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由的山羊/炘光续昼
作者有话说:
敬——兰惠!
第293章
宴席上觥筹交错。
不是强制社交性的聚会充斥着惬意和欢闹,几乎每个人都要来和冬阳碰一杯,长久以来的酒桌文化还是渗透到了他们骨子里,但是如果对象是冬阳的话,喝酒好像就变成了某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无言交流了。
碰撞的酒杯,晃动的酒水,以及灯光下那双清亮涟漪的红色眼睛。
她好像并不会醉。
就像顶级天与咒缚伏黑甚尔一样不合常理,可甚尔是会醉的,他在青春期也好奇过酒的味道,沉迷于酒精上头的感觉,宿醉的结果对甚尔来说不是糟糕的回忆,他至今学会的借酒消愁就是打架怎么也打不过冬阳的挫败感,唯一觉得丢人的还是他醉了之后就抱着悟说疯话,说咒术都是垃圾,说兰惠是另一个物种,说他怎么也打不过兰惠心里好苦。
至于初次醉酒经历,伏黑甚尔至今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可耻辱的,相反还很值得回忆。
他十八岁时第一次在酒吧内,和不良们一箱一箱的拼酒,喝到厕所都去了好几趟,喝到老板见怪不怪的挨个打电话叫他们的家人来接。
能聚集在他身边的不良混混都称不上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老板没找到人,正想把他们赶出店门任他们躺在大街上,甚尔还是没动。
他模样似醉了,但大脑还保留着清醒的板块。
他当时在想……从京都到这边需要两个小时,会有人来接他吗?
估计兰惠会叫辅助监督来吧……
但是酒吧的门铃响起,大门被打开,随即而来的还有风霜的冷冽气息。
那阵冷风只是细微的飘过,伏黑甚尔那丁点儿的醉意顿时就散了,但是他还是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并刻意把呼吸的节奏控制成了醉酒状态,混乱又绵长,就像身旁几个傻蛋一样。
耳朵里捕捉到的机车马达声,是属于兰惠的。
来人进店后的声音也属于兰惠。
“抱歉抱歉,今天雪太大了,路上不好走~”
甚尔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估计真醉了,醉到可以做一个迷幻的美梦。
然后女人走近了他的座位,叫了两声他的名字,甚尔装模作样的哼了两声,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作搞笑。
他紧接着就听到了女人的轻笑,像是从胸腔里闷出来一般带着颤音,格外磁性好听,还莫名的颇具长者的宠溺。
回家时是被背回去的。
他那些不良酒友们勉强还能动,三两搀扶着,大着舌头跟他道别,说什么甚尔明天见啊,甚尔下次再一起喝,他趴在兰惠的肩头不作回应,好歹没听到这些流氓对兰惠出言不逊。
外面还有风雪。
他的身上被罩了一件大羽绒服,是他出门根本不会穿的。
回去的路不能开机车了,因为大雪封路。
甚尔猜测兰惠应该会把他带去就近的一家“FAMILY”,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甚尔偷偷的睁开眼睛,低垂着眼睑看她的靴子稳稳的踏在雪地上,她的呼吸几不可闻,鼻腔会呼出白气,没有一点儿疲惫的意思。
随即他就听到她语气温柔又轻浮的说道,“舍得醒啦~”
酒精会放大某些人的情绪。
很多人对酒的反应都不一样,但甚尔倒是体会到了,酒会让他变得幼稚且任性,还特别的胆大妄为。
兰惠纵容了他此刻的失态,好心情的对他说,“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醉了,当时我的朋友就是照着把我灌醉的架势来的,喝的还是香到人的魂往外飞的精酿,然后我喝醉了就和他们掰手腕,热闹得不得了。”
兰惠的朋友?灌醉?千风和早春阿姨?
那也太混蛋了吧。
可兰惠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最后我随处找了个疙瘩窝闭眼就睡,醒来时在床上。”
怀念且喜悦。
是幸福的感觉。
他听到兰惠呓语道,“我见不到他们了……”
“但是能给你们讲他们,能把他们的所作所为融为我的一部分,继而施予你们……”
“我觉得是很幸福的……”
……
甚尔低眸盯着吃得满嘴碎屑的惠,顶着一头炸毛的小豆丁乖乖坐在宝宝椅上,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盘子。
甚尔好笑的用指腹蹭掉他嘴角的奶油,低头问他要吃哪个。
看啊,他如此稚嫩。
连与人对视都带着羞怯。
甚尔咧着唇角,狭长的眼眸泛着星点。
他已经开始幻想这小子喝得伶仃大醉,然后被他背回去的场景了,到时候他也能用老爸的语气对他说,‘我以前喝醉的时候……’
饭桌上总要有话题才能热闹成一团,好在对于他们来说,话题找也找不尽。
“那个四眼儿的术式真是绝了,情报是在任何战役里都会起到重要作用……”
“他叫坂口安吾。”
“哦,安吾。”
早春愣了一下,打趣的看向了太宰治,“既然有安吾和太宰的话,是不是也有个织田先生?”
无赖派三人,但凡读点儿书的都知道。
太宰治对待女性总是会换一副面孔,他的声音显得清朗又轻快,“嗯,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物。”
“那么芥川龙之介,江户川乱步,尾崎红叶,中岛敦,这些人也有吗?”
“照这个逻辑的话世界上重名的人不少哦。”
“可我觉得你们很不一样哎。”早春看向冬阳,“兰惠,你在我们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招揽了很多自己人啊。”
她说这句话无心,声音里带着对冬阳能力的惊叹和肯定,冬阳抿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村子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交给警察判了,那两个孩子不能算咒术师,可掺和进来的缝合线却是诅咒师,性质变得有些复杂,而当晚那场战斗把一切都烧没了,包括对两个孩子的状况最熟知的人,剩下的人摸不清现状,教育水平低下,实际上只能算知情不报……”
“兰惠,我听说你开了战后大会,那些术师什么反应?”
“应该被解决了吧,毕竟本人喜气洋洋的回来了。”
“春风拂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你们没关系吗,一晚上都在打架啊,今天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东京,这么算下来的话,你们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睡了。”
“对于咒术师而言,加班是正常的吧……”
“不!不正常!我们不能把这种畸形的现象常理化,这一点儿都不好!嗯,兰惠说的……”
中原中也道:“我们在回来的车上有短暂的补觉。”
千风说,“我做了手术,睡得天昏地暗的,醒来就在兰惠的车上,紧接着就找了硝子帮忙治疗,所以我很有精神……”
冬阳说:“你睡觉还打起了呼噜。”
“啊?!”
“骗你的。”
“啧。”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发现自己酒杯里的果汁被偷偷换成了酒,抬眸发现了甚尔恶趣味的眼神。
“……”
吵闹的餐桌并没有停歇,“悟,你妈这是打算统一全日本的咒术师,用总监部的调令跨过御三家直接管理咒术师,相当大的跨步啊,以前都只是小批次的管,那时候还能用‘个人意愿同意兰惠的建议顺从指挥’来解释,可这次切实到了那个没有实质的东西——”
权。
权的背后是武力,以及心悦诚服。
在场众人,皆是冬阳的人。
而他们如果活得够久,不出意外的话,追随的对象会理所当然的继变为另一个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现在就有的认知。
五条悟。
坐在位置上的白发少年穿着华贵的西装,肤色冷白,宛若苍穹落入雪山的眼瞳美得人头晕目眩。
他轻微勾起的唇角并不是轻慢的笑,而是某种趋于成熟的,沉稳的,将锋芒半遮半掩的融汇于冷冽又轻狂的气质中,灼目到任何人都不会忽视的存在感。
那是不必言说的紧密联系,与冬阳共事已久的人会对他生出与储君无异的尊重,会产生冬阳顺位的忠诚,而悟的同伴同样会有这样的认知——我们究竟在与谁相处,正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
我们将会成为这庞大势力的一员,是辅助他登顶的亲信。
这不是初具雏形的局面,而是相当成熟稳固的组织体系。
而处在视线正中心的五条悟当然比所有人都清晰的了解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处境!
彼时他正是青春热血的十六岁。
尚不如二十六岁熟稔,也不如三十六岁平静。
他正怀着与世界相识的冲劲和激情,自信且坚定的认为自己足够光芒万丈,并摩拳擦掌的准备着接下母亲递给他的权杖。
新奇的天才,未被探知的领域,被清理的崎岖混沌之地。
一切都将对五条悟敞开!
白发少年倏然站起身,眸里迸发出星火之光,把自己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接过了中也递过来的酒。
中原中也早就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在冬阳面前的酒杯上了。
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喝酒,没有毛病。
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而黑雨玫瑰十二岁就尝到酒的味道了,虽然她当时是为了雪中取暖。
桌上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大半都在惊讶,“等等悟,你还不到喝酒的年纪……”
另一半正捧场的举杯,笑道,“哪有这么多规矩。”