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可要她们去争宠,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皇帝明显不吃她们这一套……想到?这里,她们便有些后悔当年?初入宫时架子拿太高了,那时候明明她们还是有侍寝的。
“如今想来,运道最好的反倒是那三个蠢货。”陈仙蕊长长的蔻丹狠狠地掐在掌心里,将柔嫩的掌心掐出了血痕来,她恨恨地看向侯玥儿:“你如今倒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了。”
候玥儿‘哼’了一声,面上骄傲,心下却是苦闷,嘴上还不饶人:“如今修国公府当家?做主的又不是我的嫡亲哥哥,我又?何?必多事?”
老修国公前年?去世了,越过两个儿子,直接将爵位传给嫡长孙,偏嫡长孙却并非出自长子膝下,而是次子的儿子,也就是候玥儿的二叔,她那嫡亲哥哥反倒因为小了一岁与?爵位失之交臂,这也叫候玥儿没?了斗志。
修国公府内宅混乱,两个嫡子并非一母同胞,老修国公偏爱次子在京城早已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伙儿都没?想到?,陛下竟真能同意嫡长孙承爵,这倒叫京城勋贵又?闹腾了好一段时日,家?家?户户都在为爵位闹腾。
马沁月也是一脸苦相,早已没?了刚入宫时的妩媚。
她叹息一声,颇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落寞感:“如今咱们好好在宫中待着,便是给了家?中助力了,至少陛下也未曾薄待了我们,珍……贵妃娘娘也算公允,总比中宫那一位来的强。”
她们入宫不久皇后就入了宫,那一年?她们虽侍寝,有了些许宠爱,可在后宫日子却并没?有如今这般好过,内务府虽也算巴结她们,却伸手要的也多,她们娘家?富裕也经不住这般花销,那时候每个月家?中都要送好几百两银子进宫来,她们才能维持基本的体面。
“如今想来,倒不如像家?中姐妹一般嫁人做个正头娘子,好歹还有嫁妆过活。”哪里像她们,一入宫门?深似海,没?了宠爱连跟娘家?要银子都没?底气。
“说起来,我仿佛听说,当初珍贵妃入宫时娘家?是给了不少嫁妆的。”候玥儿提起这个可就不困了,她向?来快人快语,性子直爽火爆,其实与?宫里那些小答应们关系还可以。
陈仙蕊诧异:“真的?”
候玥儿点头:“自然是真的,她虽出身民?间,却有两个很能干的哥哥,尤其那个堂哥,将她兄妹二人当儿女养着,当初贵妃入宫,那个堂哥就曾准备了不少嫁妆,皆是庄子铺子之类的。”
说到?这里,三个贵人不由都有些羡慕起来。
她们说起来出身国公府邸,乃是勋贵嫡女,可实际上哪家?不是乌烟瘴气,一屋子全是心思叵测之人,为了个爵位,几房斗的跟乌鸡眼似得,反倒是纯粹的亲情没?享受过几分?。
这般一想,那珍贵妃可真是什么好处都得尽了。
陈仙蕊绝望:“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好命的人么?”
疼爱她的兄长,宠爱她的丈夫,还有孝顺的儿女……这样的好命之人,竟出身于民?间,当真叫人不甘心呐。
三个贵人唏嘘着羡慕,却不想她们闲聊的话语传了出去,不过几日功夫,整个后宫都开始传出‘珍贵妃乃是有福之人’的流言来。
水琮第一时间想到?了钦天监合八字的事泄露了出去,当即召来监正询问,那监正只觉得冤枉极了,恨不得举手发誓自己没?有显露一分?半毫,他最近都不敢去找小妾睡觉了,只敢忙活完了独宿书房,就怕夜里睡觉说梦话,再?把这事儿给泄露了出去。
既然不是监正泄露的,那就是有其他人在搞事。
水琮如今正努力降低那些关注阿沅的目光,只等着两年?后废后捧阿沅上位,如今传出这样的流言来绝非好事。
皇帝想要查的事情,很快便能查清楚。
长安亲自带人去查,不过一日功夫,就查清楚了流言的出处,等水琮知晓竟是几个贵人随口?感叹的话语后,水琮出奇的愤怒,连自己身边人的嘴巴都管不好,竟也好意思自恃身份?
三个贵人莫名得了三个月禁足和抄写宫规十遍后,身边伺候的宫人也换了一批。
东六宫顿时更加战战兢兢起来。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儿。
就在东六宫气氛凝滞的时候,水琮又?宣布端午过后前往玄清行宫避暑之事,去年?因为战事没?去避暑,后宫因为用冰的事可闹腾了好一场,今年?又?宣布前去避暑,莫说这些妃嫔了,就连寿康宫的老太妃们都跟着松了口?气。
今年?可算没?妃嫔跟她们抢冰用了。
阿沅也忙碌了起来,作为执掌宫权之人,她需要提前做很多安排,妃嫔们的住处早就顶好了,全都住在以前的宫室,三个有公主的妃嫔则换了个住处。
孙贵人和钱贵人都住进了微澜小筑,武嫔作为嫔主,则独居兰华阁。
阿沅依旧住飞鸾阁。
只有栖凤殿……水琮早早吩咐不用收拾了。
显然,今年?皇后是去不了玄清行宫了,当然,对外说法是皇后留宫管理?后宫宫务。
端午宫宴上,最出彩的便是忠顺亲王水洛,他一如从前那般沉默,只是却不似从前那般低调,反而众星捧月一般,一整个晚上都被哥哥们围着敬酒。
谁能想到?呢,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弟竟不声不响地升爵了!
“最近听弟妹说,六弟如今很是钟爱听戏?刚好你嫂子前些时候刚定下了一个戏班子,里面有个唱小旦的,唱腔身段都十分?漂亮,你若喜欢,叫你嫂子给你送去便是。”
水洛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叫什么名字?”
“琪官。”
“那就偏了嫂子的好人物了。”
“这算什么,这琪官着实是个乖巧之人,不说王妃,便是本王也甚是喜欢,你领回去体会体会便知道了。”庸王笑?的开怀,并无糜态,可见这琪官并非以色侍人之人,相反,恐怕还有些别?的长处。
忠顺王与?之对视一眼,好似完成了一场无形的交接。
倒是康王憨笑?一声,举起酒杯来:“那琪官嗓子确实好,本王听过一场,想着采买回来养着,却不想三嫂速度快,倒是先接去了庸王府里去了。”
庸王笑?笑?,捏着康王的后脖颈:“好啊你这小子,我说这琪官怎的比旁人贵了二百两,竟是你小子跟着抬价呢。”
兄弟几人笑?闹几句,就将琪官的前路给定下了。
端午宫宴后,后宫妃嫔们在皇帝的带领下去了玄清行宫,因为皇后未曾来,便是水琮带着三个皇子前往赤水行宫给太上皇请安。
只是回来时表情却很怪异。
阿沅很是奇怪:“陛下怎的这般情状?难不成老圣人那里……”
水琮赶忙摇头,阻止了阿沅的过度联想:“并非父皇出了事,相反,父皇如今可算是老当益壮,精神矍铄呢。”他贴着阿沅耳畔说了两句话。
阿沅瞪大了双眼,很有些意外。
太上皇不关注儿子,而是关注起了仅剩的两个异性王——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
西宁郡王虽然年?迈,子嗣却还算丰茂,光嫡子就有四人,其中长子病弱亡故,次子承爵,三子四子虽未参加科举,却也荫恩官职,如今做着五品龙禁卫,这职位清闲的都不需要每日去点卯,属于白拿俸禄的那种,多数勋贵子弟荫恩的官职都是这个,没?什么实权,属实用来消耗勋贵荫恩资格的。
太上皇派人仔细观察过西宁郡王这几个孩子……都是草包,无需忌惮。
倒是南安郡王……有点儿棘手。
南安郡王是少有的,勋贵中还掌握实权的异性王,他驻守南海,天高皇帝远,又?临近海域,每年?最大的敌人便是海寇,邻国犯进很少,这也导致太上皇一度忘却了南安郡王这一脉,主要将注意力放在西北等地,以至于南安郡王悄无声息地在南海做大,如今俨然成了南海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茜香国皇帝体弱,头疾严重?,身为女子的皇后临朝,作风强硬,手段狠辣,偏她没?有自立之心,反而一心拥护丈夫只想做贤后,目前正在努力培养太子,打算早点把太子培养出来好继承皇位,让她的皇帝丈夫能早日退休,夫妻俩一起休养身子。
茜香国不来进犯,南安郡王每年?上报几场小战役,都是镇压的海寇。
就连阿沅听了都忍不住跟水琮感叹:“这海上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是有多苦?竟人人都跑去当海盗?”
这每年?都杀一千多个海盗,难不成那海盗真能生?生?不息?
南方气候温暖,毒虫鼠蚁本就多,老百姓光活着就很艰难了,还每年?下海一千多,就为了给南安郡王杀着玩?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但凡南安郡王杀一个外籍海盗,阿沅都不质疑他,偏都是临海的老百姓。
这说明什么?
要么说明南安郡王治下民?不聊生?,老百姓们走投无路只能下海做海盗,劫掠来往商船,要么就是南安郡王谎报军情,根本没?有所谓的打击海盗,每年?歼灭千余人。
第119章 红楼119
水琮听了阿沅这?般‘天真’的话语,则是目色沉沉。
他竟犯了与父皇一样的错误,只把心?思放在西北与真真国,反倒忘记了南海之处,好在南安郡王府也不是铁桶一个,他们家还?有个叛逆青年邹文林呢。
之前?因为南安郡王妃带着孙辈回来,老太妃生怕自己养大的孙子被欺负,叫邹文林跟着水洛去了真真国,这?一次攻打真真国也得了些军功,回来得了个县伯的爵位,虽不是很高的爵位,却比南安郡王府除世子之外的嫡子们地位高,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实权的。
这?叫南安王妃一脉很是不喜。
任谁看见?低贱的庶子有如今的造化都会抓心?挠肝,邹文林也是个损的,你?越是难受他越是喜欢到王妃跟前?晃悠,王妃架子大了要邹文林立规矩,老太妃能哭的水漫金山,闹着要上?太极殿告御状,告王妃不慈不孝,王妃架子小了,自己心?里憋屈。
邹文林是个混不吝,不要脸的,她却是个好脸面的。
她也不屑在京城留下个苛待庶子的名声,更何况,如今幼女也到了年岁,想在京城相看人家,孙女也该回京来选伴读,堂堂郡主?之尊,还?是要留在京城这?繁华地才是。
虽说如今还?住在南安郡王府,但都知晓,这?是因着老太妃的缘故,一旦老太妃故去,邹文林是留不住的。
但是……
自从邹文林得封县伯后?,南安郡王对这?个儿子就重视了起来。
据邹文林所言,这?个月已?经来了三封信了,皆是为了邹文林娶妻之事,当年邹文林有过一个妻子,只是妻子进门后?不久就去了,当了好些年的鳏夫,如今成了县伯,他的好父亲竟又?开始上?心?了。
“也不知那郡王爷会给邹县伯选个什么样的女子。”
听着水琮的话,阿沅理所当然的注意力转移,放在了家长里短,婚姻嫁娶方?面,完美符合水琮心?目中阿沅‘不谙世事’的形象,这?也是为什么水琮的嘴巴越来越松,前?朝事越说越多的缘故。
不管他说出怎样的国家大事,到了阿沅这?里,关注的永远都是内宅妇人之事,也叫水琮越发的放心?。
“约莫是王妃娘家女子吧。”水琮一手揽着阿沅肩膀,一手盘着手持,翡翠的珠子在指尖翻飞,显然,他已?经明白南安郡王心?底的打算,无非是想用姻亲将邹文林捆在嫡脉的大船上?罢了。
显然,南安郡王也发现自己与这?个庶出儿子没什么感情,虽说孝道为上?,他可以逼着邹文林以嫡出为尊,可若邹文林铁了心?的阳奉阴违,亦或者背后?捅刀,南安郡王也是鞭长莫及的。
而且南安郡王年岁大了,也到了忌惮的年岁,他也希望这?个出色的庶出儿子,能够给嫡出们一些压力,让嫡出的儿子们能转而防备邹文林,而不是为了王爵世子之位而斗成乌鸡眼。
阿沅闻言不由蹙眉:“当真是叫人厌烦。”
“嗯?”水琮有些意外地看向阿沅,倒是头一回从阿沅面上?看见?如此直白的不悦:“怎么?”
“臣妾是说这?样的手段叫人厌烦。”
她叹息一声:“邹县伯早年丧妻,孤身一人多年,正该有个相知相许的妻子陪伴在侧,如今婚事却被亲父算计,着实叫人唏嘘。”
水琮揽着她的手顿时一颤,随即便是闷笑,再就是朗声大笑。
阿沅不解:“这?有何可笑的?”
“说你?傻你?还?不信,你?说说,朕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朕可从来不关注臣子的内宅之事。”水琮见?阿沅还?是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情愈发轻快了,他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朕有心?为邹卿保个大媒。”
“哦?”
阿沅翻了个身伏在水琮胸膛上?,她知道,水琮如今最喜爱她在这?样的角度‘仰望’他。
如今的水琮,已?然不是当年初见?时触碰她都会微微颤抖的少年,而是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力出众也同样疑心?日重的皇帝,所以她对水琮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
“陛下可是已?经想好了人家?”
“朕有一位堂姐,几年前?成婚不到一月郡马便坠马而亡,她与郡马感情不错,颇为神伤,这?两年才走了出来,朕有心?为他们二?人保上?一媒,邹卿已?然答应,堂姐也颇为心?动?,如今朕已?经派人取了他们的名帖,叫钦天监私下合婚,若无意外,合婚结束,朕便下旨赐婚。”
阿沅心?说,水琮这?做法与南安郡王有何区别?
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想来不久后?就能吃到邹县伯与郡主?的喜酒了。”
“到时候叫他们夫妻过来给你请安。”水琮拍拍她的肩膀,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
阿沅点点头应下了。
皇后?禁足,如今又渐渐添了一些奢靡爱好,水琮原本对皇后?还?有几分耐心?,但内务府今年为着坤宁宫忙了小半年的事,还?是传到了水琮耳中,他对皇后?的态度便急转直下,如今提起来都带上?几分审视,似乎将皇后新增添的‘爱好’归类到了‘报复’这?一行为上?了。
皇后?行事不端,水琮愿意给的体面自然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