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ono昭财喵
想着,她不由生出了几分心累。
推广土豆,让天下人民都有粮可吃的大好事,怎么落到她身上就磨难重重?
扶苏一看黎筝表情不对,宽袍长袖下的手连忙触碰了下她的指尖,将一个微凉的事物塞到她手心里。
小巫女向来张扬又古灵精怪,便是喝酒,都比其他同龄的女孩子更加爽朗豪迈,又何时有过如此失落而垂头丧气的像只落了水的小猫的时候?
扶苏看不得她这般模样,一心只想着打消她心里的难受。
黎筝只觉手里稍沉,垂眸一看,掌心里赫然条勾描了金边,玉石质地的珠链。
上头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花,像是碧水河畔,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仙子,一回眸,便成了千万人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黎筝微愣,转头睨向扶苏,却只见他勾唇温和地笑了笑。
寒风中绽放的小白花,这是巫女与他第一天见面时留下的印象。
也是从那日开始就做好了藏在身边的坠链,如今能将其送给应当佩戴它的主人,再改善一下她的心情,当真是物超所值。
黎筝不明所以,但握着项链的手到底是紧了紧,先前不快的情绪被这个小插曲给打断,烟消云散了个干净。
嬴政没有注意两人的互动,只为了国家操心操力,手底下这批能人干将但凡没了他在上头压着,都得翻了天去。
他一番再严厉不过的话语镇压住了隗林想要当场捉拿黎筝的心思,又用高压政策敲打了所有今天的知情者,现在需要的就是给黎筝这个有功者吃一颗定心丸。
还是那句话,为众人抱火求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命令隗林带着众病员离开,嬴政对黎筝招了招手,亲近的将她呼唤到近处:“白爱卿,这件事你放手去做,碰到任何问题尽管来找寡人撑腰。”
君王比黎筝大了一圈的手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交付的是沉甸甸的信任与爱重。
恍若薪火传承,黎筝眸子里星星点点的火光微亮,心中一腔热血,焕然新生。
他拍了拍手让身旁内侍递上一物,黎筝纤长的睫毛微颤,低头一睨,发现是块墨条。
上头金光闪烁,如夜空中划过天际的璀璨流星,一看便知造价不菲,金贵异常。
这墨水才刚发明不久,竟然就做出了如此精美的墨条来,黎筝猫一般的眼瞳睁大,惊讶的情绪显而易见。
嬴政接过墨条,将其递到黎筝手中。
“白爱卿,这是“熠金墨”,往后你用此墨书写出来的农务政令,按照寡人谕旨的效力执行,若有谁敢不从,便依法严肃处置!”
黎筝呆了片刻,这下是真的惊讶无比了。
始皇大大这是要授权于她,还是无比巨大的权利!
“陛下,”黎筝行了大礼:“如此殊荣臣不敢受,您赏赐臣一块儿墨条便足以了,墨条背后的权柄——”
“起来!”嬴□□身,点点松墨寒香从他身上传来。
他一把握住黎筝的手肘,将人抬起,“你受不受得这墨条,寡人心中自有度量,种植土豆乃费一力而利千秋万民之功,此事,务必加急推进,拿了这墨条,便等同于寡人时刻在你身边,有异议者,便用此墨条行令禁止便可。”
“陛下···”黎筝感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又是肩头沉甸甸的几下轻拍,这位在后世总是被称为暴君的男人宽和道:“行了,下去吧,今天小白也耕作疲惫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赏赐了黎筝丝绸百匹,另附玉枕,丝被,要求黎筝今晚好生歇息,明日再战试种一事。
如此安排,黎筝心中再无半点沮丧颓废,只想着为始皇大大抛头颅洒热血,将这土豆的撒上金坷垃,让亩产再翻个几翻。
她面带笑容地回了府,留下心头沉重的扶苏与松了口气的嬴政两人凑父子局。
嬴政左右晃动了下酸痛的脖颈,垂下僵硬的肩膀用手敲了敲,再抬头,却见殿中原来还站着个人。
“扶苏,”君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刚经历了一场纷争的倦怠肉眼可见,“刚才事忙,倒是没来得及与你说上两句。”
“父王。”扶苏上前一礼。
他思来想去,都觉自己对两人的猜测过于离奇,但方才的那块代表着权力与财富的“熠金墨”实在容不得他不多想。
那小巫女除了在西犬丘救过父王,帮助当地百姓重建家园之外,身上尚无半点实际功劳,如何就能领下这么重大的职责与权力?
若非不是出于私情——
脑中思绪停止在这里,不敢再想下去。
扶苏有些烦躁地捻了捻空无一物的手指,那小白花珠链上,凹凸起伏的痕迹仿佛仍在手心。
他在漫长的沉默中犹豫踌躇,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道:“父王,巫女阁下姿容上佳,虽一直戴着面纱,但看其轮廓也可知面纱之下容颜如画,扶苏曾在街市上见过多次她因此被人纠缠,难以脱身,十分烦恼,所以在想,是否给她赏赐一门亲事,若订了夫婿,旁人知晓名花有主,或许便能少上许多垂涎。”
纠缠是真,多次是假。
扶苏以此做伐,只想探听父王心里对黎筝的想法。
而嬴政也的确立时想到了黎筝那张穿了女装之后,更为春花秋月惹谁怜的脸蛋。
素来听闻齐国邹氏一族姿容昳丽,男性族人都是出名的美男子,没想到放在女子身上也如此突出,甚至于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年纪还小就已经开始吸人眼球了,长大之后,怕不是要成为一方祸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份美貌若是放在他人身上,大抵要招来祸患,但既然黎筝身后有他在,自然无需太过担忧。
倒是——
嬴政睨了扶苏一眼。
倒是可能会为了容貌过盛,出门总是引人围观而增添些许烦恼。
好在那孩子因为有两重身份,总是蒙面待人,否则的话,可真要担心那些农田里的人们见到了她无心耕种,只知情思泛滥。
这般一想,嬴政长眉皱起,心道确实如同扶苏所言,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点点头,挥手道:“此事父王已有想法,你不必太过上心担忧。”
已有想法。
扶苏骤然攥起了拳。
他只是想随意试探一二,没想到,父王竟真的对小巫女有所想法!
少年面色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难怪小巫女只得伤心买醉,在这秦国之中,父王可不就是说一不二,拒绝不得的人?
嬴政还想同扶苏问些今日下田试种土豆之事,却见他面色不好,可能是于土豆一事太过努力,伤了神思,以至身体变得孱弱起来。
遂收了心思,只让扶苏赶紧休息,闭口不问试种之事。
这样一来,也刚好中了扶苏下怀。
他知晓父王对白有意,瞬间别的事情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只一心思考如何破解这糟糕至极的局面。
一个主意在此时升起。
若他跟黎筝抢在父王下旨之前,假称私定终身,非彼此不可,那能不能解这人生难题?
第40章
黎筝回了府邸之后当然没有如嬴政交代的好好休息, 她身兼数职,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躺下。
她回到咸阳这么些天,光是以“巫女白”的身份出面行事, 另一个马甲那头,难免要受到冷落,黎筝思索着也是时候该将“赵黎”拉出来溜溜了。
如此大个人,总不能失踪了不是?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 黎筝两腿伸直, 靠在身后绵软的靠垫上。
自从嬴政在西犬丘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便做了些帮忙掩饰的动作,一是赐她观星师职位, 在众人眼前帮她坐实“巫女”身份,二是派人前往养马的乡镇,替她补上了一道谕旨,言明赵万扈不小心在骑行过程中摔落马匹, 伤了腿脚,特此遣回咸阳修养伤势。
所以黎筝现在双腿伸直,直挺挺的横在马车上,就是为了装出这个“伤了腿脚”。
回归“赵黎”身份,她手上的事情可还有好些没有处理。
商队这个季度的财报、各地的盈利和亏损、收售一空总是来不及制作的商品和囤起来卖不出去的陈年旧货, 这些都需要黎筝来过目和处置。
她这个“伤病人士”刚被扶着进了家门,见过邹氏族长,脱下了外袍,便开始将众人指挥得团团转。
“卖不出去的陈年旧货跟日常用品搭配在一起,作为免费赠品促进日常用品的销售量。”
“用来摆放存货的仓库能腾出来就腾出来, 几个月后,我名下土地产出的时鲜水果都要长成了, 第一批可以让销售队队员推销给常来我们这儿购买的老顾客们吃吃看,后续也会增加新品水果的对外售卖。”
船队带回来的水果已经种下,陆陆续续可以按照客人们的爱好和口味来安排大规模种植。
黎筝摸了摸下巴,突然抬头看向立在她身旁的中年女子:“之前有跟陈主管讲过,要做些册子出来,专列邹氏旗下的产品,你们做出来了没有?”
女子一直将此事记在心头,听闻黎筝说到,便遣人拿来了一本绿色的小册子。
不厚,薄薄几页,但文字书写的十分清晰,上头的图画也精致好看。
黎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做了多少?我的初步计划是覆盖到每一家店面,之后产量多了,再给每位消费到一定金额的老顾客手里也发一本。”
最好是每季度的新产品名单都发到顾客家里。
但思及古代落后的生产力,最后这点想也知道做不到。
“这···”主管开始支支吾吾。
她以为黎筝只是想要让她做个一本出来给他们自己看看,没料到竟是要做那么多,一下子拿不出来。
黎筝看她为难的模样,忽然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道:“我忘了,这时候还没有那个呢!”
那个——印刷术!
白纸才刚诞生的秦国,印刷术自然还需她自己找工匠搞出来。
黎筝一下跃到地面上,打算赶紧将印刷术在今日内给敲定。
到底是时间紧迫,她只能当一晚上的“赵黎”,明日还得回到田地上耕种土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健步如飞地走了几步,黎筝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的她可是个腿脚不便的伤员啊!
龇牙咧嘴地弯腰抱起左脚,黎筝假作疼痛地抽着冷气,演技尬出地表地道:“哎呦,谁过来扶我一下,疼!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给我忘了,嘶。”
中年女子赶紧过来搀住黎筝的手,凝视了她的脚两眼,面色复杂地道:“可您伤着的不是右脚吗?”
黎筝闻言一顿,换了一条腿着地,若无其事的继续单脚跳道:“我说怎么越跳越疼呢。”
派人请来工匠,黎筝跃过雕版印刷术,直奔活字印刷。
制作方法也不难,告诉工匠们雕刻“阳文”,即文字本身凸起的方式,将每个字都雕刻成单个的方便组装的小印章,便可以了。
由于书写所使用的文字太多,一口气都制作完毕是不可能的,所以黎筝让他们先雕刻小册子上的字。
慢工出细活,黎筝也不着急,她交代完印刷术的雏形,再度坐上马车。
土豆一事还未解决,黎筝想尝试以“赵黎”的身份,前往隗林的丞相府,说服隗林放下成见,与“巫女白”强强联手,一起努力于土豆种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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