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结果话音刚落,外头平儿急切地跑了进来:“不?好了老太太,我们奶奶刚刚看了二?爷送来的信便昏了过去,信上说,说……”
平儿说着,泪水落了下来。
“信上说,二?爷刚到庆阳府就,就受了伤,至少需要休养两个月。”
第127章 红楼127
荣国府乱成一锅粥。
先请了?大夫去东小院给王熙凤诊脉。
王熙凤这一胎怀相不大好,孕吐严重,往往刚进食半碗,剩下的?还未下肚,先头吃下去的?都已经吐出?来了?。
为着这个孩子,苦药汤子一碗一碗地下肚,可孕吐迹象却一直没有好转,还因为喝药多?了?反而败了?胃口,原本尚算丰腴美人,短短时日下来就瘦了?许多?。
若只孕吐也就罢了?。
偏这心思也愈发多?变,先是丈夫被公爹送去庆阳府,身边还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妾,中馈又被公爹强势夺走?,交给了?婆母。
这婆母若是嫡亲的?也就罢了?,偏是个继室,又是个一毛不拔的?性?子,这让当?家做主惯了?的?王熙凤心里跟刀绞了?似得。
于是情绪越不好,这一胎就越不安稳,胎越不好,贾赦就越不敢叫她累着,只差叫嬷嬷将王熙凤困在床上养胎了?,结果王熙凤又因为这么一封信受了?刺激,直接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
大夫捋着胡须把了?半天脉才?说道:“二奶奶虽身体底子不错,可也禁不住日日呕吐,身体日渐虚弱,这才?激动之下晕了?过去,老夫开一剂保胎药即可。”
贾母松了?口气。
王熙凤腹中也是她的?重孙儿,她自然心疼,且贾琏又远在庆阳府,若王熙凤在家中出?了?事,也免不了?一个护佑不利的?罪名来,尤其……
她现在都有些害怕那个混不吝老大了?。
看他对?贾琏下手?的?那个狠劲儿,疯劲儿,贾母是真怕他不顾一切对?二房下手?。
万一背着她把贾政和贾宝玉也送去庆阳府呢?她还能去追回来不成?
“只是……这孕期呕吐着实伤身,还是尽量叫二奶奶多?用些才?好,不然便是胎儿撑得住,二奶奶自个儿的?身子也撑不住。”
贾母:“……”
看来心放早了?。
大夫开了?方子就被带去了?荣庆堂,平儿则留下给王熙凤煎药,所以自然不知晓,大夫去了?荣庆堂后又开始给秦可卿诊脉。
又是把了?半天脉。
“如?何?”贾母满脸都是期待地问道。
大夫不知道这老太太是在期待什么,心下不由有些忐忑,却还是实话实说道:“这位奶奶身子康健,倒是没什么病症……”
贾母闻言蹙眉,颇不甘心的?追问道:“既无病症,为何她这几日食欲不振,刚刚还有呕吐症状?”
“许是天气渐凉,季节变换,奶奶肠胃有些不适,方才?引起的?这些症状。”
贾母抿嘴,到底没再追问,却也没死心。
她觉得有可能秦可卿的?日子尚短,这种民?间大夫医术一般,把不出?来也是有可能,于是叫人将大夫送走?后,又马不停蹄的?拿了?贾赦的?帖子去请太医。
很快太医来了?,给秦可卿把脉后亦表示秦可卿未曾有孕。
一时间贾母梦碎。
贾赦却是不管她怎么想,既然都用了?他的?名帖,自然该物尽其用,将太医带去给王熙凤又看了?看,这一回,太医倒是给了?个止孕吐的?方子,不是喝的?,而是香包,想吐的?时候放在鼻子下面闻,能有效的?止吐。
西府忙忙碌碌大半天,倒是把忠顺王府的?那父子俩给忘了?。
忠顺亲王在出?征之前,一直在大理寺任职,老丈人又是大理寺卿,夫妻俩对?邢狱都很有一手?,贾珍与贾蓉父子两?个软骨头,落到这对?夫妻手?里都没用上一盏茶的?功夫,就把知道的?全招了?。
忠顺亲王头一回听说那早死的?太子二哥,在宫外竟然还有一个沧海遗珠。
抽完鞭子后沐浴了?一番就进宫去了?。
水琮早已知晓秦可卿的?身份,也早已派了?人手?在旁边护着,贾珍父子俩荤素不忌,于女色上更是不堪,水琮原本想着,等秦可卿生下子嗣后,便可叫贾珍与贾蓉急病去了?,叫这襁褓小儿得了?爵位,待他长大后再施恩,也算给废太子一脉留下一个血脉。
可谁曾想,这贾珍父子俩是真不中用啊!
竟然撞到了?水洛手?中,还被审出?来了?。
如?此便不能装作?不知晓此事了?,水琮面上装作?震惊,诧异,狐疑,痛心,愤怒……心底却已经盘算起金陵甄宝玉之事,既然秦可卿的?身份暴露了?,那么甄宝玉就不能留了?。
等到忠顺亲王离去后,水琮便叫人往林府走?了?一趟。
于是次日一早的?大朝会上,几个御史便共同?参了?金陵甄家一本。
几人的奏本写的有理有据,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堪称最佳行文模板,由不得人不相信,于是水琮当?场表演了?一个怒不可遏,戴着玉扳指的手将御案拍的‘啪啪’响,许是拍了?几下手?疼了?,又顺手拿起折子砸人。
御史梗着脖子装头铁,与水琮演了一番良臣直谏的?戏码。
御史既然参本了?,水琮自然要派人去调查。
而在场的所有臣子都知道,这甄家基本算是完了?,只看甄应嘉到底有没有真的?犯事,犯的?事大不大,才?知晓甄家有没有活路。
还有就是……若甄应嘉真的?犯了?大罪,太上皇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能保得住甄家。
若是几年之前,太上皇保住甄家该是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大家伙儿还真有点心里打?鼓。
龙威渐重啊!
太上皇也是真的?老了?。
陛下早朝时勃然大怒,下令严查甄家。
不过一日功夫,便传遍了?京城,还隐隐有往京城之外蔓延的?趋势,尤其北静郡王水溶,他虽已经被过继了?出?去,可他母妃是甄太妃,甄家便是他的?外祖家,如?今陛下有心彻查甄家,便是要掘他的?根基。
他本就因为过继之事而远离了?朝堂,如?今若是连外祖家都失去了?,他的?手?中还能有什么底牌?
江南乃是甄家的?地盘。
甄家的?地盘便是他水溶的?地盘。
他决不能叫甄家倒下去。
于是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修书一封送往金陵,再然后便是立即动身前往赤水行宫,这件事除了?父皇,再没人能够阻止皇帝下手?彻查。
一路快马加鞭。
水溶的?行踪并没有避开人,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过于顺利。
而太上皇则比水溶更早知晓水琮的?动作?,他曾经图求一个仁君之名,对?勋贵对?百官都放纵太过,如?今水琮上位,他不仅年轻气势足,更有对?外扩张的?野心。
也更冷心。
若是他要办了?甄家,至少?也会等到甄妃去世之后,给她一个体面,可如?今看来,他这个儿子是不大在乎名声的?,做事也十分果决。
这几年时不时听着京城传来的?消息,他感觉既失落又高兴。
到底这个儿子他是培养出?来了?。
“圣人,郡王爷还在外面等着呢……”所以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呐?
太上皇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呼出?一口气:“就说朕歇下了?,不见?。”
小太监出?去了?,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只是声音渐大,似乎是水溶跪下了?,似乎想要为母族请罪,太上皇闭了?闭眼,长长吁出?一口气,其中情绪莫名,总归不是高兴的?。
他自是知晓水溶来行宫的?目的?,也明白那是水溶的?母家,可水溶的?反应还是叫他失望。
他是皇子!
虽然被过继了?出?去,血脉里却还是流淌着皇家血脉,他怎能被母族裹挟,只听了?些风声便冲动地跑到赤水行宫来求救?
太上皇一直没露面,就这般枯坐着,一直等到天色渐暗,才?开了?口:“他还在外头跪着?”
“回禀圣人,郡王爷还跪着呢。”
“让他去给他母妃请个安,就回京城去吧。”
小太监又出?去了?,只是这次水溶再没说什么,而是踉跄着去求见?甄太妃,给甄太妃磕了?头后便离开了?赤水行宫,他没告知母妃甄家即将出?事,而是吩咐莲雨将此事给隐瞒了?下来,甄太妃病情严重,已经经不起刺激了?。
显然,他已经明白了?太上皇的?态度,再留在赤水行宫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倒不如?早日回京,早做布置,至少?……得弄明白甄氏到底犯了?多?大的?罪,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
若罪孽深重,他也好提前做好准备,至少?得保住舅舅的?性?命才?行。
得知甄家要暴雷,阿沅立即打?起精神密切关注起这件事来,当?初林瀚新婚,借着回家祭祖上族谱的?理由带着新婚妻子顾诗兰回了?一趟姑苏,后来又在金陵住了?许久,表面寻访故友,实则却是暗中调查甄氏一族的?罪证。
如?今表面看似皇帝要派人下江南,实则甄氏的?罪证早已被掌握在手?中。
所以北静郡王的?那封信不仅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还使得甄氏一族从内部开始混乱了?起来,首先便是甄夫人,为了?保全家族财产,特意装了?十箱黄金悄悄入京,将他们藏在了?荣国府王夫人处。
王夫人性?情贪婪,又失了?荣国府的?中馈,一心想要宫中的?贾元春能够笼络住陛下,幻想着有朝一日贾园春封妃后二房的?风光。
只是她也知晓在宫中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恰好甄夫人送了?十箱金子入京,她亦不知如?今荣国府已经不是王夫人在当?家,这十箱金子恰好解了?王夫人的?燃眉之急。
装模作?样与甄夫人寒暄半日之后便留下了?黄金。
甄夫人又将自己的?儿子甄宝玉托付给了?王夫人,这一次由于来的?匆忙,甄夫人倒是没有将甄宝玉留在荣国府中,反而将他留在了?甄家在京城的?宅院里。
所以王夫人并不知晓甄宝玉与贾宝玉面容相似。
甄夫人送将东西送到后,次日便又回了?金陵。
皇帝的?人手?已经到了?金陵,甄应嘉正在与之周旋,在接到北静郡王的?书信后,他们便已经开始了?行动,将家中一些不义之财早早藏匿。
所以皇帝派去的?人并未查到什么罪证。
这也使得这一家掉以轻心,以为自己已经安全过关,却不想三个月后的?一日大朝会,水琮突然雷霆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甄氏一族十三条罪行一一阐明,其中就有当?年害死保龄侯夫人文氏父亲的?罪证。
还有当?年修缮河道时贪污河道银子,逼害良民?强占田地,放印子钱,逼杀妇女等等。
十三条大罪,每一条罪都牵扯到了?人命。
其罪罄竹难书。
水琮当?即下旨收押甄氏一族上京,又命人抄了?甄家。
天子一怒,天下震动。
很快,圣旨到达金陵,甄氏一族尽数收押,唯独甄应嘉幼子甄宝玉不知所踪,就在所有人以为甄宝玉逃出?升天时,在京城郊区的?一个庄子上,一个与贾宝玉面容相似的?少?年已经悄悄地没了?呼吸。
而在金陵郊区的?另一处豪华的?庄子上,一个中年男人得知甄氏一族被抄家的?消息后,将一本册子交给身边一个年轻的?女人后便饮下毒酒含笑赴死。
顶着香菱面容的?女子悲痛万分的?接过男子手?中的?册子,一直到男子咽气之后,表情瞬间恢复冷漠。
她走?出?房间,一个苍老的?瞎眼婆子已经等待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