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日草
果然,听我说完,这群小孩看了眼斑,便作鸟兽群散。
只是在彼此分开前,居然还在挥手打招呼,约定下次时间。
这其中,包括那几个之前哭鼻子的小孩。现在看他们被夕阳照得红光满面,笑容满脸的样子,和之前哭唧唧的小可怜完全没法联系起来。
我清楚听见身边男人的冷哼声,悄悄拉了他一把。
斑瞅了我一眼,不瞪那些孩子了,转向我:“我在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接任务杀人了!”
我微笑:“那也不妨碍斑先生偷溜出去,和柱间一起打水漂呀。哦,不对,斑先生打水漂的年纪比他们还大呢。”
宇智波斑:“……”
他瞪着我,黑眼黑发,很是凶狠。
但对我来说,还不如一片雪花冰冷。回头招呼唯一不敢走的宇智波家孩子:“走吧,我们回家。”
***
回到家,宇智波斑还在气头上。
最明显的表现是,他跟着我进了内间,然后盘腿坐在我对面。板着一张俊脸,活像所有人都欠他一条命。
他这个样子,吓得端茶来的阿碧战战兢兢,抱着托盘慌忙退下。
我撑着脸颊抱怨:“斑先生吓到我的侍女了。”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你知道日向和千手是什么关系吗?”
我一怔,坐直身体。
宇智波斑翘起嘴角,眼神仍然冷冰冰,藏着怒气:“百族之战时期……”
“等等。”我竖起手掌,“既然要追溯那么远,请让我先填饱肚子。”
斑:“……”
我顶着他吃人的目光,振振有词:“斑先生也不希望你费劲口舌,我却在这边走神吧?那样又要劳烦你多讲一遍了。”
斑呵呵:“你认为我还会重复第二遍?”
我双手合十:“拜托啦,斑先生。我真的很饿诶。跟千手扉间周旋那么久,真的很耗脑力体力。”
斑突然沉默了,我趁机叫进阿碧,让她去准备饭菜。包括我的,还有斑的。
说来这好像还是我和斑第一次面对面坐在家中用餐。
整个用餐过程异常安静,只听到碗筷接触的动静。
我时不时偷看一眼斑,发现他吃饭的动作迅速而机械,不似享受美食,而是真的填饱肚子。
放下筷子,我咽下口中食物:“以后为斑先生准备豆皮寿司,怎么样?”
斑撩起眼皮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就当他同意了:“斑先生还有其他喜欢的食物吗?讨厌的也行。”
斑:“没有。”
好吧,他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我刚要撇嘴,又听见斑有些迟疑的声音:“不过上次那个软的不错。”
上次,软的?
我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指赏花大会上的麻糬,不由笑了:“斑先生,那是甜点,不能当饭吃的呀。”
见斑默然,我心生恻隐:“我会让阿碧准备类似的食物,请斑先生相信我带来的厨子的手艺吧。”
唉,我不该对一个忍者要求这么多的。
以后多准备些食物种类,让斑先生慢慢感受吧!
“……好。”
我扭过头,笑得更厉害了。
***
用过餐,我和斑一人捧着一杯茶,坐在檐廊下。
晚风吹拂,院子里的八重樱落下簌簌花瓣,一弯月牙在东方天际隐隐浮现。
我捧着热茶,心情异常宁静,相信身旁的人跟我感觉差不多,因为他再次开口提到日向一族时,已经没有像现在那样掉冰渣了:
“日向一族趁乱偷袭了宇智波族地,目的就是为了截杀孩童,让我宇智波后继无力。”
“我有三个弟弟死在那场偷袭中。”
“之后,在我们的疯狂报复下,日向不得不低头请求千手的庇护,两族自此结盟。”
“而千手扉间,亲手杀死了我最后一个弟弟。”
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到我轻易发现那坚硬外壳下的悲痛。
我转头,在樱花飞舞的春夜里,对上一双仍在寒冬里的眼:“你说,我不该恨他们吗?”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斑口中的“他们”,不仅仅指千手扉间和日向贤人这些成年忍者,还有那些年幼的孩子。
恐怕今天斑一见到日向和千手的那些小孩,就控制不住想起他死在战乱中的四个弟弟了。
我伸出手,掌心被茶杯敷得很热。
纵使隔着手套,我也能察觉男人的手冰冷僵硬。
我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下的那只手:“你可以恨他们,但不能动手。”
“因为你是宇智波斑。”
和千手柱间一起,平定乱世,建立木叶的宇智波斑。
第16章
我相信斑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他不会在建村之前,和千手柱间握手言和。
但理智上明白,不代表情感上就能接受。
所以,时不时地,看到这些故人,心底泛起旧恨,也能理解。
理解,却不能动手。
“斑先生,很厉害。”我低低道。
斑嗤笑:“你才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我至今还没见过斑先生认真出手。”这么说的时候,我脑中飘过樱花林里、蓝色骷髅的景象。但我还是要说,“我说的厉害,是指斑先生能跨过忍族和忍族之间的仇恨,站在更高的地方看问题。”
在此之前,我的确知道忍者之间有仇,只是没想到这么深。
正是这么深的仇恨,才更显得斑和柱间的伟大。
我抬起头,对面的斑却一脸平静:“一开始,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弟弟们而已。”
然而,在木叶成立之前,他所有的弟弟都已死去……
我张开手,向前倾身,拥住男人,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很抱歉,斑先生。”
斑的身体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的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你抱歉什么?”
“我不能帮斑先生报仇。”
斑“哈”了一声,接着就是一串低低的笑。
他笑得越来越厉害,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我耳膜发麻。
下意识挺起身远离,却被一只手按住后脑勺,压了回去:“别动。”
斑按住我的脑袋,五指插进发间轻轻摩挲,像是抚摸一只猫。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你也想把自己变得和我们一样吗?”
我眨眨眼。
斑也不等我回答,自顾自给我下了定义:“你是笨蛋不成。能够没有仇恨地活在这世上,该多好。”
被他按住头,我没法起身,只能侧过脸,靠着他的肩膀看着院子:“可是,我并不是没有仇恨地活着啊。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只要人还有欲望,恨和爱都会源源不断产生。”
“是吗。”斑一直抚摸我的手一顿,“那为什么,我所看见的恨比爱绵延更长?”
我忽然想要落泪。
可能是被逐渐清晰的月光给刺了眼吧。
揪住斑的衣襟,我把脸埋进他肩颈:“因为,斑先生失去太多爱你的人了。”
我不知道斑听清楚没有,只知道他手停了好长时间。
在此期间,他的心跳依然平稳有力,呼吸依然绵长静谧。
我忍不住想,当斑先生看见他弟弟死在他面前时,也会这么刻意压抑吗?
还是说,会更加激烈,更加冲动些?
我试着动了动,发现斑已经将手放下了,便立刻坐直身体,回到原位。
清了清喉咙,我瞄了斑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盯着院中樱花出神。
这给我了勇气。
“斑先生在弟弟被杀时,没有为弟弟报仇吗?”
按照我对斑的理解,他弟弟一死,他应该就提着武器去找千手扉间了才对。
就算有千手柱间在,打个半身不遂还是没问题的。
除非,千手柱间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