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路路
看到推门而进的赫雷提克,两个人的兴奋的表情凝固了。电刑人默默把戴着电光手套的手往背后藏,萤火虫也试图藏起工具,但他的火焰枪实在是太长了,最后只能尴尬地抱紧了他的枪。
“如果阁楼能够听到你们搞出来的噪音。”赫雷提克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温和,“我会把地板铺满你们的尸体。”
“好的BOSS——”两个人肃然危站,听罢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乖巧目送戴着面具的大魔王走进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两个人把狗腿子的表现一收,埋头继续嘀嘀咕咕。萤火虫满脸都写着诡异,“我的错觉?异教徒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电刑人瞪大了眼睛,“老兄你脑子被我电出毛病了吧?他都要把我们尸体铺满地板了还心情好?”
“他这不是没动手吗。”萤火虫拄着火焰枪,“不过我们的尸体要怎么铺满地板啊?”
“好问题。但我不想知道。”电刑人说,“得到标准答案的唯一办法是亲身试验,我不会阻止你的。”
萤火虫必须承认电刑人说得对,阿卡姆出来的人果然是有那么些生活智慧在的,但是现在问题来了。
“不能搞出大动静,我们要怎么打发时间啊?”他抱怨道。
电刑人思考了一会儿,从包里翻出一副扑克牌,“斗地主?这副牌陪我度过了阿卡姆的无数个深夜”
他深情地说,随后沮丧起来,“就是少了张J。”
“为什么会少一张J——算了,我不想知道这个。但是我们两个人要怎么玩扑克?”
“再抓个人呗。”电刑人说,“疯帽匠也在,不过我担心他作弊,还是那种我们发现不了的作弊。”
“我觉得他不会愿意过来玩的,我们不是他的爱丽丝。”萤火虫叹了口气,“就两个人玩吧,这鬼地方也就我两志趣相投还咖位相当了。你知道怎么算24点么?”
*
赫雷提克把她安放在阁楼,在床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房间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打开了门。一个带着高帽的矮小影子从门缝里露出头,
滑稽的脸满是谄媚,“BOSS,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赫雷提克还没说什么,一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从疯帽匠头上探出,把一张折得规整的便签纸递向赫雷提克。疯帽匠因此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一个箭步不管不顾地想要逃进房间。但是异教徒投下的警告眼神把他死死钉在原地。
那只手在异教徒接下纸条后就收了回去,但是疯帽匠知道,幽灵还在他的背后,悄无声息,站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像是煎熬。异教徒看纸条的速度很快,但疯帽匠觉得度秒如年。他在心里再度痛骂几个月前听到可以给蝙蝠侠找乐子就兴高采烈加入这个神秘团队的自己,单干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些神出鬼没比蝙蝠还蝙蝠的家伙手底下做事。
赫雷提克完纸条上的内容,猛地把它攥进掌心。
“蝙蝠侠……真是阴魂不散。”他阴沉地说。
疯帽匠被他的杀气刺激得吞了吞口水,脸上有些发癫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黑玛瑙,找人弄出点动静,把他引开。”异教徒说。
刺客悄无声息地从疯帽匠身后退去了,疯帽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异教徒用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口气对他说,“现在,是你发挥特长的时候了。”
“好的BOSS,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BOSS!”在求生欲的驱使下,疯帽匠疯狂点头哈腰。
“让她……听话。”异教徒说。
异教徒侧过身,没有遮挡,阁楼中的场景一览无余。精致如玩偶一般的少女倚在床边,冷漠地看着他们。疯帽匠毫不怀疑,如果眼神可以降温,现在房间的气温已经进入冬季。但疯帽匠心里却升起了一股遇见同好的欣喜,毕竟他平日就沉迷于寻找‘爱丽丝’开茶话会。除此之外,疯帽匠还想用正常人的口气感叹一下,异教徒看着铁血硬汉,竟然也喜欢玩这种给少女洗脑的情节。
他又想起他的爱丽丝。
“当然,当然,而且,只听您的话。”疯帽匠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把手伸进帽子里,准备拿出洗脑仪器。
赫雷提克面具底下的眉头皱了起来,“用心理暗示,把那东西拿远点。”
“呃,一点经验之谈,BOSS。”手停在帽子边缘,兴奋退却,异教徒的话让疯帽匠的动作如被浇筑了水泥一样凝固着,他回忆着什么,脸上却浮现出生动的、哀切又滑稽的神色,“如果不能彻底拥有爱丽丝的灵魂,我们就会永远失去她。”
这时候,赫雷提克还不能理会疯帽匠这突然的疯癫之语,等他理解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现在,他只是说,“按我说的做,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当然,如您所愿。”
刺客联盟反催眠训练的成果在主体昏迷时仍然起着效用,清洗篡改记忆的手法被禁止,疯帽匠不得不多花了一些时间才让心理暗示成功,他倒没想过这个女孩经受过专业训练,只是觉得今天诸事不宜,尤为艰难。
异教徒对着他才诞生的成果低语些什么的时候,疯帽匠悄悄地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第22章 22 疯子 “来得正好!去你妈的吧蝙……
22 疯子
塔米斯清醒的时候,对着视野里的天花板产生了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这种海马效应的产生倒也情有可原,她最近的经历一团乱麻,现实,幻觉,梦境,通通交织在一起,像是被弄乱的毛线团一样纠缠在一起,把记忆包裹在其中。她有点忘记上一次这样醒来是在哪里,可能是在那座海边的修道院,又或许是在梦里的南加圣殿。不过,这种事情也无关紧要。
散逸的思维缓缓收束,和世界隔着的那层泡沫消散了,现实的一切重临感官。肌肉松弛剂的效力依旧残存在身体,沉重却又松软无力,但她能闻到空气中陈旧灰尘的味道,和夜露微凉的风卷在一起。
一只手伸了过来,皮质手套镀着昏暗的光边,赫雷提克把她扶起来靠坐在墙壁。他的触碰让身体更加不适。在头顶昏暗吊灯的照射下,那双湖绿色的眼睛背对着光,深深凝视着她。随后,她的眼睛被他的手蒙上了,失去视觉之后,其他感官更加灵敏,她嗅到手套上烟草和硝烟的味道,感受到隔着这一层,有什么东西轻轻抵了上来。
即便看不见,但这种感觉还是带来一股微妙的压迫感,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赫雷提克同样如此,屏住的呼吸几近于无,他俯下的额头抵着手掌,隔绝了她的视线,也隔绝了温度和情绪。
他的手宽大得能够遮住她的小半张脸,这时候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不能用少年或者青年来形容自己。一颗被催熟的果实已经坠地成长为大树,尽管稍显稚嫩,但已经可以舒展枝叶遮风挡雨。
这个念头让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乖乖待在这里。”他说,“这个任务结束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说完这句话,他离开了。塔米斯无法动弹,只能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在这道响声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酒神因子活泼到略显轻浮的声音,它又变成了她的样子,猛地出现在她面前,这张脸在眼前放大、放大,它捧着她的脸,吧唧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气息消除!封印解除!耶!”
随着它浪荡疯癫的举止,身体的束缚霎时间一松,塔米斯皱起眉,很想问它又在发什么疯,为什么要违背约定变成人的样子。她还没发问,酒神因子就开始抢答,它竖起三根手指朝天发誓,“我这可都是代你受罪哦。”
它殷勤地凑到她身边坐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天花板突然垂下一块幕布,里面正以第三人称视角放映着塔米斯醒来前的一幕幕:抱臂站在一边的赫雷提克,戴着帽子的佝偻矮人,钟表和喋喋不休的絮语,以及……躺在床上的「她」,「她」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身体止不住痉挛。
塔米斯睁大了眼睛,她对这一幕场景毫无印象。
“没有印象就对了,不然被催眠的就是你了。”酒神因子说。一桶爆米花凭空出现,空气里到处都是香甜的焦糖奶油味。它抱紧爆米花,拖长声音有如在朗诵一首名家著成的情诗,“和你截然相反,我现在一点离开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留在我们的「好哥哥」身边。”
它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像个小疯子。
细小电流蹿上脊背,精神因此一凛。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它可以主导她的身体?塔米斯知道她需要再度重新评估这个东西。念头转瞬即逝,她盘起腿,平淡地说:“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但是他看不见我。”酒神因子叹了口气。
话题正在向危险的方向靠拢,如果它有不臣之心,那么接下来的话应当是‘那你把身体给我用’之类的话,塔米斯已经杀气渐起。但酒神因子在下一秒打起了精神,它把爆米花桶往旁边一扔,亲昵地跪在塔米斯的身前,把脸凑近她,直到她们的额头和额头相贴,“所以还是算啦!”
这种亲密的距离让塔米斯脸上一直绷得紧紧的面具表情裂开了些许,她的瞳孔错愕地放大,她想要仰头后退,但她的后脑勺已经抵着墙壁,退无可退。
“离我远点。”
每个词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她的脸终于阴沉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酒神因子时总是那么容易被挑起情绪,“你很喜欢模仿他是么?那为什么不能模仿他没有幻觉这一点,给我快点消失?”
“干嘛这样讨厌我嘛。”酒神因子好像有些伤心,它抱住塔米斯,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语句颠三倒四,委委屈屈,“我怎么会知道他身上为什么没有产生我这种东西呢,我不知道哇。”
“但是你差不多知道为什么能看见我,是吧?只是你不愿意仔细去想。”它的声音蓦然温柔下来,“好啦,该醒过来啦。”
它化作漫天飞羽遮蔽了视线,一瞬间,爆米花的甜香和轻盈的躯体都远离了,塔米斯感觉她的灵魂如同从云端坠下,落回凡间的躯体中。身体沉重的软麻感重临感官,眼前一片眩晕。一丝雨后的清新空气从阁楼的窗缝中挤进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拳头捏得死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别墅大厅,电刑人坐在地板上,一人分饰两角。
扑克牌被分成双摞放在地上,他从一摞中抽出几张,把数字相加,又从另一摞里重复这个举动,“噢噢,胜利者是我,胜利者还是我——他妈的,在阿卡姆的时候自己和自己玩牌,出了阿卡姆还是自己和自己玩牌,我这个狱不是白逃了吗!”
他骂骂咧咧地把扑克牌挥飞,过了一会儿又一脸心疼地满地捡牌。
在两刻钟以前,异教徒带走萤火虫之后,电刑人唯一可选的牌搭子就只剩下了疯帽匠。疯帽匠疯是疯,整天宝贝他的帽子念叨他的爱丽丝,但还是能打牌的。而且比起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的小丑来说,疯帽匠的疯度完全是轻微程度。电刑人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去找他,结果看到疯帽匠站在二楼尽头的窗前朝着夜空凄颂《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诗歌,
“它们都从他那里变成你的,
反正从前所有的都是我的,
每一样东西。
假如我或她竟然会
卷进对对错错的圈子”
电刑人:……
电刑人扭头就走,这一幕让他觉得还是不要强求牌搭子,免得被传染上新的精神疾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此刻在客厅形只影单,自己和自己玩。
把散落的牌收拢好捧在手心里,他虔诚地把它们举起,放在水晶的吊灯底下数得张张分明,他才刚开始数,一柄锐器就飞旋着带走了他手中的牌,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抹残影。电刑人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一股巨力掀翻在了地上。
漆黑的蝙蝠用腕甲压着他的脖颈,声音一如既往低沉沙哑,“我问,你答,懂?”
电刑人胀红着脸,胡乱着摇着头。满眼都写着懂懂懂。但是蝙蝠侠一放松桎梏,他就一个头槌过去,顺便点亮手套的电流,破口大骂,“来得正好!去你妈的吧蝙蝠侠!”
第23章 23 蝙蝠 [猫耳人好凶。]
23 蝙蝠
哥谭反派的骨子里都是有那么点疯劲的,说白了就是不正常。这种症状在面对蝙蝠侠的时候发作得尤为严重。就好像油锅里进了水滴,噼里啪啦,一定会产生剧烈反应。但是不正常是一回事,审时度势又是另一回事。哥谭人还是有些读空气的本领在的,蝙蝠侠不明白电刑人哪里来的勇气敢单枪匹马地向他叫嚣,一个猜想在心里成型。
一番恶战,蝙蝠侠把电刑人再度按回地上,“市区的火灾……萤火虫也是你们中的一员。谁在指挥你们?”
蝙蝠侠平静的肯定句直指真相,听得电刑人嗬嗬笑起来,电刑人本来就毁容了的脸被一顿胖揍后更是雪上加霜,鼻青脸肿得看不清五官。他朝旁边吐了口血沫,“你猜?”
蝙蝠侠对此的回应是毫不留情的一记上勾拳,他从地上站起身,准备换种拷问方式,却注意到室内电梯井显示的楼层不知道什么时候从2变成了4。
电刑人也看到了跃动的电梯数字,他的脸扭曲了,破口大骂,“草!这什么猪比队友!行吧蝙蝠,我摊牌了,异教徒往四楼放了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真的!”
异教徒?似乎是哥谭最近兴起的**的首领。
蝙蝠侠微微颔首,离开前不忘给电刑人狠狠补上一拳,让他昏死过去。
从建筑结构图上看,四楼应当是一个三角形的阁楼空间。黑暗神书在四楼,同时想从屋顶逃生?二者皆有可能,无论如何,现在正确的战术都是从屋顶破顶拦截。当然,也有着对方知道他会从屋顶拦截从而虚晃一枪从其他地方突出的情况……战术不可避免会涉及行为心理学的领域,蝙蝠侠深知这一点,他在跃上屋顶时默不作声地做好适用性最高的应急预案。
夜深露重,蝙蝠侠从天窗的位置突入,凉风裹挟着晶莹的玻璃屑从天而降,玻璃碎块的反光比星辰还要明亮。疯帽匠刚摸进阁楼门,正打算卷人跑路,蝙蝠侠就从天而降。他不是武斗派,战斗力堪忧,没几下就被蝙蝠侠撂倒在地,帽子滚出去老远。看着远去的帽子,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帽子!”
蝙蝠侠丝毫不理会疯帽匠的惨嚎,他抓起他的衣领,把他重重地按到墙上,面甲冷酷地逼近,“疯帽匠,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样可以少受些苦头。异教徒在哪儿?你们从海边带回来的东西在哪儿?回答我。”
疯帽匠还在看他地上那帽子,闻言哆哆嗦嗦地把视线转到蝙蝠侠脸上,那一瞬间,他可能想了很多,也可能什么都没想,总而言之,没有丝毫犹豫,他当即给自己施加了个催眠,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蝙蝠侠在一秒内想到了十几种把疯帽匠弄醒的办法,蝙蝠腰带里的小工具们可以派上用场了。他松开手,任由疯帽匠的身体顺着墙壁滑瘫在地。在开启腰带的时候,他的余光瞥到空荡荡但显然是有人睡过痕迹的床铺,眉心重重一跳,侦探的直觉猝然冒头,超他发出低语:不对,这个房间不对劲。
他退后几步,环顾这个灯光昏暗的房间,薄凉的月色从破碎的天窗中洒下,点亮了散落在地面四处的玻璃碎片,正对的窗户紧闭着,靠在窗下的书桌干干净净,桌面上那昏黄灯光的台灯晕染了一小块桌面,门后的落地镜安静地反射着室内的光景。
床边的位置有一个印着藤蔓花纹的白桦木色双开门衣柜,柜门紧闭。
一步,两步,蝠影悄无声息地靠近衣柜,他的手搭在柜门上。
空气寂静无声,黑暗朝他裂开狭缝。一线漆黑之中,寒冽刀光乘着风声迎面而来,刀尖上的星芒迫近,蝙蝠侠脚步不动,身体微侧,这一刀从他身边擦过。
门轴发出老旧刺耳的刮擦声,衣柜门完全敞开了,与此同时,一抹阴影试图从中跃离。
今夜接二连三的事件让蝙蝠侠心中流淌着的暗河愈发波涛汹涌,他的瞳色陡然深沉。几枚蝙蝠镖承着破空声封锁了对方前进的方向,其中一枚蝙蝠镖正中目标,让逃离者重新跌回衣柜之中。蝙蝠侠看清楚了对方的身形。他心中汹涌的怒涛突然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