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雍春昭
漫天的彩霞照耀着这片土地，刚下过一场小雨，雨之国的空气潮湿地灌入腹腔，就连用来裹住伤口的纱布都被染上潮湿的柔软。而地面上，应当欢呼着享受雨水的植物们早就已经被拔了个干净。
地面光秃秃的，到处都是忍术留下的痕迹。
鲜血将土地染成奇怪的灰褐色，在刚结束的这场接触战中，是木叶获得了胜利，所以戴着木叶护额的忍者们四处忙碌着，将同伴的尸体收敛送回，如果找到有活着的人才会大声开口招呼医疗忍者快来。
同时他们会毫不客气地给地上的每一个云忍都来上最后一刀，不管他是尸体还是可能还有一口气。
朝天看，是自然的瑰丽，朝地看，是战争的残酷。
宇智波止水正漠然地低头给自己包扎伤口，来到这边后他一天都没有休息过，第一天见过大蛇丸后，那个男人站在那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让他看看万花筒写轮眼的能耐。
在那之后，每一次战斗，他都被安排成为先锋。
如果有向后撤的想法，那他背后，就是一部分宇智波的族人和很多其他木叶的忍者，他不能退。
最开始宇智波止水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但在几次接触战后，他就发现了问题，大蛇丸安排推进的战线太深了，深到砂忍无法容忍。
严格意义上来说，大蛇丸安排的战术并不算过分，推进的路线从以往的状态来看都算合适，大战中围着一个百米位置疯狂厮杀数天，鲜血将整片土地染透都是正常状态。但失去了三代风影的砂忍们就如同失去了蜂巢的胡峰，他们敏感好战，一点点越界的行为就会让他们暴怒着发起进攻，哪怕是用生命堆积出战果也在所不惜。
这个时候，更合适的安排应当是松弛有度，不和砂忍们争锋，先养精蓄锐，然后抓住他们的疲惫期，再反攻回去。
如此以往几次，就算是上头的砂忍，也能把那种疯狂的情绪给压下去。
但大蛇丸并没有，他选择了和砂忍们硬碰硬。
尖锐，又锋利。
在宇智波止水来之前，大蛇丸统领着的战线就保持着一种堪称冷血无情的疯狂对轰状态。如果他单一针对了某一个阶层，那他早就被掀翻了，告状告到火影那边，但这个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他牢牢地守住了这个战线，哪怕是砂忍发现风影死亡，云忍都摸到了他们老巢门口，差点被整窝端掉的疯狂期间，他都没有让战线被推后一步。他稳稳地打出了木叶的威势，在附近的砂忍听到大蛇丸这三个字会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武器。
最狠的时候，大蛇丸一个人打三个上忍，还兼顾旁边一圈的砂忍。
如果不是雷影的死亡，不是外面互相都要把脑子给打出来的各个大场面，如果不是波风水门和瞬身止水异军突起，大蛇丸这个名字还会更加响亮。
宇智波止水根本没办法和别人说大蛇丸在针对他，因为在他来之前，他自己就承担着他目前的这个位置。
虽然压地比以前更深入了些，但又没超过范围。
木叶有两大强者都被放在这里，战线推进点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人员调动，宇智波更频繁地承担了前锋的任务，每个小队里都被安排了一个宇智波。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每个小队还都安排了个白眼呢。
尽管每个白眼都比较普通，每个宇智波都比较强，死一个宇智波富岳都能在家里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又怎么样？
这是在战场。
所有牺牲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
难道别的忍者可以死，你宇智波就不能死了吗？
都不用大蛇丸开口说点什么，在察觉宇智波止水在战场上有能力的时候会尽力回复他们一把，宇智波的族人就不愿意了。
“止水。”说话的宇智波是一个中年人，三勾玉，在战场上表现勇猛，前两天还杀了砂忍的一个上忍。
他也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都带着一股血腥味，腰腹部绑着绷带，他沉着脸，脸上还带着难以克制的怒气。
“你刚刚不应该帮我。”
宇智波止水抬眼看着他：“不帮你，你就已经死了。”
“那也不应该帮，那是我自己的战斗，我就算死在战场上，我也是一个英雄。”他气得连写轮眼都开了出来，“这是战场，不是族里。回族里你喊我一声族叔，想要帮我做点什么，我能马上答应，比谁都跑得快，但这里是战场！”
“我帮自己的族人怎么了？”宇智波止水反问他：“我怯战过吗？我是打退了对面，在回来的路上顺路帮了你一把，这违反规定吗？”
“这当然不违反规定。”
宇智波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你救了很多族人，大家都很感激你。我知道你不止是救了我们，回撤的路上看到别的忍者你都会动手救人。”
“这是应当的。”
“但你救的人太多太多了，你来到这里，在这里打出的第一个名头不是威名，而是在战场上救人的美名。”
“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在战场上，仁慈善良这种品德都是狗屎，要让敌人看见你就闻风丧胆，看见你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那才是你应该做的。”
他看向这个宇智波中最强大的天才，沉声告诉他：“你应该打出宇智波的风采，不要有任何的顾忌，不要被我们这些人拖累。”
“大蛇丸在算计你，这件事我看得出来，但你要是真的如了他的意，被他的安排吊着顺着他的节奏走，那才会让事态变得更差。”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自家天才的弱点竟然是心软，这是之前完全没有发现出的特点。因为不管是在战争中，还是在做任务时，他都没有心软过，但大蛇丸给了他一个奇怪的处境，顶在最前面的宇智波止水，旁边的忍者中有一队会稍微弱一点。
最开始只是放了宇智波的族人过去。
发现他真的会下意识在可以的情况下救人时，就开始放一些普通的忍者，发现他只要是木叶的忍者就都会救人时，大蛇丸就开始往他那边放更多的弱者。
也不能说是故意，在持久的战争下，最精锐的忍者集体已经出现了缺口。这个时候，更弱的忍者出现，都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宇智波族人以为他是纯粹的心软，所以苦口婆心劝他该杀就杀，半点都不需要管他们这些人，弱者死了也是应该。
但宇智波止水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
等他都说完之后，他才开口问他。
“我是万花筒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在与雷影的遭遇战中，他开了万花筒写轮眼，但这个消息除了已经告知族里，他并没有告诉过木叶。
当时战斗中留下的痕迹，也并没有万花筒。
因为他是在那之后，为了里奈才开的万花筒。
外面纷纷扰扰地说他开了万花筒，但他们都没有实际上的证据，甚至他在后面的任务中，也没有展现出万花筒的痕迹。
之前暗部和根部接触他时，也问过他是不是万花筒，但都被他含糊其辞，他本来以为他骗过去了。
但来到这里，看到大蛇丸之后，他就明白过来。
有人泄露了消息。
族里有人把他是万花筒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所以他的谋划才会那么顺利地成功，所以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地选择了他。
应该不是族长。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族长对此是不知情的。
这个消息只有族里一些重要的族人知道，被族人背刺的感觉令宇智波止水感觉十分疲惫，要面对激动的族人更让他忍不住叹息。
“大蛇丸的目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什么打击他的名声。
让他无法扬名，和过去几十年一样，配合村子打压宇智波。
完全不是的。
“他想看我用出须佐能乎，他想测试万花筒的极限。”
宇智波止水看着带愣住的族人，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站起来，让他看到他因为持续不断使用瞳力而爆出血丝的眼睛，哪怕是正常收回了写轮眼的状态，他的眼睛周围都有出现隆起的血管。
如果刚开始他是为了救人而顺手救人的话，后面救人的行为纯粹是被大蛇丸逼得。看似战线稳定，但如果他没有及时动手救人的话，下一秒砂忍冲击上来时，后续补上来的小队一定会出现问题。
整条战线会再度吃紧，他会被迫再度回到战场。
救人，他就能获得一点喘息的时间，不救人，他就要持续不断地使用自己的眼睛，给自身造成更大的负担。
也许有人会反驳大蛇丸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不顾木叶忍者死活的事情，故意在后方制造问题。
但那个家伙，根本无所谓吧？
死的人多了点，对他来说也只是多了更多的实验材料而已。
“与其来对我说这些话，不如回去查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族里的消息。”宇智波止水觉得自己变了，以前他遇到这种问题，总是会想着委曲求全，委屈了自己然后尽量吧双方的纷争给压下去，不要造成争吵。
但现在遇到这种事，他就想起东侨里奈摸着肚子告诉他，肚子是用来装好吃的东西，不是用来装气的。
谁让他们不开心，就一定要说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告诉他：“我知道你们都会和家族保持联系，传消息回去让他们查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吧。他泄露的可不止那么点，看大蛇丸的样子，估计是已经把万花筒的资料全部都摸到手了。”
他甚至怀疑大蛇丸和根部他们已经对着写轮眼研究过。
写轮眼和白眼这种好用的眼睛，拥有很强的替换性，即插即用，把眼睛挖出来装给别的忍者，只要渡过了初期的排斥，就已经可以使用写轮眼的力量了。哪怕不能像是宇智波一样使用自如，也绝对能增强很多战斗力。
类似万花筒这种更是这样。
如果他是根部，也会对他的眼睛心动，但他们现在还没动手，很有可能是从家族里知道了使用万花筒的弊端。
在大蛇丸紧锣密鼓，片刻不让的针对中，宇智波止水竟然品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大蛇丸像是有点在测试数据。
想看看万花筒在他这边能展现出多少力量，可能也想看看，万花筒使用过度会失明这种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宇智波的族人脸色凝重地离开了，宇智波真叶在他走了之后，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需要我也发消息回去吗？”
“让他们发的话……要是发的渠道比较单一，可能会被拦截。”
作为一个混血宇智波，宇智波真叶从小也是在宇智波长大的，开眼有了写轮眼后就没有再被认为是外族人。
他受了宇智波的恩惠，不好意思明说宇智波族人的不太靠谱。但说实话，很多族人因为实力够强，又经常只窝在自家族地里，被限制了做任务的等级和数量，所以大家的想法都稍微天真了点，没见识过世界的丑恶。
他们当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有时候不知道足够卑劣的人会怎么做，就会上当受骗。
“你也发一个。”宇智波止水皱眉，“让你打听的消息能知道吗？他们有通灵兽的人，应该可以通过通灵兽直接传送消息吧？”
“里奈那边怎么样了？”
“她比你要厉害的多，”说到这个，宇智波真叶激动起来，比了个拇指，“之前没看出来，她竟然那么厉害，奈良家真的是天上掉了个天才出来。刚问到的消息，她和八尾人柱力在战场上狠狠打了一场，八尾人柱力输了，她……”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