆生起来,把人的脸映得红红的。
她身边放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找国内代购的冥币黄表纸等上坟用品,沉默的烧纸。
搅局者:“她在干什么啊?”
遗孤:“这是中国祭奠的一种方式,可能是在祭拜亲人。”
哦,懂了。
这种时候别打扰人家,也别让其他人打扰。
搅局者:“那我们去把周围清一清?”
遗孤:“红头罩清过了,他今天负责这一片,我们去看看别处。”
楼顶上,红头罩蹲在天台的矮墙上注视着那堆火。
融恒每年有两个日子会来十字路口烧纸,雷打不动,下雨下雪恶劣天气,甚至帮派火并都要去。一个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一个是就是今天。
但这一次不太寻常。
她不说话。
以往烧纸的时候她总会絮絮叨叨的,最近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做出了什么成就,交没交男朋友,和男朋友同居了,玩游戏玩的心脏不舒服,有个难题突破不了论文写不出来想要爸爸妈妈在天之灵保佑一下,什么都说,但今天她特别安静,只是沉默的烧纸。
红头罩在楼顶沉默的看着她。
火光摇曳,融恒也沉默的看着那团火,又往里投了一沓冥币。
她想问:你们后悔吗?
成为科学家也好,做出成就也好,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也好,生了小孩也好,小孩是个天才也好,出国交流访问也好——什么都好,你们后悔吗?
每个人都说父母是因意外去世的,但融恒觉得不是。
她那时八岁,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她心里直觉不是意外。
布鲁斯·韦恩的父母在他面前被人枪杀,他亲眼看着父母亲死亡,在死亡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也在一起,这一点上融恒觉得很愧疚,在最后一刻她没能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她觉得应该复仇,只是那个时候她尚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复仇。
两个阿姨和一个叔叔来告诉她这件事,她只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美国。
她心中想,我得去美国。
所以几乎素未谋面的叔叔出现,表示想要他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融恒一口就答应了。
因为叔叔在美国工作,跟叔叔走,她也能去美国。
得去美国,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得报仇。
八岁的孩子很平静,牵着叔叔的手漂洋过海踏上陌生的国度。
但有一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叔叔坐在她的旁边,脸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问:“怎么了,叔叔?”
叔叔说:“你说梦话了。”
他说:“阿恒,这样不行。”
意外不是仇恨的寄托对象,这不是敌人。向虚空复仇唯一的结果是毁灭自己。
叔叔问她:“为什么你觉得这场意外有凶手呢?”
她说:“因为爸爸给我发了短信。”
蔡瑞平是一个典型又不典型的中式父亲,他送融恒上学、给她辅导作业、给零花钱、嫌她的房间总是乱七八糟、吵架之后冷酷的喊叫人吃饭、大声恐吓想欺负融恒坏小孩。
但他从不会说“我爱你”。
然而那一天蔡瑞平用自己的手机发送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内容为“融融,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我们永远爱你,你要为自己而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永远走自己的路”。
第二条内容为“勇敢,永远都要勇敢,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七小时后,蔡瑞平先生和邵悦女士意外身亡。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件事情已经调查很清楚了,甚至连这条短信都有缘由,这是蔡瑞平先生饮酒后读书引发的一些感悟,他正在兴头,于是给女儿编辑了短信发出。
叔叔心痛的说:“这是意外。阿恒。”
“你要振作。”他说:“这是他们的愿望,记得吗?你要为自己而活。”
怎么为了自己而活呢?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怎么为自己而活,这不是一种背叛吗?
但是萨沙说,不是的。
“不是的医生。”她说:“我不想赋予这孩子任何事,我只希望他自由的成长,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健康,永远安全,永远幸福。”
她说:“每个父母都是这样期盼自己的孩子的,这不是背叛,这是父母的愿望。”
萨沙:“我不会后悔的。每一个父母,都不会后悔。”
父母的愿望吗。
火苗将熄,融恒将最后的纸全部投入进去,燃料一多,火立刻旺起来。
“这些年我一直都做得很好。”她喃喃地说。
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任何人,接受了现实,认真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后我也会继续这样下去的。
她在心里说到。
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察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但是只有一种情况,她必须站出来。
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摆到眼前,她绝不可能对那个人视而不见。
“出手的人不在纽约。”她说:“别担心,我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
我只等别人来招惹我。
等有一天,我的名字足够响亮的时候,曾经杀害过科学家的人,一定也会看到我的。
在那之前,我会闭上眼睛,安静等待。
一直等到那些人按捺不住的时候。
第52章 今年怎么过圣诞节
躺一起的时候,融恒看着天花板突然语出惊人。
融恒:“你好厉害。”
杰森:“无论你说的是哪个方面,谢谢夸奖。”
融恒:“你都不想探究一下我说的是那个方面吗?”
杰森:“难道我有不厉害的方面吗。”
哦,你要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难得的安详夜晚。
空调开了睡眠模式静音送风,洗过澡之后身上残留的水汽被冷风一吹全身都发凉。
融恒洗过澡后只是把头发吹的半干就停了,她很少把头发完全吹干,杰森问过原因,她说因为觉得得留一点水汽自然风干,不然不环保。
杰森:?哪方面不环保?
融恒:主要是心理学方面和玄学方面。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卧室的空调从来不会开很低温度。
空调被拉到脖子下面,融恒按住杰森去摸空调遥控器的手:“我不是冷。”
融恒:“我是感慨。”
感慨这快要大半年的时间,竟然一个来找她说话的人没有。猫头鹰法庭的人没来过,自称是泽莫的人也没来过,本来她觉得泽莫就算了,毕竟是个外地人,来一趟不方便,可能适应不了哥谭特色气候,但是猫头鹰法庭的人都没来跟她二次接触啊!
天呢!这群家伙摧毁了她的立牌之后竟然就这样销声匿迹,给她桌子上放了个丑摆件不知道是不是作为赔偿——他们不会以为这一切就过去了吧!?
说实话融恒最初对猫头鹰法庭寄予厚望,在司机死去之后,严阵以待一直在等二次接触。
她甚至还给这些人创造了些机会,比如推进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的项目必须要离开哥谭,比起飞机她总是更倾向选择开车过去,就是为了在路上留下足够的时间。
这总可以了吧。融恒想。
空旷区域,哥谭城外,漫长旅途。要是这种条件下都没办法完成二次接触,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组织不行,还远远不到能和自己通话的档次。
但是融恒想:不能吧?
毕竟是哥谭本地的组织,总不可能组织的理念是做一个残酷的立牌摧毁者吧——总不可能有人不喜欢赛马娘吧。
她觉得不是,可能还是机会不到位。那就创造机会,让他们塞人进来。
而后她在第二次去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进行项目推进的时候,在驾驶位看到了一个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