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子吃熊猫
我太阳穴有点疼,“李哪咤!”
“为什么忽然发火啊!”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指名道姓,哪咤呼吸绷住, 讪讪地问,那副老子什么都不怕的嚣张也没了。
“我的意思是, 虽然我也尊重你。但是,既然在一起了,你的身体也属于我, 你属于我, 明白吗?你以前干架就很莽, 受伤也不在意。我想和你并肩,也想保护你,你不要也得要。”
可能是头一回对他这么强势,哪咤吞咽了唾沫,竟是呆呆地顺从点头。少年的脸上露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懵懂的神色。
“那我以后与你商量,打架多想想你,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观察着我的脸色,他小声地询问。
“是不要胡来,多保重身体,你要想着,还有我在等你。”
听到这句等你,哪咤的眼眸亮了亮,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可他又锁起眉头,踌躇着。
“但是,如果不能护着你,要你与我一起扛事。这显得我好没用,我不要。”
“就算我知道以你的防御,能扛住雷击。我也不想你挡在我面前,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又开始了,没用的要面子想法。
转念一想,我将心比心地说,“那行啊,以后我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也不与你商量,有危险就自己上,再不要你管我的事。”
“不行!我怎么不能管你了!”
“对啊,你可以管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在乎你?你那日还不理我,伤口也不给我看。你不可以这么双重标准。”
“……”被我一句句地反驳,再阴阳怪气也说不出个什么,哪咤自知理亏地闭了嘴。
“哪咤,答应我,以后与我好好商量。你去降妖伏魔的时候,也紧着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知他是听进去了,我软化了情绪,乘势温柔地哄着他。
“哦,我答应你,你个小乌龟怎么变得这么凶。”
“我还凶?你是不知道以前自己对我凶的时候?再说,泥人也有三分气。”
“嘁,又说以前我欺负你的事。”
“你还不是喜欢说哮天他们,我翻旧账都是和你学的。”
“……”
哑口无言片刻,哪咤的目光转过我的面庞,那副有点小心的模样中染了几分期盼。
“唐小龟,你方才说,我属于你。”
“……呃,嗯。”
单独拎出来说时,我也觉得怪肉麻的,可看他这模样,又不能装傻。
“那么反过来说,你属于我。我是不是可以对你有诸多要求,要与孙悟空他们有所区别?”
一时摸不准他要做什么,我也只是点头,“是的,毕竟是情侣。”
“那我累了,这几日都没睡,一直想不通你干嘛和我怄气。我要枕着你的腿休息。”
挺可爱的,这个要求。
“可是我也要休息呀,这样吧,我化为原形,你把我当枕头。”
好像只要能在我身旁待着,无所谓什么形态。哪咤同意后,我安置了床榻,以大乌龟的样子趴好。
但是他没有把我当枕头,而是盖上被子,搂着我入眠了。
我不由得傻笑,嗅着属于他的莲香,在这臂弯中安然睡着……
壳子上传来轻柔的顺抚,耳边听到压低的少年声音,他好像在心情很好地哼歌。
饱饱睡了一觉的我动了动前掌,发现被勒紧,睁开眼,惊愣地看着巨大的莲花将我占据。
错综复杂的莲梗在床榻上流淌滑动,若是不知情,还以为自己掉入盘丝洞被蜘蛛精给盘着了。
幻视自己成为了猫爪下的毛线球,又或者是案板上的食材。我挣扎着,绕在周身的莲梗松开几寸。重瓣的莲花耷拉在我龟背上,不等我开口,小间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三太子,天王让我提醒你不要耽误抄经扫塔的事。”
“莫、莫要贪玩,沉溺温柔乡。”
外面天兵的声音,说到后面竟是有些吞吐,好像还有点害怕。
估计是怕哪咤冲出去揍他。
我不禁头疼,确实,我和哪咤在这休息,不知情的话,是以为我们在亲热。
虽然这亲热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样。完了,李天王该不会以为,我和哪咤在他的玲珑塔里乱来吧,这也太不会挑地方了。
哪咤懒散地回了句,随后就去,但并没有动静。我还困在他编织的网中,用脑袋撞撞垂在身旁的莲梗。
“干嘛,想咬我?”这朵花毫无自觉地问。
我复读机一样尴尬地说道:“抄经扫塔。”
“这又不急,不过昨日搂着你,忽然觉得你摸起来、抱起来,很舒服。”说着,他的莲梗又慢悠悠从我龟壳上摩挲过去。
“……”
我就当哪咤是没有任何旖旎心思,对我龟壳的一番夸奖吧,毕竟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否则,他会比我更羞。
莲花在床榻上变形,遍布四方的莲梗回缩,金光中,挺拔的少年身影逐渐勾勒而出。我看得愣住,等发现他居高临下地将我压在身下时,我一颗心被拨乱。
花和人的姿态,还是有区别的。
万分庆幸昨晚我们相拥而眠,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想,他思想干净,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可能,大概,已经被李靖误会了。
哪咤揪着我的尾巴,“喂,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啊?不是要陪我吗?”
“是,你等我起来,你别压了。”
被我提醒,后知后觉的少年瞳孔轻颤,连忙手脚并用地退开,远离了床榻。
这之后,他就带我去自己的房间。他的禁闭室可不像我的小间那么温馨,里面就只有书桌、笔墨纸砚和满地抄写的佛经。
“你不用六只手抄吗?”看他端正地拿起一支笔,乖乖地抄写时,我还有些纳闷。
哪咤惋惜道:“老头不准这么干,要写一千遍呢。你这几天不理我,我日日夜夜都在抄佛经。”
我帮忙添水磨墨,并不愧疚地说:“挺好的,让你专心。”
倏忽间,脸颊一凉,有液体自面庞滑过。我抬手一抹,满手的墨色。
哪咤干脆扣住我的下巴,“别动,墨汁要淌下来了。”
那不是你害的?
他用笔蘸着我脸上流动的墨,提笔就画,一气呵成地在我脸上完成了大作。
“快快,自己照照。”
末了,他还催促,让我自己用水镜看。
翻了个白眼,我还是照做了。画得可真狂野,嘴唇边上的胡子简直是灵魂,我做了个鬼脸,身旁的他笑得东倒西歪。
“别闹了,抄完今日的,一会儿就去扫塔了。”我捶打着他的肩头。
好不容易让他收了心思,用清洗的法术将自己还原。小莲花又黏糊过来,下巴搁在我肩头,幽幽莲香从他口中而出,拽着我的神经。
“我的字好看吗?”他用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软声音问道。
哪咤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俊俏。
“你别以为我只会打架,是个大老粗。”轻哼一声,他高傲地拿起作业,强行让我观摩。
这样的话,就算哪咤穿越到现代,以他能推拿按摩、写字书画的能力来看,也能再就业。不愧是天王的儿子,就算以前一直关在家里,也不是不学无术。
“我教你写字,要不要。”
少年一脸得意,那要在我面前卖弄的心思太明显了。本该要叮嘱他专注,可瞧他这么兴致盎然,又不好反驳。
我还是点了头。
哪咤一下将我半搂在怀中,从身后将我的手臂把持住,我惊得面色羞红,“你、你不是教我写字吗?”
“是啊,手把手。”
“……”
“唐小龟你好硬啊,手放松,别与我的手较劲。”
“我紧张。”
“紧张什么,给你捏捏?”
“别、别,那就这么练吧。练了,我们就去扫塔。”
我认真看了他几秒,发现这花并无多余心思,的确是老师傅带徒弟的模样,这才平息了心头的小鹿。
被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弄得不上不下的。
练字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说以后有空就教我练字,让我回有福岭以后,准备笔墨纸砚。
拿着扫帚去二楼,哪咤在前面开道,我在后面跟着。一群妖魔看到他,就如潮水那般退开。
原先和哪咤打得飞起的渡缘恶人最是胆大,也就他一人敢调侃对方。
“还是三太子与众不同,被罚禁闭,也有婆娘陪着。”
英挺的少年蹙起眉梢,随即又傲然一笑,抿着唇角,将我牵到身旁,“是啊,我有人陪,你有吗。”
渡缘恶人肥硕的脸颊抽搐一下,在这奇怪的方面与哪咤较起劲来。
“呵呵,虽然本座没有婆娘来陪着坐牢。但昔日情人无数,孩子也有十多个,数不清了。”
这回轮到我和哪咤目瞪口呆,我觉得要是深入讨论下去的话,哪咤肯定说不过这胖鬼,赶紧拉着少年去三楼。
九层的塔,两个人扫反而比他一个人扫时更麻烦。这大概就是和尚挑水的故事吧,我俩偶尔打打闹闹,竟是收拾了一天,才完成任务。
就这样,我们在塔里安然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全然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
偶尔,塔中又添了新人。有的妖魔才进来,不知死活地找哪咤麻烦,被暴揍一顿丢去楼上。
而有的妖魔认得他,不管他什么发色瞳色,化成灰都能认得。这些妖精一进来就乖得像孙子,一日三叩首,恨不得当场给哪咤烧香。
当然,也有表现良好的妖魔刑满释放。
我日日与哪咤学习毛笔字,竟也小有进步,还能帮他一起抄佛经了。
一日夜里,我要入睡,哪咤理所当然地跨入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