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由的山羊/炘光续昼
女人的面色有一瞬的紧张,就像接过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般收拢了手指。她听到冬阳说,“把这个交给总监部在任的加茂高层,他们会懂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是的,她要借着兰惠给的机会,那比举荐信都好用的东西去和高层见面了。
她深吸一口气,骨子里仍然带着几分本能般的畏惧。
真恶心,那才不是她的本能,那是她被驯化了二十多年的奴性。
她抬眸看着冬阳的眼睛。
真奇妙,十多年前她看这双眼的时候,只觉得里面的东西陌生且令人不适,如今来看,这双眼其实并无变化,她却突然理解了。
尘封的东西唤醒了加茂怜的情绪。
恰巧这时,五条悟推开了门,他带着亲昵的语调说道,“你知道杰去哪了吗,妈妈~”
加茂怜怔怔的看着他。
背着晨光走进来的神子,发丝轻盈面容俊逸的少年。
她绷紧下颚,情不自禁的咬紧了牙关,胸腔里喷涌的怒火渐渐爬上了脸,
她突然呼吸急促,发出了像是母狮喉间低鸣的咕噜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实话说,我真想把他们都玩死。”
他们——加茂。
她想把加茂搞死!
如果没有这个恶心的家族,她的孩子也该长这么大了!
第272章
“她的出身蛮好的,当时也很年轻,虽然失去孩子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甚至还有些精神失常,但孝期一过,她前夫的哥哥便想纳她为妾室,总之家庭关系很混乱。”五条千风应冬阳的要求打听了一下内幕,情报来源是他刚毕业的一届学生,“都是小道消息,我的学生没怎么关注过族里的女人,所以也不清楚,这还是他问他母亲得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离开了加茂,外人只知道她出国了,‘为什么’‘干什么’都是不喜被外人知道的丑陋和伤疤。”
冬阳熟悉加茂的权力构造,毕竟打了好几年的交道。加茂怜的父亲和泽之的地位差不多,去年病逝了。
也就是说,她是真熬死了父亲,还是两个。
但是她父亲的地位不会延续给她,身为女人又有了夫家,即便是同族,她也从一开始便没有继承权。
可是现在不一样,加茂家暂且崩盘混乱,是重新洗牌的好时机。
如果把两个父亲的权力都拢到自己手里,她就是加茂家主之下的第一人。
“多年离家,性别和能力在加茂家也很劣势,她要成功很难很难。”千风说,“你给她搭的梯子行吗?不是会让他们更警惕吗?加茂家主如果不点头,她根本坐不上那个位置,相应的,她坐上那个位置其实也只需要家主当着众人的面宣布。”
“谁说她是受我举荐的?不是明着告诉别人我们是同伙吗?”冬阳往咖啡里加着冰块,“她要是聪明,就和那些橘子扯皮的时候说,要当他们派到我身边的间谍,以弱者之身接近我,密友之情软化我,然后把我的情报卖给他们。”
“啊?”
“比如我喝咖啡不喜欢放方糖~这样的情报。”
千风嘶了一声,“总感觉有些熟悉……总之,她想服众的话最快的方式便是得到家主的认同——话说她真的可信吗?”
“可不可信的,她起码比老橘子强。”
千风:“对了?你知道杰去哪了吗?”
冬阳:“在玩剧本杀呢。”
“?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解谜了?”
冬阳:“沉浸式剧本杀。”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被困在了侦探小说世界。
这是她问了太宰治,太宰治如实招供的,并且第一时间把小说交给了冬阳。
冬阳能猜到是为什么。
果然,在天色渐晚,冬阳刚开开灯时,放在书桌上的小说发生了变化。
一阵奇异的光闪过,失踪的两人凭空出现,以一个战斗姿态落在地上,满脸的郁闷和不忿,张嘴就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尤其是甚尔,他的眼角凌厉的拉起,嘴角一咧,“那个小白脸搞什么——兰兰兰……”
满腔被耍了的怨气突然无处发泄还下意识吞了回去,伏黑甚尔罕见的结巴了,他还露出了非常懵逼的表情。
夏油杰站直身子,惊愕道,“兰惠阿姨!”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根本没预料到的人。
这个房间是……兰惠的办公室吗?
冬阳满脸笑容的鼓着掌,朝他们走近,然后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两个人的脖子,“欢迎回来胜利者们!这一趟旅行一定相当辛苦和精彩吧!”
被冬阳搂住的两人这下是彻底忘了太宰治的茬,夏油杰的身体僵了一下便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冬阳的肩,“兰惠阿姨,没想到是你在等我们啊。”
冬阳:“…?”
冬阳:“嗯嗯没错!我在迎接你们!”
她后退一步,伸手把伏黑甚尔东张西望的脸扭正,甚尔的脸颊肉都贴上了鼻梁,他模糊不清的说,“那个竹竿呢?”
夏油杰:“你对太宰先生的外号更新太快了吧甚尔哥。”
冬阳:“结算mvp时间你还想着竹竿?我房间里可没有竹竿。”
伏黑甚尔嘁了一声,“他的术式太诡异了。”
“真的是术式吗?”夏油杰说道。
他回身看到了摊在书桌上的小说,“兰惠阿姨,这个是什么东西,使人陷入幻境的咒物吗?”
“你的说法其实没什么错啦,它会把你们的肉身带进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实际上是一个人编撰的小说。”冬阳将书本拿起来,两个人条件反射的身体紧绷后退半步,而且还背贴背,如临大敌的盯着冬阳手里的东西看。
冬阳歪了歪头,“你们关系是不是变好了?”
能不变好吗?!
另一个世界,突然消失的咒术和咒力,连咒灵的影子都看不到,周围全是外国脸,说话竟然都是用日语?!夏油杰在进行咒术师工作以来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幻境,可接触到的所有人都没有漏洞,鲜活到仿佛就是真人,报纸上的时间是1964年,他被困在了暴风雪里的酒店中,唯一能令他安心点儿的便是甚尔也在。
虽然在里面他不叫甚尔,而是安德烈先生。
这一天一夜,夏油杰无数次试过调动咒力使用咒术,但是没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空空如也,明明所有机能都正常,他却好像失去了手脚般不知所措。
他在那个世界有另一个身份,有妻子,有孩子,即便他们在夏油杰眼中都像咒灵一般空洞恶心。
他的心境经历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揣测,比如太宰治其实是叛徒,而他和甚尔被暗算了。比如他的术式被夺取了……他顶着这些恶劣的心情去按部就班的推理,同时想到——
发现他们不见了的悟会救他。
兰惠阿姨也会来救他。
冬阳:“能出来就代表你们摸清了规则吧,用了一天时间,比预想得要快嘛,干得不错。”
夏油杰下意识道,“谢谢夸奖……”
他猛地瞪大眼,“等等,这件事是兰惠阿姨你安排的吗?!”
冬阳翻动起了书页,“我的确和太宰讨论过用小说丰富一下你们的阅历,毕竟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
她把书页敞开给两人看,“故事情节都写在这里了,现在可以当普通书看了哦。以通关的视角再来看这些线索的话,应该会有很微妙的感觉吧。”
甚尔抽了抽额角,“老子在那个破恐怖片酒店里打了34个人才找出了凶手——”
冬阳:“啊,你怎么学悟说话。”
她看着甚尔,忽然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你们是靠武力打出来的吗?我还以为你们超~精明的靠脑力推断出了凶手。”
她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
罕见的……无精打采的模样。
夏油杰连忙解释道:“推理了!我们推理了!但是只排除了125个人,剩下的都有嫌疑,甚尔哥实在不想再拖延时间了,就用了一些手段——而且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食物也不敢吃,觉也不敢睡,所以……”
冬阳抬起了眸子,
夏油杰神情一紧,“还有别的副本吗?!我可以再进一次!”
甚尔:“哈?”
夏油杰道:“如果是兰惠阿姨的话,我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甚尔:“??”
黑发少年在冬阳的注视下说道,“你是觉得我们不能太依赖自己的术式对吗?在那个世界,我的咒灵操术被封印,完全以另一种姿态活着,视角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在最初的时候,实在感觉寸步难行,遇到的每个人都让我觉得不适,他们还会对我的‘反常行为’作出疑惑的反应,然后我便主动适应角色,虽然辛苦,但这正是我缺少的东西……”
甚尔:“你也太熟练的自省了吧,连这个都学,你以后要去当卧底吗?”
冬阳把小说放在桌上,“虽然模仿npc算是一种能力,但我的目的其实不是……呵,有些东西太晦涩了,这个版本只是试探。”
作为侦探小说的开山鼻祖,冬阳觉得爱伦·坡的侦探小说或许并不能算惊世之作,但是他的恐怖小说却足够惊悚,阴翳,充满了人性之恶的沉重与污浊。
甚尔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价值观,上限和下限都很开阔,但杰还没有。
作为补足某项东西的历练,爱伦·坡的异能新奇且适合。
有冬阳做挡箭牌,两个人不仅消气了,还要称赞太宰治一句英明。
“咕噜……”
一声响亮的肠鸣。
冬阳和甚尔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夏油杰。
甚尔的胃不是常人的胃,所以他在小说世界里吃东西了,而夏油杰连水都没喝,他在两人的注视下低头,抬手捂住了绯红的脸,“抱歉,我饿了……”
冬阳打开了自己办公室里的柜子。
“请用,随便垫点儿。”
她的柜子有一半是冰箱,里面有各种速食,还有给悟准备的甜点饮料。
甚尔不客气的在里面扒拉了起来,嘀咕道,“本来还打算拉着竹竿去操场蛙跳50圈。”
冬阳哐当一掌拍在他的背上,把甚尔拍得从头激灵到脚,“谁叫你恶作剧他。”
甚尔扭头,“他找你告状!”
冬阳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们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甚尔愣了一下,大概在侦探小说世界里活跃了很多懒惰的脑细胞,这次他脑子转得飞快,“night的酒保是你的眼线?”
冬阳:“他是窗东京2组的成员啊。”
自己干的坏事被捅到了冬阳面前,夏油杰耻得脸更红了,他捂着脸叹气,“对不起,兰惠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