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云芷
“……大概……没有吧。”千奈松开他的脑袋,思索两秒,回答他,“这种方法在针对你的时候比较好用,莱伊的话……”
她想起那天晚上在车里接吻后她在赤井秀一那里感知到的情绪,目光微妙:如果是他,大概就不是这么纯爱的哄法了吧……琴酒也是,感觉不花点功夫根本不可能安抚下来。
……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好哄吗?
降谷零唇角下压,倒也没再继续问——刚刚被他提及的黑发男人敲敲门柱,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得到神女的应允后,推开幕帘进来:“如果波本已经休息够了的话,麻烦来外头帮忙。现在人流量大,分发御守那边有点混乱,苏格兰刚刚在找你。”
“……我知道了。”金发青年收敛了神色,站起身,向神女道别,跨出门槛。
幕帘将他和她隔绝,才没走几步,刚刚来叫他离开的男人便追上了他的脚步,叫住他:“等一下,波本。”
“有什么事吗?莱伊?”面对这个男人,降谷零的态度相当一般,“你不留在她身边随侍,跟出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赤井秀一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神女'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需要接纳驯服的下属也只会越来越多。如果你因为感情而不理智地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抱有敌意,只会影响她,也影响你的工作状态。”
“她的能力很特殊,总要对他人表达关怀。我不建议你把自己的醋意施加在她身上,让她向你妥协。”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莱伊……你把自己放在了什么立场上来对我说这种话?”
赤井秀一的目光毫无波动:“这只是来自同僚的建议,听或者不听都随你。但无论如何,不要影响她。”
“试图影响她的实际上另有其人吧?”金发青年显然被他激怒了,眼神冰冷,“别以为把你的小心思隐藏在理智的表象下就没人发现——”
“……我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也不会因此影响她的决策。”黑发狙击手的回答毫不犹豫,“理智一点,波本,这是她的工作,无论对象是琴酒还是别的什么人。她不需要顾忌你我的感受。”
降谷零冷笑出声。
“你最好真的能保持'理智'。”他不再理会对方,转身离开,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赤井秀一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即使自己这么警告了波本,但实际上,他对“理智”也并无十分的把握。
自从经历过那天夜里的心旌摇曳,他才真正意识到,神女蛊惑人心的能力有多么可怕。他的信念在她的怀中动摇、瓦解,化为燃烧着的冲动的烈焰。
即使再怎么克制,赤井秀一也没办法恢复最开始的状态。他感觉到自己的感情突破理智蠢蠢欲动,清醒的时候却又抽离出来,反复审视自己的情感是否受到了影响和煽动——即使在拥抱和吻之后神女就已经松开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退回安全距离,他也依旧难以释怀。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需要警示你啊……波本。”他靠在门柱上,低声叹息,“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或许是最理解你的那个。”
在他离开神坛之前,他就已经体验过那种妒意了。
轻轻晃动的幕帘之后,高大的银发杀手得到传召,站在神女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解开了风衣的扣子。
第101章
“要睡一觉吗?琴酒?”
华美的和服布料堆叠在竹席上,神女端坐着,居高临下地望着台阶下的男人,用一种相当日常的语气问他。
这并不是琴酒第一次收到类似的邀约——作为一个样貌出众的男人,虽然气质冷酷,也总有异性甚至是同性不顾他的冷淡、对他发出明示或暗示,邀请他“睡一觉”。
在过去,他对这样的邀请嗤之以鼻,并把其归咎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但在今天……
神社内,淡雅的松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神女的和服规规整整,面色如常。幕帘外,她的情人刚刚离开,或许还守在门外。
在这样的背景下,琴酒并不认为她口中的“睡一觉”指的是别人邀请他时说的那种意思。
……虽然他对她并非毫无欲望,倒不如说……
他墨绿色的瞳孔扫过她白皙的脚踝,声音低沉而笃定:“如果你是想让我休息的话,我不需要。”
而如果是另外一种意义——他不介意就在这里、握住她的脚踝,让那身华贵的和服支离破碎、满头珠翠叮当作响,让那锦缎似的柔软皮肤被竹席印上斑驳的痕迹。
她的皮肤是那样娇嫩,他曾扼住她的手腕,微微发力便留下一圈红痕。那其他地方……她会哭出来吗?到那时候,她还能维持这幅包容、温柔、好像能原谅一切的愚蠢的弱者样吗?
“虽然能理解你们男性在某些方面奇怪的自尊心,但实际上,我不太建议你逞强。”年轻神女似乎对他恶意的凝视无知无觉,低头看着台阶下的银发杀手,语气温和,“我能感觉到你的状态不太好……是任务太忙,还是睡眠出了问题?你看起来好几天没睡好,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临界点。”
她的关怀是那样自然,就好像琴酒真的是她忠心耿耿的下属。
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忘了那天的冲突么?还是说她以为在那样的威胁后,他便已经被她驯服——
神女站起身,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你需要休息,琴酒……继续逞强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做了多少天噩梦?梦到了什么?回答我,不要隐瞒。”
琴酒与她对视,看着她泛起金光的瞳眸中映出自己狼狈的倒影。
他的眼眶发烫,视线也开始模糊,冷硬的面容却毫无反应,仿佛那个连续数日在被噩梦折磨得无法安眠的人不是他一般……只有在回到神女的宅邸、她的身边时,那些梦魇才会尽数退去,紧绷的身体也得以放松。
理智让他抗拒这样的动摇,可他的手却诚实地解开了风衣的衣扣——在她面前,一颗一颗解开。风衣下,被灰色高领紧身衣束缚的上身挺拔,绷紧的肌肉也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躺下来……在我身边。”她的指腹拂过他线条冷峻的侧脸,让他枕在她的膝盖上,垂眼望着他的时候脸上并无他念,面容平静慈和,“你出任务的期间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住了,我来帮你解决。”
早川千奈越是温柔而毫无芥蒂地把他当做需要关照帮助的信徒,琴酒就感到越是不快——无论如何,他从来没有被当做需要关照的弱者的习惯。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噩梦。”他抿唇,银发散落在她的腿上,抬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修长脖颈,压抑住用手扼住她的冲动,“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他对她说了谎。
那些在一个月前突然缠上琴酒的噩梦真实得过头,在梦中,他不再是他,而是一些废物……一些会被他轻松杀死、折断四肢的废物。有时候他坐在电椅上,看着那张属于自己的面孔冷笑着凑近,伴随着枪响和剧烈的疼痛;有时候他在逃跑,被流弹命中要害。
虽然琴酒并没有记下被自己杀死的人的习惯,但在频繁的类似视角的梦里,他当然能意识到自己梦到的是什么场面。
他自然不可能因此产生什么愧疚之心,只是对于琴酒来说,处于这样的弱者的视角,本身就是一种让人烦躁的折磨。
“好吧,无关紧要。”像是察觉到了他的隐瞒,女孩轻轻笑了一下,柔软的手从他的发顶落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柔顺的银发,“放松一点,闭上眼睛……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别把我当成波本或者苏格兰那种会配合你、假装被你轻松哄好的类型。”琴酒凝视着她的脸,从喉咙里泄出一声冷笑,捉住她宽大衣袖下纤细的手腕,“这种安抚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即使他的身体实际上已经放松了下来,僵硬的背脊上,虬结的背肌也在她的掌下缓慢舒张,像一条趴在主人腿边栖息的狼。
但他的手也依旧握着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唇边,仰头看她的时候眸光暗沉,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求。
也就只有在这方面他并不遮掩——其他软弱的情绪,他显然完全没打算泄露哪怕一星半点。
眼角的余光扫过他躺着的身躯,千奈眉心微跳,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两秒,还是决定做个体贴的神女:“需要我让你起来、去里头的浴室待一会儿吗?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的安慰。”
“……不用。”银发杀手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依旧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死死锁在自己身边,“我现在不需要去别的地方。”
散落的银发间,他微睁着眼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在光影间有一瞬间透露出几分莫名的脆弱感——即使实际上这个男人的身体如虎豹般结实,可以随时跃起扼断她的脖子。
或许是被他迷惑了,年轻的神女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动摇。随即,她叹了一口气:“帮你可以,但也只是最简单的……总之,按照我的节奏来,否则免谈。”
……真见鬼,贝尔摩德那女人的鬼话居然真有点用。
琴酒想。
那双绿眸微微眯起,那点脆弱的错觉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浓烈的侵略性。
在她应允的那一刻,握着她手腕的手掌立刻圈紧。下一瞬,男人握着她的指尖,唇舌贴上她的掌心。
炙热的触感中,他低哑地笑了一下:“听你的。”
从掌心、手腕到小臂……这家伙真的是狗吗?
手上湿漉漉的,泛着热意。即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在规划之中,千奈还是感觉有点不适应。
和降谷零以及赤井秀一都不一样,琴酒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这种欲求和夏油杰都是有差别的——后者更多地把她当做占据主动权的上位、将她供上神坛,琴酒却显然只想将她扯下来拆吃入腹。
无论如何,千奈都不想让他太得意。
她没让他继续像只舔舐食物的狼一样在她手上流连,贴在他唇边的手堪称迅猛地反向掐去。银发杀手的眼中燃烧着兴味,正想抬起手臂迎击,肉搏两个回合以后终于想起自己这时候大概示弱会好一点,任由她一记绞杀按在竹席上。
年轻的神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衣摆凌乱。他有力的小臂紧箍着她的后腰,结实的腹肌隔着布料紧紧贴合,像是随时打算把她按下来。
她的手肘勒着他的脖颈,他便维持着这个姿态贴紧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像是要将她碾碎——随即在她警告的目光中放松了一点力道。
“再不配合,我只能给你戴上项圈了。”千奈勒着他的手也松开一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颊,“搞清楚,琴酒,现在是我在帮你。”
“我知道。”琴酒哼笑一声,微微抬起头,动作间胸口起伏,紧实的肌肉群便随之舒展,“都说了,随你的节奏来。”
说是这么说,看着却一点都不安分的样子。
反正千奈是做好了两手准备,才继续动手。
虽然总是穿着标配的风衣礼帽,但琴酒的衣品实际上相当不错。他的皮带也价值不菲,千奈之前给萩原研二买生日礼物的时候研究过这个牌子,还算熟练。
……好烫啊,这家伙。
随身携带的□□装填满了弹药,大概因为久未使用,乍然再次启用时枪管过热。
被夺走枪支控制的银发杀手绿眸中燃烧着烈焰,喉结滚动,握着她腰的大手也不自觉加大了力度,显然并不适应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的情况。
而占据了主动权的千奈此时此刻也体感微妙:毕竟她实际上更常使用冷兵器,对枪支这样的热武器并没有太多研究……而且是因为混血吗?这家伙怎么感觉比夏油杰的还……
大口径的枪支火力和后坐力都有点难以把控,对正常体型的女士来说不太适用。她掂量了一下,微微蹙眉:“怎么这么……”
琴酒扣着她的另一只手,半仰着身体,催促似的咬了一下她的小臂:“你以为?最好快一点。”
他是真的会咬人。
她的手臂都被咬出了齿痕,绿眸幽幽的银发杀手却毫无罪恶感,舌尖舔过她指腹的薄茧,沙哑的尾音里像是带着点笑意:“实在不行就让我来——反正你也已经……”
“需要我侍奉你吗?'神女大人'?”
手掌黏糊糊的,年轻神女被他箍住的腰微微发软。她的眼尾泛起浅浅的绯红,在他屈起腿抵上来之前指尖微动,扣住扳机:“不需要……真是的,既然你实在不老实,我只能采取一些别的手段了。”
还好是在神社里,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领域展开·掌中之物】
看不见的铁链禁锢住脖颈四肢,琴酒的身体猝然紧绷,手背青筋毕露,半吊在空中,只能低头看着她扣住扳机的手。她的动作不再温吞,而是抬眸看着他、注意着他身体的每一个反应,一一拆解,并采取对应措施。
“你这……”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怒极反笑,也说不清眼中燃烧着的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只想向她开枪,倾泻所有的火力、把她射成筛子,“把我放下。快点。”
“才不要。”千奈慢吞吞地,在他的胸膛上擦了一下手,把手心的湿迹全擦在大理石似的坚硬胸肌上,“这是你应得的,琴酒——我之前就警告过你。”
“顺便提醒你一句……”在他紧绷起来的同时,她轻声道,顺着肋骨寸寸向下,“莱伊还在外面守着,也有信徒前来参拜……不想被发现,你最好还是别发出声音比较好。”
银发杀手咬牙,绿眸眯起,终究还是压抑住了呼吸。
她的手指轻抚过他脖颈上的血管,清晰地感受到绷紧的肌肉和加快的脉搏。感觉到他的喘息变轻,她像是笑了一下:“乖孩子。”
摇晃的珠帘后,神女鞭笞她的信徒。
怒意、渴求、反抗……最终都随着被强制扣动扳机开火发泄,被镇压下来,化为信仰值和大量积分。那双墨绿色的眼瞳中泛着水雾,有一瞬间的茫然。
最终,银色皮毛的狼犬趴伏在她的腿边,压抑着冷哼,微微闭上眼,不去看她抽纸巾的动作。
这条烈犬终于被她攥在了手里。
信仰值涨到了八十五,千奈揉了揉有点发酸的手腕,还算满意地把纸巾递给他:“睡一会儿吗?虽然你已经放松下来,诅咒也已经驱除,但我还是建议你小睡一会儿。”
话说琴酒的皮毛居然真的都是银色的诶,修剪打理得很好,好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