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01teller
“研二，七号你一定要记得穿防护服……拆完炸。弹就立刻带着人撤离。”我说，“如果一时间拆不完的话也要先记得把遥控的那部分拆掉！”
遥控炸。弹是可以先拆除遥控那部分的，这部分我特地让两位警官反复学习并记住，之前两位也对此感到很无奈并安抚我说他们还没老年痴呆。
“我知道了。”研二点点头，反过来劝慰我，“小遥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会没事儿的。”
我不太相信。
毕竟研二不穿防护服跟阵平大放厥词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松田阵平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我保证我保证。”在我们的目光盯梢下，萩原研二无奈地举手发誓。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对十一月七号让研二牺牲的这起事件，我记得的相关信息还是不少的。
为了不遗漏任何一个微小的信息，我把我知道的都记录在了本子上——这还是从阵平那里得来的灵感。
这个犯人既然选择使用遥控炸。弹，那么很大概率是会亲临现场。
我印象中阵平当天拆除的那个炸。弹是个很简单的装置，几乎没花什么功夫，据他和研二对话可以得知，犯人真正费心思布置的就是研二所处的浅井别墅区。
这种复杂的遥控炸。弹自己制作的可能性不大，犯人更有可能是买来的，黑色地带贩卖的大多数炸。弹样式爆破组都是见过和上手拆过的，只要不是没见过的新种类，那么对于研二来说拆掉控制遥控的线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么剩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犯人可能会藏匿的地方。
安装炸。弹的楼层很高，而且周围并没有多栋高层建筑，人从地上哪个方向都能一览无余这栋楼高层的情况，因此犯人可能蹲守的点有很多。
我在摊开的地图上画了个圈，告诉阵平这是当时警方警戒线围起来的范围。
“这么宽？”松田阵平蹙眉，“当天事情闹得很大？”
“对。”我说，“你们还出动了直升机什么的围着浅井别墅区，还有很多媒体记者闻讯赶来，总之闹得很大。”
“那就更麻烦，人流量多的话更加便于这家伙隐藏了。”
是这样没错。
我沉思了一会儿，我一直跟在阵平身边十米以内，爆炸之后警方也是上去看过现场的，松田阵平自然也跟了上去。
整层楼都受到了爆炸的冲击，所以当时上去的所有爆破组警官全部牺牲了。爆炸最严重的地方——后来确认那里是爆炸发生的位置——离因为穿了防护服而尸体较为完整的警官很远。
萩原研二没穿防护服，离得最近，什么也没留下来。
我打住回忆，打起精神分析：“这个犯人肯定得找个视野好能看到这栋楼，还能完美融入周围的地方吧。”
首先排除天台，天台有人很显眼，而且当时有直升机在，要是按下遥控器按钮什么的肯定会很明显。
其次，既然犯人选择亲临现场，那么一定不会选择太远的地方……浅井别墅区的群众都被疏散了，浅井别墅区之外是几条交错的马路，也拉起了警戒线不允许进入。
这个清场的距离本身就已经够远，再远的话哪怕犯人视力再好也得用望远镜了……所以犯人最有可能就在清场边线附近。
但可能的地点依旧很多。
“那就只能去实地看一看了。”
松田阵平说。
于是在他下班后我们就前往别墅区“踩点”。
实地看了一圈之后，很多地方都被排除了——从那些地方看那栋大楼，多多少少都会被其他楼挡住视线。
最后只剩下大概五六个点位是我们认为比较犯人有可能出现的。
“看来只能排除到这里了。”我有点遗憾，如果可以更进一步缩小就好了。
但我也知道现在能缩小到现在这个范围已经很厉害了，剩下来的就是……当天我们能够捉住他，把一切伤亡掐灭在摇篮中。
……
在忐忑等待中，十一月七号终于到了。
早上六点，我被闹铃吵醒，半眯着眼睛想要按掉闹铃，眼前忽然一黑，一条手臂越过我抢先把吵闹的声音关掉，我翻过身，松田阵平掩面打着哈欠从床身坐起来，下床去洗漱。
自从我跑到阵平房间里睡过一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外面的客厅里面睡过一次，于是从警校回来之后松田阵平又把外面改造成的床和装上去的帘子拆了下来，整个公寓恢复成了以前的布局。
等一下，今天就是十一月七号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往厕所走去——
果不其然，我在卫生间门口听见了阵平接电话的声音：“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他挂掉电话，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说：“浅井别墅区发现了炸。弹，萩已经先行去现场了。”
意料之中。
我和松田阵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他换上制服，将配备的手枪交给我。按照先前那通电话，接下里松田阵平应该直接赶去浅井别墅区，但这时警局有人接到电话，说有人在另一个地方也发现了炸。弹，而且这颗炸。弹比浅井别墅区的那颗更大。于是松田阵平收到命令赶去另外一个安放炸。弹的地方。
警方也根据报案情况将松田阵平赶去的地方列为第一现场，萩原研二那里则是第二现场。
一切的发展轨迹和前十六次轮回差不多。
不过我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说来奇怪，真的临到这一天，我反而没有像前面几天那样感到心烦意燥，而是感到很平静。
我挤在穿好防护服的松田阵平身边，紧紧握着他塞到我手里的警察配枪，感觉自己手心好像出了点湿热的汗。
车里待着的不止我们两个，还有爆破组的成员们。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车厢顶部的灯泡随着车辆颠簸摇晃着发出声响。
松田阵平的目光和我短暂相接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沉心静气，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他们需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面对接下来的拆。弹工作。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知道松田阵平接下里要拆的这个炸。弹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难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糊弄人的把戏，炸。弹犯的重心实际上是在浅井别墅区那里。
松田阵平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今天拆 。弹他的动作比起以往更加迅速。
以最快速度解决了这颗炸。弹后，松田阵平利用他队长的职权要求尽快返程，因此我们马不停蹄又赶向浅井别墅区。爆破组的成员都没什么异议，甚至还有人打趣说萩原研二的拆。弹能力又不差，松田队长不必担心。
车子畅通无阻进入封锁的现场，应松田阵平的要求在距离外围不远处停了下来。
一下车我立刻飘往聚集在外面的人群——这也是我们应对的一部分，松田阵平提早拆完炸。弹，我利用争取来的时间在我们踩点的那些地方寻找犯人。
寻找犯人的任务之所以是我来，是因为我飘的速度会比松田阵平快一些，而且我虽然飘不到很高的位置，但飘得比大多数人高是做得到的，在找人上面具有最大的优势。
咖啡店外面的座椅——没人，pass。
十字路口对角一楼延伸出来的阳台——没人，pass。
……
我的速度很快，远远地把松田阵平落在了后面。一心赶紧排除地点的我没有意识到……我和松田阵平的距离早就已经超过了十米，而我并没有被传送到他眼前。
我到了最后一个地点，电话亭。
这个电话亭在踩点的时候差点被我们漏掉，因为它上面的顶为了符合这条街的复古印象，特地做得比亭身大了一圈，一开始我们以为人在里面视线是会被挡住的，最后踩点结束的时候我们寻思着最好还是看一下，于是我进去看了一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就发现电话亭这个位置其实也是能够完整把那栋楼的情况尽收眼底的。
如果这个犯人的身高不高，和我差距不大的话。
我在电话亭不远处停住了。
无需继续前进，我已经确定我找到了犯人。
他真的在电话亭里。
身高不高，目测应该比我高一点，应该一米七不到。他穿的和路人没什么区别，一只手里还拿着电话亭的电话，难怪没人注意到异常……我往前围绕着电话亭转了一圈他的左手拿着顶端有着红色圆形按钮的柱状遥控器。
就是这个人了！我转过头想和松田阵平说这件事，话都到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后根本没有松田阵平。
这和计划并不完全一样的发展让我短暂愣了一下，但很快我就回过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犯人身上。
距离前十六次轮回的爆。炸时间越来越近，松田阵平必须要尽快来抓住他，这是肯定的，但我同时也得做好他到爆。炸时间依旧没到这里的准备——我绝对不能让这个犯人有机会按下按钮。
但我该怎么样阻止呢？
——从爆。炸犯人手里抢走遥控器？
不行，那样的话我就得想办法进入电话亭。可是如果我碰到电话亭门的话，电话亭整个在别人眼中就会直接消失——那绝对是很引人瞩目的，这样一来犯人也许会警觉起来甚至提前引爆。炸。弹。
那么只能在电话亭外阻止。
我想到我手中一直握着的手枪，因为紧张，我一直没松开过它。如果我可以用枪射中犯人的手腕的话，那么他自然就不可能再按下遥控器了。
而且因为没人看得到我，哪怕我现在就举枪对着他也完全不会被注意到，可以说这是最隐蔽、成功率最大的方式。
我情绪有点复杂地想，前十六次轮回没法被看见，因此只能看着他们走向既定结局的我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看不见我”而感到庆幸，也一定不会想到这可能是我能救他们在重要条件之一。
“你可以的。”耳边好像传来了警校上射击课时松田阵平握着我手，带着我一起射击时的鼓励。
好歹射击也是我练习过的。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举起枪对准犯人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犯人的每一个微小动作。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另一边，十几分钟前。
车子停下来之后，松田阵平本想和早川遥一样立刻前往之前踩点的地方捉到犯人，但他没走几步就被现场的警察同事喊住了。对方是搜查一课的成员。
“松田警官，”那人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快就结束那边的拆。弹工作了吗？”
松田阵平认出这是和伊达班长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是啊，萩那边怎么样？”
“按照计划应该是在上边拆。弹呢，你不用太担心，刚才我们才和犯人达成了交易，我们警察已经支付了相应的赎金，想必一会儿对方就会停下炸。弹，等炸。弹停下之后拆弹时间就很长了。”对方回答道。
听到对方的话，松田阵平愣住了：“你说什么？”
*
我举着枪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在电话亭里面待了一会儿，不知道和对面说了些什么，随后挂断电话从电话亭里面出来，站在原地东张西望，还不时抬起手腕露出手表看看时间，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另外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还带着眼镜，拎着个大包匆匆赶来。
犯人居然不止一个！我有些震惊，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思考的还是不够全面。
因为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死在遥控炸。弹上，对方对警察的态度又是显而易见的恶劣，我一直以为犯人是个人作案，没想到居然是团体。
眼镜男和这个犯人汇合之后，移步坐回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我紧跟着飘过去偷听他们的对话，手里的枪也没放下来，一直对着先前电话亭里的男人，对方带着一顶帽子，也许是因为嫌热，在车里把帽子摘了下来，年龄看上去比眼镜男大了一倍。
眼镜男打开先前拎着的包，里面盛着满满一盒现金。帽子男说既然赎金已经到手，那么就按约定停止炸。弹好了，说着就连按了两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