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摆设是一目了然的?,室内仅有一只?单门?柜。它高2米,长0.8米,宽不足0.5米。
“这是存放路易九世祭服的?柜子。”
勒鲁瓦打开了锁,可以看到一件略微泛黄的?白袍被悬挂在柜中。
他又指向地板中央的?地毯,“荆棘冠本来被保存在这下面。”
掀开地毯,撬开一块未封死?的?大地砖。露出了四?方形的?小坑,其中是一只?带锁保险箱。
勒鲁瓦打开了锁扣,箱内空空如也。
“上?周六,我就是看到这幅场景。从一楼走上?来,所有的?锁眼都完好无损,但荆棘冠原地消失了。”
莫伦默数了一路的?闸门?数量,前前后?后?要开十?次锁,二楼以上?都是非游客区域。
她问:“除了您,荆棘冠被盗之前还有谁来过?这里?”
勒鲁瓦:“自从本世纪初,荆棘冠被存入圣母院,只?有主教出入过?这间房。在我之前,就是历任主教了。”
麦考夫心?里翻译,这句话约等于?说没有其他活人进入,因为历任巴黎圣母院主教都已过?世。
莫伦认为找到残留犯罪痕迹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严谨地检查房内痕迹。
“我们?要对房间做检查,寻找是否残留了可疑的指纹或血迹。您平时都是戴着手套清洁房间与拿取圣物吧?”
勒鲁瓦点头。
莫伦又问,“您发现荆棘冠不见了之后?,没有清扫这间房吧?”
勒鲁瓦:“没再打扫。虽然这里看不出任何?盗贼痕迹,但我想说不定存在隐形的?作案细节。现在,我能做点什么?”
“您与吕蒂先生帮忙提灯照明即可。”
莫伦打开手提箱,取出毛刷与一罐金属粉递给?麦考夫。
这就开始扫查房间。
现在推断荆棘冠的?被盗时间,在2月24日中午~2月28日黄昏之间。距今,最久是过?去?了一周。
密室房间相对干燥,这种环境能让指纹在箱柜、地板表面被保存下来。
莫伦一边勘察一边询问圣母院其他神父与工作人员的?情况。
比如是否有人深陷财务危机,是否有人近期产生了情感纠纷,或是沾上?赌博等不良嗜好。
勒鲁瓦主教也猜测过?内部作案的?可能性。
近三四?天,他在暗中观察圣母院众人的?动态,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就我所知,没人突发变化。我尽可能仔细回忆了近一个月的?情况,也没人接触到密室与保险柜钥匙。”
勒鲁瓦却不敢说更早以前的?情况如何?,他的?记性没好到能记清过?往细节。
假设去?年有人乘他不备偷配钥匙,直到现在才作案,那种谋划已久就是防不胜防了。
莫伦又问:“近期有人事变动吗?有人即将调离圣母院?或者您的?私人府邸有没有仆从辞职?”
勒鲁瓦摇头,“没有,不管是圣母院或我的?私宅都没有相关变动。”
麦考夫:“信徒方面呢?有没有谁申请亲眼一睹荆棘冠被拒绝?或是表露过?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
勒鲁瓦:“我曾经遇到过?狂热的?信众,抱着荆棘冠不愿意撒手,但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
他又说:“我没有拒绝过?任何?信众膜拜圣物,至多是建议他们?等一等,等到开放日来排队弥撒。对那些贵客,更没必要拒绝,约定好日期,就在贵宾室接待他们?。”
问答之间,勒鲁瓦表露出极度无奈。
他真的?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到谁是窃贼。总不能是上?帝降下神通,收回了荆棘冠吧?
莫伦与麦考夫没能从主教口中挖掘更多线索。
同样,对密室整整一小时的?检查也毫无收获。别说指纹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查到。
再洒了一圈鲁米诺试剂,不见发光反应,说明这里没有血迹残留。
“今天的?检查先到这里。”
莫伦收起检测工具,“很遗憾,密室内暂无发现。”
勒鲁瓦主教叹气?,放下高举煤气?灯的?右手,了一下袖子。
麦考夫眼角余光掠过?勒鲁瓦右手手腕,无意间发现他的?白衬衫袖口内侧有一抹暗色。
具体说那是肤色的?痕迹,有点像是化妆用的?粉膏残留?
麦考夫不确定,再次仔细观察勒鲁瓦,没在这位五十?岁的?男人脸上?找到化妆痕迹。
他的?黑眼圈有点严重,皮肤暗沉,嘴唇起了干皮,显然被偷盗案弄得失眠心?烦。
“勒鲁瓦主教,恕我冒昧,必须问一件事。这起失窃案的?作案动机仍不明确,可能是为求财,可能是出于?宗教原因,也有可能是与您的?私仇。”
麦考夫直视对方的?双眼,“您应该听过?星座连环杀手杜克的?犯罪动机,他曾经也是一位神父。您与他有相似的?困境吗?”
连环杀手帕尔默杜克,曾经是神父帕尔默埃维。
他违反了教义,隐婚生子。后?来为了治疗摔傻的?儿子,搞起了杀人献祭。
勒鲁瓦把吕蒂当成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绑架吕蒂的?凶手犯了哪些事。
他听到这个问题,立刻严肃发誓:
“我可以对上?帝起誓,我一直谨遵教义。从成为神父的?那天起,我是全?身心?奉献给?上?帝,没有与谁发生过?男女或男男关系。”
麦考夫指向勒鲁瓦的?右手,“那么您白衬衫袖口的?化妆品粉末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勒鲁瓦下意识地紧了紧袖子,但很快解开了袖口的?扣子。
他撩起袖子,露出右手手臂。
在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块皮肤涂抹着一层粉膏。
“年轻时烫伤留了疤,我觉得不雅观就把它遮盖起来。”
勒鲁瓦说着,手指用力擦拭粉膏。手肘附近露出了一块旧疤,大约硬币大小。
莫伦瞧着疤痕。它不新,少说有一二十?年了,是烫伤痕迹。
按照如今的?服装习俗,主教在公众场合没有穿着露臂装的?机会。
勒鲁瓦在手肘位置的?疤痕被外人看到的?可能性非常低。他居然习惯性地涂抹遮瑕粉膏,足见他很在意这块疤。
这种事本来是个人隐私,但谁叫勒鲁瓦牵扯进了荆棘冠被盗案中。
不论?盗贼是谁,保险柜钥匙只?有一把。作为持有钥匙的?主教,他难辞其咎,更可能是无意中给?盗窃者提供了作案工具。
因此,勒鲁瓦身上?的?任何?古怪都可能与盗窃案有牵扯。
莫伦问:“这块疤还痒吗?”
“不疼不痒,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勒鲁瓦轻描淡写地说着,又补充,“当时不小心?被开水壶烫坏了皮肤,我不喜欢身上?有疤痕,就一直用粉膏遮着它。”
莫伦似乎表示解点头,没再追问这一茬。
“明天上?午,可以去?您的?私宅看一看吗?您平时随身携带密室钥匙,我想瞧一瞧您回家后?存放钥匙的?区域,也观察一下您的?佣人。”
“没问题。”
勒鲁瓦说,“还请早些到,上?午九点可以吗?”
莫伦与麦考夫应允,与吕蒂一起先离开了圣母院。
等上?了马车,两?人就齐齐看向吕蒂。
吕蒂被盯得头皮发麻,立刻说:“我真不知道鲍勃手肘的?那块疤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没有见过?!“
吕蒂觉得没必要草木皆兵,“再说了,不就是一块疤,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位该不会怀疑鲍勃与盗贼有牵连吧?他要是监守自盗,何?必火急火燎地找我帮忙请人来找回荆棘冠?”
莫伦与麦考夫对视一眼。
话不能说满,万一勒鲁瓦的?根本目标不是找回失物,而是调查员呢?
第171章
“你对疤痕不知情,总不会?忘记勒鲁瓦主教找你咨询颅相时的交谈内容吧?”
莫伦追问吕蒂,“你认为是什么让你们一直交好?,好?到发生圣物丢失的超级严重事故,他也仅仅求助于?你呢?”
麦考夫补了一刀,“难道是全凭人格魅力?”
吕蒂被插刀插得,差点手?不稳,把驾驶马车的缰绳扔出去。
他怎么就?不能有万人迷的魅力了?他好?歹凭专业本事让连环杀手?绑架过,一般人能有这种“殊荣”?
麦考夫:“我不了解勒鲁瓦主教,大众风评说他是‘平庸的老好?人’,但我们都知道平庸不会?让一个人坐上主教的位置。”
从刚才一个多小时的接触,可以看出鲍勃勒鲁瓦毫不强势。与其说他温和,不如说是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与法国目前大环境有很?大关系,共和派反对教廷掌控更多权力。
勒鲁瓦身在?巴黎,位于?权力斗争最激烈的前线,他在?巴黎圣母院主教的位置上经历了普法战争后的政权更迭。
从法兰西第二帝国变更到第三共和国,他没有被调职,是掌握了平衡的艺术。
麦考夫:“身在?这个位置的主教,如果刚愎自?用,反倒容易被你讨好?。勒鲁瓦显然不是,他对自?我有清晰的认识,他为什么会?对颅相学?深信不疑呢?”
吕蒂沉默半晌,回想两人相识的种种。
他说:“我与鲍勃相识,是在?他成为主教之前。九年前,我也刚刚崭露头角。我觉得他没什么太大改变。不像大多上位者有着两面派的嘴脸,鲍勃对上对下都不会?得罪人,不会?捧高?踩低。”
“但人都喜欢听好?话。他认同?颅相学?,更是认同?我对他颅相的点评。虽然我们最开始是咨询师与客户的金钱关系,但相识九年已经成为朋友。”
吕蒂善于?挑选客户,知道哪些能捞一笔就?好?,哪些可以长期薅羊毛,鲍勃勒鲁瓦是从肥羊变为朋友的个例。
“就?像去年夏天,他得知我遭遇了绑架,主动从巴黎赶到了里昂,为我进行了整整一周的祈福仪式。且不说他作为主教多么忙碌,成年后我没有遇到第二个这样关心我的朋友了。”
吕蒂越说越不认为鲍勃勒鲁瓦监守自?盗,那违背了他一贯以来的为人处世习性。
莫伦追根溯源,“你还记得九年前如何?点评他的颅相吗?”
“还别说,换个人,我也许就?记不清了。”
吕蒂却到今天都没有忘记对勒鲁瓦的颅相评价,“鲍勃很?符合颅相学?中定义的「善良忠诚的完美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