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ono昭财喵
处置蔡观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为防他受过惩罚后怀恨在心,又在观星宫里给她生事,最好,是能一次性斩草除根。
黎筝轻抚过121翠绿的嫩叶以作表扬,拿起那账本放到了膝盖上。
轻翻书页,里头每笔记载都细致详细,这一次,121可是为她立下了汗马功劳。
长时间的不得回应,宫人显然有些不安。
她额上渗出了些许汗水,再度开口询问。
“首席大人,对于蔡观星,您打算如何处置?”
她话里带着迫切,仿佛是与蔡观星结过什么仇,迫不及待地想要黎筝赶快惩处于他。
黎筝睥她一眼,白皙的手端起汤碗凑上去吹了吹,一口热汤喝到肚子里,暖得四肢都有了活力。
先前蔡观星与她比赛,意图抢夺首席之位,乃是不名正不言顺,可依旧有大把的人上赶着要帮他,没想到今天她要惩处他,这诺大的观星宫里,竟也有人站在她这边。
勾着嘴角,黎筝正要开口,一声讥笑却抢了先。
“哪里来的贱婢,竟敢说要处置老夫?”
讥笑从门口响起,蔡观星湿漉的衣衫一路滴水,像是在房子里下了场下雨,“老夫在观星宫勤勤恳恳几十年,凡是经手的事务,从未有过半点错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难道今天首席赢了比赛,就要仗着官大而降罪于老夫吗?您可要知道,最清楚观星宫诸项事务的人,从来只有老夫一个,若是没了老夫,您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好一个倚老卖老!
都已经输给黎筝,于公于私都不占理了,居然还能这么厚脸皮的以资历来要挟黎筝!
然而,想她上位之后,不动用权力追究于他,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黎筝睨着蔡观星,脸上面无表情,隐怒而不发。
蔡观星嚣张地走到殿堂中央,让这干净整洁的室内多了好些泥脚印不说,还新添了一洼泥塘。
他甩了甩手,水迹随意地甩在黎筝桌面上的各种信件、公文、纸笔之上,像只才刚被主人洗完身子的狗,一抖身子,便是铺天盖地的水点落下。
这中年男子大步上来,伸手就要扯黎筝身边宫人的手臂,嘴中还咒骂个不停:“便是你这贱婢胆敢陷害老夫?嘴皮子如此之碎,看老夫不将你杖毙至死!”
还以为经过了两场惨败,蔡观星会一蹶不振,谁知他的气焰依旧如此嚣张,便是在黎筝的地盘上,也敢越权处置她的侍从。
黎筝脸色微微一青,半点容不得蔡观星如此放肆。
“住手!将她放开!”
她扬声道:“蔡观星,本首席自上任后便对你再三容忍,可你不知悔改,得寸进尺,无法无天,现在本首席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辞官,二么——”
蔡观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距离深渊也只仅差半步。
他抓着那宫人的手紧扯着不放,听黎筝如此口出狂言,他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你奈我何”的意味。
“辞官?当了首席就是不一样,您过去可不敢与老夫如此说话。”
“不敢?”黎筝冷笑连连,目光中危险的暗芒一闪,她“啪”的一声,将膝盖上厚厚的账本扔在蔡观星脚下,“你看看究竟是谁不敢?”
黎筝:“你自己辞官,或者,由本首席将这账本上交府衙,让府衙来调查你究竟贪污了多少银两,让你落个晚节不保、后半辈子在牢房渡过的下场!”
“贪污?老夫不知首席大人在说什么。”
蔡观星仿佛全然不信黎筝能够抓住他的把柄,却又有些做贼心虚。
他顿了顿,脸上扯开的笑容慢慢回落,变得僵硬又虚假,声音大的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别说笑了,老夫为官清正廉洁,何时有过贪污?简直是血口喷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还以为黎筝在诓他呢。
嗤笑一声,黎筝摇了摇头:“蔡大人别再抱有侥幸心理了,这账本里的每一条明细,都记录了这些年来,你从他人手里收来的钱财。”
她一声叹息,使出了最后一击:“不信的话,就把这账本捡起来看看吧。”
蔡观星还想嘴硬的跟黎筝呛上几句,却见黎筝神色不似作伪,犹豫过后,还是蹲下身,去捡那厚厚的账簿。
他捏着本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随着纸页一张张的翻动,面色逐渐失去了血丝,手不断哆嗦,抬头想问黎筝从哪儿弄来的如此详细的条目。
此中明细,甚至比他记在脑子里的还要更加详实。
然而看着黎筝分毫未变的面色,他居然从那张向来被他当做草包的脸上觉出了一股高深莫测之感。
难怪对方官职高他一层,背后靠山又是陛下,却对他的多次冒犯视而不见,原来是在拖时间调查他的老底!
他过去究竟是有多眼瞎,才会把一个心机深沉,手段高明的狠角色当成废物!
如今罪证都捏在他人手中,此人又被他得罪到了极限,落败已成定局,再无回转之余地!
大势已去!英雄末路啊!
一个腿软,蔡观星“嘭”的一下坐进了那摊他自己拧下的水迹之中,才刚变干的臀部,又重新变得黏湿。
他驮着背脊,像是只斗败的犬类,在瞬息间变老了好些。
蔡观星死死攥着账本,再也不敢跟黎筝呛声、再也不敢与黎筝争锋相对。
“下官知道了,下官明日就辞官回乡,再也不踏进观星宫半步。”
黎筝微微颔首:“把账簿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蔡观星有些不甘的双手扯着账本,像是想要在黎筝面前将其撕碎,然而都已经给到他手里的东西又怎么会没有复本?
他到底是顺从无比的把账本上被他揉皱的地方抚平、重新合上,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黎筝面前,第一次对着黎筝一个鞠躬。
“下官告退了。”
黎筝闭上眼,重新靠回了太师椅上:“去吧。”
第63章
时至晌午, 窗外依旧是那片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距离巫女白与扶苏约好的观赛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日。
也就是说,他已经彻底的失约了。
手心一紧, 攥在骨节分明手掌中的玉玦于皮肤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轻轻抬眼看了下坐在对面的嬴政,扶苏薄唇紧抿。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黎筝输掉比赛,最为难过的时候缺席。
即便只是呆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安慰,也要比现在的相隔两地, 还连半句口信都传不出去的好。
如果此时的谈话能够尽快结束, 他一定立刻赶到黎筝身边去,可惜····
未来诞生于三国时期的那句“身在曹营心在汉”,说的就是此时的扶苏。
心中焦急之时, 一大清早就将他叫来,半句话都不说的嬴政还不肯放他走。
松柏般笔挺地端坐于禅椅上,扶苏苦苦煎熬,待忍到日头都即将下落, 才不得已的倾斜了身体,连最重要的皇家仪态都顾不上的靠近了面前的红木桌,开口道:“父王叫孩儿来,究竟所谓何事?”
明知道今天是黎筝与人比试的重要节点,偏生还要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他扣留在此处, 父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若是以后他家宅不宁,怪的便是他老人家今日的辣手扣留了。
嬴政掀了掀眼皮:“寡人知道你今天有急事,但寡人这里,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与你。”
太子尚且年轻,在与成熟君王的对锋中, 这条还未崭露头角的幼龙已然不落下风的顶住了压力:“父王对小白的看重与我不相上下,难道还有别的事, 能比她被人欺负,儿子赶去撑腰还要重要?”
嬴政摇摇头:“寡人要说的,就是关于小白的事。”
关于白?
扶苏一怔,浑身躁意终于按捺了下来。
嬴政道:“扶苏,你的婚事将会有所变动,那位齐国的公主田筝,在前些日子被找回来了。”
巨大的信息量在脑中炸开。
扶苏不断的体味着“你的婚事将会有所变动”这句话。
····公主田筝。
那个差点成为他发妻,与他早早订了婚约之人。
就连现在他与白一人一块的玉玦,原本都是属于公主田筝的。
可那人早就不幸离世,什么叫“前些日子找回来了”?
扶苏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听到自己呐呐开口:“可是,可是她不是已经——”
嬴政叹了口气:“寡人一开始也是如此认为,但现在齐国那头说,她当时只是失踪,并非过世,而如今,人已经找回来了。”
“齐国一直是我大秦的盟友,难得在找回丢失的王女后,依旧想着与我大秦结亲。扶苏,这个婚你不能推拒。”
看了眼少年面上变幻不断的神色,嬴政接着道:“再来,这婚约一事上,公主为前,白为后,公主为尊,白”
这话里的意思,是要白让出这太子妃的位置?
扶苏猛然起身,动静之大,差点带翻了身前的桌子。
“父王!”
他对黎筝的敬重就与他对黎筝的喜爱一样多,少年绝不愿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听到黎筝与公主作比,反而是地位卑微的那个。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复又坐下来,极力的平息着自己因为怒意而变得急促的鼻息,试图冷静地道:“父王,公主田筝失踪,与儿子的婚约便已作废,从顺序上看来,是白在前,她在后,从身份上看来,白已经是儿子的太子妃,而她,不过是别国的公主!”
“横竖都是与秦国结亲,父王您不如将她许配给其他公子,反正,您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早年曾有过一块玉玦间若有似无的联系,扶苏也不愿那公主来他这里吃亏,只盼着她也能找到个一心对她的人,得到他对黎筝般的尊重。
嬴政薄怒浮面,一拍桌面:“谁家一女许二夫?她早就已经被许配给你了!难道还能嫁与他人?”
“扶苏,秦国只有你一人为太子,你代表的是秦国,是秦国与她身后的齐国结亲!这婚事,你不结也得结!”
“至于这太子妃之位——”
扶苏骤然抬头:“父王!这可是您当初亲自封给白的头号!”
凡事有先来后到,可这前后,却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两难。
嬴政面上是挣扎和唏嘘。
“唉。”
思来想去,嬴政终究是偏心于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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