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由的山羊/炘光续昼
原来他一直缺少的是这个——
他想过自己并不被爱着。
而原因呢?
“你能在此刻对我说出,就算迎面是绝无可能战胜的特级诅咒,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豁出性命去拯救的人吗?”
五条兰惠坐在他的面前,那双眼睛像是完全将他看透一般理智且深邃。
禅院直哉张了张嘴,他的脑袋里滑过了无数个人脸,但是最后都没有留下影子,就连禅院直毘人也是,那个高大的形象仿佛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禅院直哉从来没有哪一刻想过他会去救父亲。
“更具体一些,五条兰惠要死了,你愿意救她吗?”
禅院直哉近乎条件反射的说,“你如果要死了,根本没有别人救你的机会吧。”
冬阳的表情淡下来,“这在我口中是假设,在你听来是不可能,在悟听来就是一个承诺的未来某一刻。”
禅院直哉有些听懂了,但他还是不以为然、
在观念崎岖的家族出生的没有支点的孩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让家里的人尊敬我这个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啦,我又不是一点儿书都没读过的文盲,但是禅院嫡子是我的身份,这么高贵的身份摆在那里都缺少的东西……”
他还在混乱,还在怀疑,冬阳撑住脸颊,观察着他变化的神色,她的声音平静极了,“你觉得我的身份高贵吗?”
“当然,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六眼生母。”
“那是半路出来的。”
“……”
“你是不是觉得禅院家的女人和我不一样?”
这种话禅院直哉强调过好几次,他觉得说这种话是对冬阳的赞誉,你听,我在一遍一遍的肯定你的价值,肯定你和别的废物是不同的嘛。你为什么不为此高兴呢?
“直哉,你看着我。”
禅院直哉注视着她的脸。
“我是什么样,女人就是什么样。”
“禅院诞生的女性都有可能成为我,你要给她们成长的空间。”
“贫瘠的土壤怎么滋养灼目的灵魂,嘲讽和辱骂会一点点吞噬她们的廉耻,欺凌和践踏会一寸寸压碎她们的脊梁,你想说在那样的环境下破土而出的幼苗才是坚韧璀璨的?不,那只会养成扭曲,愤怒,仇恨的恶魔。”
“所以,你的母亲怎么爱你?”
“禅院是魔窟。”
禅院直哉哑口无言。
他第一次明确的听清楚,并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观念和盲点在撕扯,以至于他此时站在冬阳面前,有一种自己正在被指责,一切都是错误的混乱感,他无所遁形,他寸步难行。
“我知道了……”
过了半晌,他说,“我稍微能理解你的话了,我需要抢夺禅院,改变禅院是吗?我应该复刻你的晋升之路。”
头脑风暴至短路后,禅院直哉突然给自己找出了一条可以攀附的线路,那就是以他憧憬的五条兰惠为模版——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会迷惘也不会痛苦,他还能逐渐强大,得到想博取关注之人的注视。
“还有一点,还有一点——”禅院直哉突然硬气起来,他理直气壮的说,“那些女人都不可能成为你,五条兰惠只有一个。”
紧接着,他蹦出了一句和这个话题毫不相关的话,
“我要把那个男人熬死。”
冬阳:“……?”
冬阳:“谁?”
“那个红头发的小矮子!”禅院直哉弯起眼眸,乖戾又异常振奋道,“我今年风华正茂,他已经老了!”
冬阳:“………………”
冬阳瞪圆眼睛看着他,一肚子的话在喉咙里翻滚了一圈,最后她放弃了,抚上额头长叹一口气,半晌后忽然笑出了声来,
“算了……这种性格也是难见了。”
执着到这种程度,可能是“人设”吧:)
她对直哉泼凉水道,“他死了也没你的事。”
“有什么关系,我比他年轻。”禅院直哉环起胸,流露出了冬阳熟悉的孩子气来,“我未来一定会长成一个英俊的男人,至于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滚出来的甚尔小孩儿,撒尿都管不住的年纪,还不配跟我站在一起。”
冬阳一愣,“甚尔的小孩儿?你离家出走和甚尔的孩子什么关系?”
禅院直哉瘪了下嘴,他纠结了几秒钟,对冬阳说,“甚尔君没对你说过吗,他的孩子从原理上,会很有天赋。”
冬阳:“……原理上?什么原理?”
冬阳:“不对,惠有没有天赋也和禅院没关系啊。”
禅院直哉睁着那双上挑的眸子,眼神流转,随后,就像告状一样,他坐回沙发上,压抑着声音把他听到的长老谈话全都复述给了冬阳。
冬阳:“…………?”
你们禅院:)
……
另一边,五条悟正坐在中原中也的机车上往繁华的市中心疾驰,上学后就不怎么坐机车的他张开手臂欢呼了一声,紧接着就感觉头顶的帽子传来了微妙的压力。
驾驶机车的人一边用异能力给他保暖,一边提醒他,“坐好了,张嘴会灌凉风的。”
五条悟乖乖缩回了两条腿,机车抬高的后座实际上并不会让他觉得两条腿蜷着憋屈,相反尺寸正正好,他一下子就想到这辆机车应该是比照冬阳改装的。
五条悟拉下毛茸茸的帽子,顺便拉过了头,把眼睛都遮了起来,发现这个新造型虽然让他失去了头发,但也意外的很酷之后,便对着机车的后视镜咧着嘴角笑了起来。“嘿嘿~”
中原中也瞥眸便看到了这一幕,被悟的得意之色感染,他的笑声在围巾下闷闷的传出,“想好给兰惠买什么了吗?”
“还没有啦,但是到了商场就会什么都想买了。”
很长一段时间,金钱甚至在五条悟的脑海里连数字的印象都没有形成,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后来冬阳时常看着财经频道和财务报表研究赚钱,他抵抗着无聊试图学习,但是很快就被无聊打败了,但好歹,现在五条悟已经熟悉了同龄人的零花钱和消费普遍是多少,而他又是什么级别的。
超级大富翁!
超级!
钱都是妈妈挣的,所以买贵的还是买便宜的在妈妈眼里都一样,重点是礼物本质!
五条悟细数了一下自己送给冬阳的礼物,有哪些是让她反应特别大的。
从最开始母亲节的红石竹,再到宝石项链,然后是游云,作文——
【作文】。
其实早就发现这点的五条悟在作文之后还试图给冬阳画一副肖像画,但是奈何他的眼睛明明堪比扫描仪,画技却着实需要练习,而特别专注的结果就是他的大脑在因为疲惫而抗议。
在非研究咒术的领域耗费脑力,五条悟决定放弃了。
五条悟狡猾的没有告诉中原中也什么礼物最能让冬阳感动,等机车的噪音终于停止,他们两个从停车场走出后,稀缺的独处时间终于让五条悟按捺不住询问的心思了。
好久了。
爱情故事都因为两位主角的脑回路说一半跑一半,聊着聊着便成了其他的话题。
这个叫这个叫,儿子和后爸的坦白局!
从夏油杰那学到了几个词便用的五条悟在心里暗道。
“中也大叔,你不会有危机感吗?”
青春期终于接触了恋爱话题的五条悟还不知道他的好奇可以被称为八卦。
“我刚才给你说了哎,直哉的脑袋不正常,但是你一点儿都不会吃醋的吗?”
中原中也早就意识到这个小子会逮住机会问这个。
他回了五条悟一个格外自信又沉稳的眼神,唇角的弧度还带着重力使的恣意。
“真奇怪,你是从来没注意过我手上的是什么吗,还是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第219章
五条悟视线下移。
非正装的搭配下中原中也并不会戴那副手套,但是他的手腕上还是会习惯性套着发圈,他的骨架不算大,但早已不像少年时那那般纤细,指节处有普通枪支训练出的茧,还有一处愈合但留痕的擦伤。
这些信息疯狂的通过六眼涌入五条悟的大脑,但五条悟的确是一次又一次的忽视了对上指根上的戒指。
挺闪耀的,价值不菲,什么牌子的五条悟看不懂,他虽然奇怪过这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但东方国家并不像西方那般注重戒指文化。而最让五条悟把它当成普通饰品的原因是——这个戒指上没有诅咒。
特殊的信物在咒术师眼中要么做净化处理,要么套上咒式,冬阳身上的东西基本都是五条悟“洗礼”过的,因为她本身没有生得术式,积攒的负面情绪也不足以令她感受到咒力的流动,又天天出入被污秽诅咒浸染的场合,从咒力本源上来看就是个随时会被蝇头等低级诅咒跟回家的人,五条悟不想那些脏兮兮的东西近冬阳的身,经常给她送一些低级的咒物,或定期“洗”一下她沾染了无数残秽的衣物。
见中原中也的态度,五条悟蹭的把盖住眼睛的帽子拉上去,不可置信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说的该不会是……什么时候?!”
中也说,“依照我的认知的话是两年前。”
五条悟开始跳脚,“我怎么不知道?妈妈完全没告诉我!两年前两年前,那不是比甚尔结婚还早吗?”
他很快冷静下来,“不对,如果我妈妈结婚了,为什么她没有戒指,我也没有在家里看到婚姻界,她在哪里举行的婚礼?”
中也:“说了是我的认知里……”
五条悟:“那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失笑道,“没有婚礼,只不过我们两个人都戴上了戒指而已。”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被忽视被遗忘的惊讶焦灼在这一刻被抚平,他意外于这件事的草率,“就这样?你们口头承认的夫妻关系吗?”
“差不多?”中原中也说,“毕竟你妈妈不需要婚姻的法律效益,也根本不在意婚姻的法律桎梏,她想要戒指只是因为她想要而已。”
五条悟的眼睛亮起,他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我妈妈求的婚吗?”
“……”中原中也哑然了一瞬,“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说得这么吞吞吐吐的啊,你连谁求的婚都不清楚吗?”五条悟整理着自己的帽子,地下车库有些热,他干脆把帽子一把摘了下来,头发被压得有些平,“让我想想呐,很明显,我妈妈是在恋爱关系里也很主动的一方,她如果不表现出意向的话你应该不会求婚,话说你们的身份会想到结婚那一层吗?而且婚姻对我妈妈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或者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形式?虽然她对甚尔的婚礼很在意,但那也是因为他是甚尔。”
五条悟了解冬阳,他在某天玩大富翁时被问到要怎么证明自己对冬阳很熟悉,五条悟当即就要拿出作文,却被说那叫作弊,让他现场来说。
然后五条悟沉思了超过十秒,那十秒钟他回顾了所有和母亲默契的瞬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我和我妈妈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嘛!”
看待人类与社会的视角,不知是巧合还是同化的生活习惯,同质甚至同等的身份,在无数个日夜思考对方的思考,他们的性格和思维模式在很多时候都会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